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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痴心，除了发妻，他看不上世间任何女子。”

“听说提督夫人是个仵作，她的命可真好，干着晦气的事儿，却能让权势滔天的九门提督一心一意对待六年。”

听到这些话，顾思念咽下一抹苦意。

他们不知道，此时花船中正和沈心语颠倒鸾凤之人，正是她那‘痴心’的九门提督夫君贺子琛。

心传来阵阵入骨的疼痛，她现在才知道，人的心原来可以这么疼。

顾思念站了很久，才浑浑噩噩回到府里。

一进门，她就把亲手熬好准备给贺子琛的参汤喂了狗。

而后她拿起桌上的《往生经》抄写起来。

夜渐深。

烛火换了一茬又一茬。

顾思念抄完九十九遍后，蘸了墨要继续抄写，却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握住。

“你抄的手都抖了，歇会儿吧。”贺子琛深沉的嗓音满是心疼。

顾思念转头看去，一眼瞧见他隐匿于领口下的暧昧痕迹。

她呼吸一凝，仿佛又听见了花船里的淫声妖气。

顾思念抽出手，起身将抄好的经书收好，不露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

“今天验了具孩子的尸，我想多抄写好烧给那孩子，让他往生极乐。”

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疏离态度，贺子琛眉心微蹙。

但他也只当她和从前一样，怨自己晚归而使小性子。

贺子琛从袖中拿出一支金雀步摇，献宝似的递到顾思念面前：“这是我让江南巧匠特意为你做的，可喜欢？”

烛光中，这支步摇光彩熠熠，华丽又不失稳重。

可她不久前听说，沈心语得了位贵客的一大箱首饰。

其中就有一支金雀步摇。

原来这个‘特意’还能用在两个人身上……

顾思念黯了目光，头一遭违心回答：“喜欢。”

贺子琛笑了笑，将步摇轻轻插如她的发间。

他正要夸赞，却听她冷不丁说：“我傍晚去提督统营找你，听人说看见你上了沈心语的花船。”

顾思念明显感受到男人的僵硬，她攥着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知道，他肯定看错了。”

听到顾思念这么说，贺子琛才暗自松了口气。

他将人揽入怀中：“是啊，这世上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可很快，贺子琛放开了她，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好了，我去沐浴更衣，你先休息。”

说完，他转身去了侧间。

顾思念摘下金雀步摇，隐忍的泪水在通红的眼眶打转。

贺子琛，你终究是变了。

想当年贺子琛还不是九门提督，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她是大理寺少卿之女。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他们年少相识相知，春心萌动。

顾思念和一般官家小姐不同，她偏爱跟着父亲游走于各种命案中。

后来更是成了仵作。

人人趋之若鹜，唯独贺子琛敬她一腔慈悲。

没想到何家惨遭污蔑，要被满门抄斩。

刚平步青云的贺子琛用自己拼命得来的军功也只保下了她一条命。

顾思念因为痛失全族而生了场大病，命悬一线。

贺子琛为了摘取入药需要的天山雪莲救她命，险些跌落悬崖。

顾思念还记得她醒来时，他哭成了个孩子：“梦儿，你不能丢下我……”

后来他们成了亲。

洞房花烛夜，贺子琛得偿所愿地紧紧抱着她。

他说：“我贺子琛一辈子就要你一个。”

原来，他的一辈子不过六年而已。

想到这些，顾思念含泪苦笑。

看来贺子琛不仅忘了他自己的誓言，也忘了她那天说过的话。

她说：“若有一天你负了我，就算你踏遍山川四海，你都不会找到我了。”

顾思念将步摇收进匣中，抬头望向窗外夜空的玄月。

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

团圆佳节，秋高气爽。

最合她远行不过了。

第2章

次日。

城外又出了命案，顾思念和府衙的老仵作张婶一起赶去验尸。

等两人回府衙向府尹回完话，天已经黑了。

收拾器具时，张婶忍不住开口：“您干这些脏活累活，提督大人真不介意吗？”

顾思念笑了笑：“他若是介意，也不会娶我了。”

在一点上贺子琛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她。

可张婶突然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昨天晚上我回家时，看见提督大人带着那个叫沈心语的青楼女子进了西街的一座宅子。”

“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提督大人把宅子买下来了，专门给那个青楼女子住的。”

说到这儿，她语气多了分同情和劝慰：“夫人，这男人是官越大心越野，当年汉武帝爱陈阿娇爱到要给她建金屋，最后不也独宠卫子夫吗？”

听到这话，顾思念心骤然一紧。

酸楚中，更有一种被戳穿痛处的无措和羞耻。

她强作镇定：“我知道了。”

生怕张婶多问，顾思念匆匆离开。

可她原本回府的脚步，却不受控制的朝西街方向走去。

等顾思念回过神，只听一道甜腻的声音从拐角传来。

“庭笙，多谢你帮我赎身。”

她停住脚，恰好贺子琛搀着沈心语从马车上下来。

他温柔地把那巧笑倩兮的女人搂进怀里：“语儿，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恍惚间，顾思念想起他们第一次有了自己宅院那一天。

贺子琛也是这样把自己抱在怀里，柔情缱绻。

他说：“梦儿，我们有家了，再也不用到处漂泊了。”

她红了眼眶，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疼的浑身颤抖。

原来这个‘家’，贺子琛还可以给另一个女人。

可下一瞬，沈心语拉下脸推开贺子琛。

“你身上怎么又有那股味道，难闻死了，以后你要是抱过你夫人就不要抱我。”

贺子琛愣了瞬后握住她的手哄道：“顾思念每次验尸回来都会沾上味儿，有时候我也受不了，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可好？”

顾思念眼睁睁看着两人亲密的挽着手进了宅子里。

她眼眶发酸，只觉得心寒。

贺子琛，你既然受不了为什么还要发誓永远和我在一起？

既然觉得我恶心为什么还要不厌其烦的一次次说爱我？

顾思念不知道站了多久，才浑浑噩噩离开。

夜渐深。

顾思念刚在佛堂诵完经，便准备去沐浴休息。

才坐进桶中，贺子琛从屏风外徐徐而进。

四目相对，顾思念想起他和沈心语的亲昵，眸光一黯。

她背过身去：“要是有事的话，等我洗完了再说吧，你先去外头等我。”

从没有过的疏离语气让贺子琛登时僵住。

但他没有在意，反而上前轻轻抓住她的手，笑着打趣：“梦儿是因为我回来太晚，所以生气了？”

也不等顾思念回应，他从袖中拿出一木盒，打开后将里头的香料倒进水中。

浓烈的香气呛的顾思念直咳嗽：“咳咳咳……这是什么？”

贺子琛略微粗糙的手揉着她滑腻的皮肤：“这是我让太医特意为你调制的药粉，每天用它沐浴，能让你浑身都舒服些。”

药粉？

可根本没有一丝药材的味道，显然是用无数香料混合在一起的。

男人的手用正好的力道游走在顾思念身上，但她却红了眼。

一种强烈的委屈夹杂屈辱攀上心，她隐忍了很久的泪水‘哒哒’落在水中。

贺子琛一看，立马慌了神：“你怎么哭了？是我太用力弄疼你了？”

顾思念沉默，眼里痛楚翻涌。

他不过是是因为沈心语的一句话，也对自己身上的味道嫌弃了。

这样做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