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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凉云脚步一顿，听着她义正言辞的话，昨晚的苦闷被点燃成了气愤。

小昱上学从来都是他亲自接送，哪怕有手术下班晚，都是托付给熟悉的家长朋友。

程菁从来没帮过忙，凭什么大言不惭地指责他？

顾凉云攥紧了手，对上程菁冷峻的眼眸，反问：“姜医生这是在指导我做事吗？”

“且不说我没有迟到，就算迟到了，又与姜医生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程菁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气氛顿时僵滞。

陆瀚泽见状赶紧打圆场，温和笑着，说：“傅医生，舞资也是体谅你独自一人带孩子辛苦，话说得重了些，你别介意。”

顾凉云正在气头上，听见他亲热的称呼只觉得刺耳极了。

他忍不住开口：“陆医生和姜医生这么亲密，何必来我心内科？干脆转去心外科算了！”

说完便看也不看两人，直接转身离开，去换了衣服开会。

这次会议主要是探讨新入院扩张性心肌病患者的手术问题，需要心脏内外科联合完成。

心外科已经确定是程菁主刀。

院长看向顾凉云，问：“心内科这边，傅医生推荐谁呢？”

顾凉云犹豫了片刻，看着自己手下这帮年轻的医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上场。

他马上就要离开了，能多做一台手术，给这些医师多传授一些经验，也是好的。

于是他看向院长，说：“我来吧。”

院长知道他心中所想，点了点头，正要宣布。

却见程菁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紧，冰冷的声音响起：“不行。”

顾凉云一怔，不由得看向她。

就听程菁声音冰冷无情：“我不认为一个上班踩点的人在手术台上也能严谨对待，我不同意顾凉云参与手术。”

此话一出，顾凉云心中一颤。

他做了这么多年医生，在手术台上从没出过差错，程菁不可能不知道。

她凭什么因为这件事就不让他上台？

顾凉云眼眸一沉，正要反驳，程菁又丢下一句：“我举荐陆瀚泽陆医生做我的助手。”

第6章

程菁说这话时语气温柔，望向陆瀚泽的眼里满是柔情蜜意。

顾凉云心口堵胀，想说的话再开不了口。

他明白，程菁不是真的在意他的错处，她只是想趁机给陆瀚泽一个展示的机会。

可……

顾凉云感受周围人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好像泡在水里，又酸又胀。

她竟然可以这样踩着他，去为陆瀚泽搭梯子往上爬……

院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程菁的要求。

会议结束后，院长单独留下了顾凉云。

“我知道你是好心，想给他们再做个示范，不过说到底，还是得实践出真知，不让他们上手术台，怎么能长进呢？”

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说：“你走了，陆瀚泽是最有资格接替你的，总该给他个机会。”顾凉云知道院长说得对。

陆瀚泽理论扎实，在国外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只是才回国，需要磨合。

顾凉云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跟着院长走出会议室，就碰见了程菁。

她似乎是特意等在门口，见顾凉云和院长谈话出来，疑惑地问了句：“院长说什么了？”

顾凉云还想着她刚才的话，不想回答，反问道：“有事吗？”

程菁只是随口一问，没得到回答也不在意，只缓了语气开口。

“抱歉，刚才不该在大会上下你的面子。”

顾凉云心中一颤，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相处这些年，程菁对他一直冷漠，就算有矛盾也都是他去低头道歉，怎么今天……

下一瞬，就听程菁低沉声音响起。

“合作是我主动提出的，和陆瀚泽没关系，你……别为难他。”

此话一出，顾凉云看向程菁的眼里满是震惊和失落。

原来她只是担心自己为难陆瀚泽，才主动找他道歉的。

顾凉云掩在袖中的手攥紧，心中苦涩又难过。

在程菁心里，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公私不分，滥用权力的人吗？

顾凉云心口堵塞，动了动唇，却没说出一句话。

程菁见状，以为他还在生气，又揉了揉眉心，软了语气。

“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今晚我去接你和小昱回家，好不好？”

顾凉云看着她不耐烦的模样，听着她仿佛施舍般的话语，心里越发憋闷，几乎喘不上气。

他攥紧了手，直接开口说：“不用，我们不回去了。”

程菁闻言皱起了眉，只当他在说气话，下意识反问：“你不回家能去哪？”

顾凉云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模样，心中酸胀，忍不住开口：“那是你的家，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冲过来的陆瀚泽打断。

“舞资，正找你呢！急诊送来了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情况危急，请你下去看看。”

程菁立刻应下，留下一句“地址发我”，就匆匆离开。

顾凉云看着她焦急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会告诉程菁地址的。

她们已经离婚了，那是他和小昱的家，和程菁没有一点关系。

之后几天，心外科忙得脚不沾地，程菁几乎整日睡在医院里，没有再提起接他们回来的事。

顾凉云也省得解释，每天按时上下班，接送小昱，日子过得安心而舒适。

直到距离他离开还剩十天的时候。

顾凉云正在给小昱收拾东西，突然发现他的护照落在了原来的家里。

正巧放假，他就带着小昱回去取。

只是刚开了门，就看见鞋柜上摆了几双男士的鞋，衣架上也挂着男士外套。

顾凉云心中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看到卧室门被推开，陆瀚泽一身睡衣，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的两人，愣了一下，问：“傅医生，你怎么在这？”

顾凉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第7章

顾凉云看着一副主人模样的陆瀚泽，心中不住的发颤，手不自觉地攥紧。

下一秒才陡然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垂眸遮掩住有些泛红的眼。

解释说：“姜医生拜托我帮忙取个东西……”

说完径直到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证件，就要牵着小昱离开。

陆瀚泽却叫住了他，声音担忧：“傅医生，我和舞资……”

顾凉云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陆医生放心，医院那边我不会乱说的。”

说完便逃似的出了门。

一口气走到楼下，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程菁没有再提起接他和小昱回来的事……

不是因为忙着医院的事忘了，而是他们的离开，正合她的心意。

顾凉云心痛得像是刀割，手无意识地攥紧，直到小昱被攥得痛了开始挣扎，他才回过神来。

赶紧松开手，蹲下道歉：“抱歉小昱，爸爸想事情入了神，不是故意的。”

小昱摇了摇头，只定定看着他，问：“爸爸，那个叔叔是妈妈的男朋友吗，是我的以后的新爸爸吗？”

顾凉云听着她稚嫩的话语，心猛然一痛，勉强挤出一个笑：“小昱怎么会这么想？”

小昱神色受伤地垂下头说：“洋洋的新妈妈就住在她和爸爸的家里，有时候还会来接她放学。”

他皱了皱脸，扑进顾凉云怀里紧紧抱住他，声音透着脆弱：“我不要那个叔叔，我只要爸爸！”

他纯真的言语让顾凉云心中酸涩又温暖。

刚才看到陆瀚泽的时候，他只是红了眼眶，现在却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

顾凉云喉口紧涩，声音都在颤抖，缓缓抱紧了怀中柔软的小人。

“小昱不怕，没有新爸爸，只有我们俩。”

他轻轻抚着小昱的头，动作温柔，既是在安慰他，也让自己颤抖的心渐渐归于坚定。

明天，他就去找院长，申请提前离开。

离婚冷静期已过，他拿到了离婚证。

这个城市，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第二天一早，顾凉云就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院长，我申请今天离职，提前去美国安顿。”

院长看到他坚定的眼眸，没有再阻拦。

只是说：“那位扩心病人的手术安排在今天，你要是有空，就去帮我盯着点吧。”

顾凉云愣了下，想到当初程菁在会上如何驳自己的面子，下意识想拒绝。

但……这是陆瀚泽第一次上手术台，他确实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他不再犹豫，换好衣服走进了观察室。

顾凉云看着陆瀚泽娴熟的动作，时刻关注心监，随时反馈病人情况，悄悄松了一口气。

陆瀚泽确实技术过硬，在他离开后，能撑起心内科的大旗。

……他可以放心了。

他提的心放下后，才注意到程菁和陆瀚泽两人的默契配合。

仿佛陆瀚泽离开的那几年只是一场错觉，两人一如学校里那样亲密无间，一个眼神便懂对方所想。

顾凉云顿了顿。

若是以前，他定会心中酸涩难忍，可现在，只是默默移开了目光。

自昨天撞见陆瀚泽住进程菁家后，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反正要离开了，程菁与陆瀚泽如何，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手术结束后，顾凉云先行一步，换了衣服就要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傅医生。”熟悉的声音响起，让顾凉云脚步一顿。

他回头看到程菁皱起的眉头。

以及一声低沉的询问：“你昨天回家了？”

第8章

顾凉云听着程菁质问的口吻，突然觉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