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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二天一早，赵漪宁醒来时，沈暮安已经做好了早餐。

他神色温柔：“媳妇，醒了，快来吃点东西。”

“我一早就去医院给你请了假，你受了伤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

赵漪宁坐下垂眸喝了口粥。

粥的温度不烫也不冷，正合适。

其实，只要无关赵绾绾，沈暮安真是个再合格不过的丈夫。

招呼完赵漪宁，沈暮安跟往常一样穿上军大衣就要出门。

临走前，他依旧笑着：“我找领导换了肉票，回来给你炖骨头汤喝。”

赵漪宁忍不住喊他：“暮安？”

她脸色有些白，想起昨天的二八大杠眼底担忧更浓。

上辈子，沈暮安似乎就是十二月出的事，就是这几天。

她原本也想去奔丧，但叶承和劝她别去，赵绾绾刚没了丈夫，肯定更加见不得她。

后来赵漪宁才知道，那段时日，一直是叶承和在陪着赵绾绾。

想到上辈子那些荒谬的事，赵漪宁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和早死的沈暮安到底是谁更可怜。

对面，沈暮安回头看着她。

看见赵漪宁有些惨白的脸色，他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怎么了？”

赵漪宁想要提醒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张了张嘴，也只是问：“这几天部队里有什么任务吗？”

沈暮安摇头笑道：“没有，你放心，我会早点回来陪你的。”

赵漪宁抿了抿唇：“我昨天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出事了。”

“你自己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沈暮安眉头微拧，走回她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

“别怕，梦和现实都是反的，我不会出事的。”

赵漪宁很想反驳那不是梦，那是真实会发生的事，却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道：“你早点回来。”

沈暮安笑着应了。

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昨天你的棉衣不是破了？我会想办法再弄几张布票和棉花票给你重新做件新的。”

“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有事的。”

安抚完，他才起身离开。

留下赵漪宁一个人在原地，心乱如麻。

但好在，一到傍晚沈暮安就准时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漪宁回了医院上班。

每天上班前，她都会嘱咐沈暮安小心，甚至还将母亲留下的一道平安符给了沈暮安。

沈暮安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担心什么，但每天都会准时来接她下班。

无论是在医院还是部队，他们似乎都成了人人艳羡的一对夫妻，

赵漪宁有时也会恍然觉得，沈暮安是不是对着她演着演着就完全入了戏。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十二月即将结束。

距离赵漪宁离开，倒计时还有二十天。

这天赵漪宁做完一个手术出来，天色已经黑了，沈暮安却没有出现。

赵漪宁头皮一紧，心里涌起巨大的不安，她不停安慰自己他可能是有事先回家属院了。

可等她回到家属院，家里却空空如也。

刚好住在旁边的芳嫂子路过，她着急地问：“芳嫂子，你家男人回来了吗？”

芳嫂子朝空空的房里看了一眼：“咦？沈团长还没回吗？我男人说市里来了个越剧团可火了，今天沈团长今天特意去排队买了两张票要接你哩。”

“小赵，你还喜欢看越剧啊？”

赵漪宁动作一顿。

喜欢越剧的不是她，是赵绾绾。

原本的温情尽数消散，赵漪宁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可笑。

她苦涩一笑，沉默着摇了摇头。

刚要转身回去，突然有人冲进来。

“小赵，快，快去医院，沈团长出事了！”

第6章

赵漪宁脑子嗡的一声，耳边似乎又响起上辈子有人来报丧的声音。

她脚下一软，旁边芳嫂子慌忙将她扶住，问那人：“天老爷，这是发生了什么？”

来人喘着粗气：“说是沈团长路上遇见拍花子的人贩子，那几人身上带着刀呢……”

闻言，赵漪宁定了定神，快步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等到了医院，她就见沈暮安满身是血地躺在病床上。

老院长站在一旁：“小赵，虽然你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但沈团长毕竟是你丈夫，还是等胡主任来……”

话没说完，就被赵漪宁打断：“我自己来，准备手术。”

旁边的医护人员都是一愣。

赵漪宁神色冷静理智得可怕：“不管他是不是我丈夫，现在他只是一个病人。”

进入手术室，赵漪宁看着毫无知觉的沈暮安，心脏撕裂一般疼得发颤。

但她的手，却一丝都没有抖。

直到外面的天都亮了，这台手术才结束。

旁边护士长长舒了口气：“总算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汗水顺着额头流进赵漪宁眼睛，后知后觉的恐惧和疲惫一同涌来，她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赵漪宁再醒来的时候，是在病房的病床上，芳嫂子守在旁边。

赵漪宁第一句话就问：“嫂子，暮安怎么样了？”

芳嫂子脸色有一瞬滞涩，随即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在隔壁病房好好躺着呢，你都累倒了，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沈团长那里有人照顾。”

赵漪宁见状心中一慌，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我要去见他。”

说着，她就不顾劝阻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几步走到隔壁病房，透过门上的方窗看见里面的场景，赵漪宁浑身一僵。

原来芳嫂子所说的有人照顾，是指的赵绾绾。

赵绾绾眼睛含泪：“暮安，要不是你，我就被那几个人贩子拐走了。”

“但你伤成这样，我都不晓得怎么感谢才好。”

里面，沈暮安脸色苍白：“堂姐，你不要多想，我是军人，救人是我的天职。”

昨天情况紧急，赵漪宁没多问。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沈暮安是为了救赵绾绾才差点失去性命。

上一世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吧，所以赵绾绾才不愿提起，她将自己的丈夫害死。

赵漪宁自嘲一笑，就见沈暮安又拿出两张票：“这是堂姐你拜托我去买的票，还好没掉。”

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记得赵绾绾交代的每一件事。

尖锐的疼遍布赵漪宁四肢百骸，她只觉得眼睛酸涩无比，转头离开。

可每一步都沉重的宛如行走在泥沼中。

刚回到病房门口，她便遇上院长。

“小赵医生，你醒了啊？来我办公室一趟。”

走到院长办公室，老院长叹了口气：“小赵医生，之前要去北京的事有变动了。”

赵漪宁眼皮一跳：“怎么了院长？是申请没通过吗？”

院长摇头：“不是不是，是出了点事情，队伍得提前出发，就在一个星期之后。”

“可你丈夫沈团长现在又受了伤，我怕你这边有什么顾虑。”

赵漪宁往沈暮安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老院长见状，眼中泛出遗憾：“去不了也没关系，反正以后……”

赵漪宁打断：“我没有顾虑，一周后我会准时出发。”

老院长一愣：“你确定吗？北京和我们远隔千里，这一去就是好几年。”

“如果发展顺利，也许你下半辈子就在那里扎根，再也不回来了。”

赵漪宁笑容发苦，语气却坚定：“我确定。”

她已经救下了沈暮安，就当是还清他这几年的照顾了。

以后他们，再也两不相欠！

第7章

回到自己的诊室，赵漪宁的目光再一次放到了日历上。

原本在她要离开的日子标了一个红圈，她抬起笔在那红圈上划了个叉。

目光再往前移，有个日子很早之前就被她标了一颗小小的星星。

一周之后的1月1日。

三年前的那天，沈暮安跟她领了结婚证。

怔了一瞬，赵漪宁从抽屉里拿出纸，下笔。

一笔一划之下，‘离婚申请’四个字出现在纸上。

赵漪宁看着那几个字发了会儿呆，眼睛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渐渐红了。

她眨了眨眼，将雾气压下去，再落笔时没有了丝毫滞涩。

一气呵成将报告写完，她将那薄薄几张纸夹在一份文件中起身去了沈暮安的病房。

病房里，赵绾绾依旧没有离开。

赵漪宁进去的时候，沈暮安笑意顿了顿：“漪宁，你来了？”

赵漪宁见状，拿着文件的手一顿。

是怪她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他们二人难得的相处时光吗？

她握着文件的手紧了紧，若无其事问：“堂姐也在啊，眼睛怎么红了？”

闻言，沈暮安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赵绾绾则是上前握住赵漪宁的手：“对不起啊漪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