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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紧跟着各家掌门的步伐加入战局，场面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那颗老鼠屎，就变得格外醒目。

　　沐姝荷和裴夜笙在隐身结界内，抓到那张传音符的时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冷笑。

　　【魔君，人族内讧，有机可乘】

　　沐姝荷面不改色掐诀默念，传音符上的字立马就变成了——

　　【魔君，人族内讧，您可亲临，一举破之】

　　改完，她向上一扬手，传音符便化成一只乌鸦飞走了。

　　裴夜笙看着沐姝荷，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柔情。

　　“姝荷，你打算怎么做？”

　　沐姝荷笑了笑，轻松道：“一举歼灭魔君，还天下太平。”

　　她这话说得轻巧。

　　只是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

　　歼灭魔君谈何容易，上一世，上下修界各派掌门合力才勉强将魔君重新封印。

　　她真正想做的，是同归于尽。

　　以她的全部，换魔君身殒，那将是全天下，最最划算的买卖。

　　但这些，她不会告诉裴夜笙。

　　徒增枝节罢了。

　　就在这时，沐姝荷的传音玉牒突然“滴滴滴”地响个不停。

　　她刚一打开，里面就涌出了各派掌门的求救声——

　　“道友救命！我们可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呀！哎哟！我英俊的左脸！别打别打！哎哟！武瑛道友你听我解释！啊……！我的下巴！”

　　“啊啊啊啊啊啊！小橘猫为什么会变成飞虎啊啊啊啊啊，别咬我屁股！救命啊！”

　　“咚——！咚——！咚——！”

　　“道友……道友……别再敲钟了，我的头，我的头要炸开了……”

　　声音之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魔族倾巢而出，整个打过来了呢。

　　沐姝荷暗道不妙，立即给武瑛、芽芽和李青璇传音，这哭天抢地的哀嚎声才小了许多。

　　飞身至神舟甲板。

　　一群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精神涣散的掌门，看着这虎视眈眈的三人，敢怒不敢言。

　　沐姝荷面上一喜，快步上前。

　　“你们怎么了？”

　　李青璇和芽芽看着她一言不发。

　　只有武瑛捏着手指，冷酷道：“宗主让我们来帮你。”

第29章

　　沐姝荷心里咯噔一声。

　　她知道，云渺子已经洞悉了她的想法。

　　就是怕她一个人白白牺牲，这才让她们三个来帮她。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

　　圆月高悬。

　　整个大本营四周诡异的安静，负责守夜的弟子一圈圈巡视着，只是两队人马相遇，空气中还是会火花四溅。

　　不知不觉间，一层红雾在月色下弥漫，渐渐地，整个月亮都被吞噬成了赤红色。

　　深幽的黑夜里，传来几声凶兽的嚎叫。

　　顷刻间。

　　喊杀声、灵力爆破声，在夜晚依次炸开。

　　魔族倾巢而出。

　　凶兽潮中心的黑色巨型翼龙背上，站着一个煞气萦绕的黑衣人，周围的魔族称他为“魔君”。

　　沐姝荷的灵识纵观整个战场。

　　神舟的防护罩被击碎，人族修士人心不齐，节节败退。

　　魔族很快就登上了神舟。

　　沐姝荷手指轻叩，冷声下令：“阵法启动！”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tຊ瞬，魔君身前，便多了一名周身混沌火焰燃烧的红衣剑修。

　　剑气激荡。

　　神舟上的众人用阵法困住魔族，击杀余孽后，天已大亮。

　　云层之上，黑红两道身影交织缠绕。

　　清幽居余下三人顾不上武德，纷纷祭出法宝、灵兽助拳。

　　暴动的灵力波倾泻而下。

　　其余修士纷纷以血肉之躯，为人间支开一层防护罩，令其免受波及。

　　人间。

　　一个拿着风车的小女孩儿，骑在父亲脖子上，指着天边红霞满脸童真：“爹爹你看，彩色的云！”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笑道：“那是祥云，来年一定会有好收成。”

　　“吉兆啊，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

　　轰隆——！

　　突然，战场上空再度凝结了一团金光闪耀的劫云。

　　底下的修士惊呼：“那是……那是飞升劫云！有人要飞升了！”

　　“姝荷！”

　　眼看着沐姝荷头顶的劫云越来越厚，裴夜笙心底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慌。

　　那种感觉，就像是三十三年前。

　　无情剑道劫云中，失去她的那一次。

　　“轰隆——！”

　　天雷落下！

　　裴夜笙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他一跃而起，瞬移到沐姝荷身前，搂着她的腰将她护在身下。

　　“噗……”

　　劫雷击在背上，他一口鲜血喷出。

　　飞升雷劫，根本不是他一个合体期修士可以承受的。

　　天雷滚滚而来，周遭的魔族瞬间湮灭。

　　沐姝荷耳边一片嗡鸣。

　　她能听到身后的闷哼，和背上逐渐洇开的黏腻。

　　刺耳的忙音将她的呼吸声无限放大。

　　揽在她腰上的手陡然一松，温暖的重量随之倾倒。

　　她踉跄着转身，恍惚中闯入她视线的，是裴夜笙勉强勾起的嘴角。

　　“小、小叔……”

　　她声音嘶哑，强撑住裴夜笙软倒的身体。

　　死寂多年的心忽然跳了一下，只见裴夜笙摊开掌心，里面赫然是被她舍弃的那条情丝。

　　“姝荷，对不起……我爱你、爱得……太晚了……”

　　沐姝荷看着他手中的情丝，突然决绝地推开他，挥手将他送回神舟，转身直面雷劫与魔君。

　　那道红色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终只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

　　裴夜笙听见她说——

　　“小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

　　“今日，便当是永别吧。”

第30章

　　空气中硝烟弥漫。

　　裴夜笙缓缓睁开双眼，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长到前生今世都重走了一遍。

　　朦胧间，他看到了裴掌门苍老的面孔。

　　察觉到他醒了，裴掌门立即询问：“夜笙，你感觉怎么样？”

　　裴夜笙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说不出话，却急忙抓住了裴掌门的手臂，目光恳切。

　　“姝荷、姝荷……怎么样了？”

　　裴掌门微微皱眉，叹息一声，坐在床边按住了他的手。

　　“姝荷……去了。”

　　这一瞬间，裴夜笙几乎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回到了现实。

　　他颤抖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去了？

　　去哪了？

　　姝荷……又躲开他了吗？

　　他焦急地想要一个答案，却见裴掌门红着眼叹息：“姝荷以身殉道，借飞升天劫，和魔君……同归于尽了。”

　　以身殉道。

　　同归于尽。

　　裴夜笙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痛苦地捶打着胸口呜咽，可除了悲鸣与嘶吼，他什么话也说不出。

　　姝荷为什么不要他了？

　　只是因为上辈子他听信沈梦瑶的鬼话，将她送入合欢宗，被迫成了炉鼎被采补至死，太痛了吗？

　　是因为他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刻意疏远冷落了她吗？

　　他可以解释，他可以弥补。

　　他们甚至，在重逢之后还没有好好说过话。

　　他想告诉她，从来都不是沈梦瑶，从来都不是，他喜欢的人只有她一个，从始至终，只有她。

　　可他……

　　没机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裴夜笙呛出一口血，眼睛红得几乎要裂开，却连一滴泪也流不出。

　　他声音嘶哑：“沈梦瑶呢？”

　　一提起这个名字，裴掌门当即冷了脸，怒骂道：“这个妖女！居然怀上了魔君的孽种！她不光走漏消息给魔族，还在神舟上安排魔族刺客！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已经被各大派掌门联手处决了。”

　　魔君的孽种……

　　原来，上辈子沈梦瑶跪在他脚边，求他保下的孩子，居然是魔君的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