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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的小手，迟疑了半晌才落在他的肩膀上。

“顾砚南，迟了，我已经不爱你了。”

“婉婉，不要......”

“小时候我把你当最亲的人，长大后我把你当成最爱的人，我愿意用婚姻来靠近你，给你生儿育女。”

“可惜啊，我这一腔的热情，已经被你一点一点地蹉跎掉了。”

“婉婉，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可我已经不爱你了啊，阿南，跟你在一起我不开心。”

“......”

她温温柔柔的一句，却如同刀子一般扎入他的心脏。

和他在一起，她不开心......

还有什么比这更扎心的？

顾砚南停止了啜泣。

慢慢地松开她。

俯视着她的双眼，绝望一点一点地潋滟上来。

后退的脚步。

凌乱又狼狈。

他恨不得自己今天没来过，没听过这些让他彻底破防的话。

到底是帮助过自己。

也是自己曾爱过，嫁过的男人。

温思婉于心不忍，于是拿起手机给秦知衍打电话。

秦知衍懂她的心思。

柔声说道：“放心，我公让助理送他回去。”

“谢谢你啊，知衍哥哥。”

“婉婉，抬头。”

秦知衍突然朝她唤了声。

她下意识地仰起小脸。

却看到无数五颜六色的花瓣，从空中纷纷扬扬地朝她飘洒下来，落了她一头一脸。

沁人的芬芳，是她最爱的蔷薇花香。

秦知衍双手撑在二楼护栏上，朝她笑得一脸和煕：“你说过，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闻一闻蔷薇花的香味心情立马就好了。”

“......”

“婉婉，这么好的阳光，这么美的蔷薇花，心情别太差。”

温思婉从发丝上拈下来一片黄色的花瓣。

她看了看花，又看了看他。

随即双手往腰上一插，气呼呼道：“秦知衍，这个品种我一共才种了一棵，你居然把它全摘了？！”

“有种你给我下来！”

秦知衍愣了一下。

随即笑着朝楼下走来。

他将手中仅剩的一朵黄色蔷薇别在她的耳后，好声讨好：“婉婉别生气，晚上我再给你种两棵。”

“可是这个品种很难护理的。”

“没关系，我有经验。”

他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要不你哭一下？哭一下就不难过了。”

听到他这么说。

第28章

温思婉压在眼底的泪水再也绷不住，如决堤的河水般涌了出来。

她压抑的哭声。

也在秦知衍的诱哄下渐渐放肆起来。

她不后悔离婚。

也不后悔走到这一步。

她只是觉得有些难过，自己和顾砚南之间本不该走到这一步的。

只能说，她和他不适合吧。

默默地陪她哭了好一阵。

秦知衍才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哄道：“好了，让你哭一下，不是一直哭。”

“你再哭，宝宝也会跟着你一起伤心的。”

温思婉被他逗笑了。

坐在车厢内的顾砚南，目光透过车窗，看着被花海笼罩在一起的二人。

看着温思婉被林知衍逗笑的样子。

才突然意识到。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哄过温思婉了。

明明她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是他爱了多年，爱到生怕失去的女人。

却在转眼间。

被别的男人搂在怀中哄笑了。

心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绞住般。

疼得他连五官都扭曲变形了。

偌大的婚房。

却清冷得如同鬼城。

蜷缩在角落里的男子，被烟雾缭绕得几乎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就连随意扔在脚边的手机一直在响都没有理会。

手机铃声响至第五遍的时候。

他才缓缓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拾起接通。

苏央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面传了出来。

“阿南，快来救救我，我好害怕——”

顾砚南的心脏又一次被绞痛起来。

过去多少回。

他都是被她这句‘我好害怕’从婉婉身边叫走的。

此时再听。

只觉讽刺至极。

他自嘲地嗤笑一声，将电话挂断。

没多久。

顾夫人心急火燎地赶来婚房。

她开了灯，刺眼的灯光洒入卧室的每一个角落，也照出来里面的一片狼藉。

被砸碎的物品，满地的烟头，让人窒息的烟雾......

顾夫人最后将目光投向角落，颓废不堪的顾砚南身上。

只一眼，便差点气昏在地上。

这还是她那位矜贵优雅的儿子么？

不过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几个跨步走上去，急急道：“阿南，你怎么还在这里？央央被逮捕了，据说是涉嫌杀害丈夫逃逸回国。”

顾砚南那双黯如死灰般的双眸，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顾夫人见他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却不动弹。

更急了。

“你赶紧去救救她啊，她这要是被引渡回R国，可就很难救了。”

顾砚南沉默片刻。

倏地笑了。

笑自己识人不清。

把一个如此恶毒的狠人领回家中，放在婉婉身边。

结果把自己坑死了。

“阿南，你笑什么？”

顾夫人打量着他，没好气道：“我看你是被温思婉那个女人勾掉魂了吧？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我是怎样对她的......”

顾砚南缓缓抬眸。

看着母亲那恶劣的嘴脸，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冷落她，伤害她，羞辱她，嘲讽她生不出孩子......”

“阿南。”

顾夫人语气软了软。

第29章

“我承认我对她确实不好，可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她离开了，还怀了野种，这辈子也不会跟咱们扯上关系了。”

“阿南，忘了她吧。”

忘了她？

要是能忘，他至于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央央......”

顾夫人还要再说什么，被他冷冷地打断。

“让她被抓走吧，杀人偿命，理所应当。”

“你相信她敢杀夫？”

“我信。”

“......”

…

顾砚南挣扎着从婚房出来。

已经是一周后了。

管家通知他顾老爷子病危，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回老宅看过他老人家了。

顾老爷子吊着最后一口气。

看着眼前这位大孙子，又心疼又无奈。

他艰难地挪动着手指。

顾砚南立马握住他的手，泛红的双眼全是不舍的泪。

“爷爷，婉婉已经走了，你不要再离开我......”

从小。

他就成长在家族的尔虞我诈中。

被追杀，被伤害，被抛弃在野外......

连亲生父亲都抛弃他时，唯有顾老爷子真心疼他，将他接回家中，全心全意地培养他成才。

如果说温思婉是他头顶的那抹太阳，顾老爷子就是夜里指引他向前的那盏高远的路灯。

如今太阳没了。

路灯也要熄了。

他的人生。

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顾老爷子颤抖了许久的手指，最终恨铁不成钢地在他掌写下“活该”二字。

简单的二字。

耗尽了老人家最后的一点元气。

最终遗憾地闭上了双眼。

“爷爷——”

顾砚南趴在他身上，哭得如同一个孩童......

顾老爷子下葬那天。

顾砚南顶着毛毛细雨，墓碑前站了许久。

浑身上下被悲伤包裹住的他，远远看着就感觉要碎了一般。

顾夫人欲上前安抚几句。

又觉得他听不进去。

最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