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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无尽的坠落包围奚沐颜。

父亲慈爱的面容与母亲狰狞的脸来回交错，她痛苦的流下眼泪伸手想要触摸爸爸的脸，撕扯的灵魂再向他祈求。

爸爸，活下去好难，她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一双手撕开奚沐颜的父母，露出莫初怜的脸，她在笑。

“那你快去死啊，奚沐颜！”

奚沐颜猛地惊醒，眼角的泪痕还没干，有些呼吸急促的坐起身，干涸的喉咙渴求水源。

她目光一转，却在床头看到了自己的病危通知书。

护士看到她醒来，怜悯的说。

“联系不上你的家人，只能放这了。”

奚沐颜怔怔看着白纸黑字，大脑一震晕眩。

【急性败血病，建议保守治疗，很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死亡的阴影降临在她头顶，可悲的是奚沐颜却觉得是恩赐，这也许是她逃离靳俞天和父亲约定的唯一方式。

眼泪不断顺着脸庞流下，奚沐颜着扁平的小腹无声的颤抖。

她已经失去太多，死了会不会才是解脱？

公共电视被隔壁床的病人打开，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里混在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奚沐颜愣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去。

屏幕里被记者包围的俊男靓女靠在一起，男人护着她的样子让奚沐颜陷入冰窖。

靳俞天身后的人是......莫初怜？

第六章

“采访一下，莫小姐真的没事了吗？！”

靳俞天皱起眉头就要挡在莫初怜身前，却被她轻拍手臂，转头正对着镜头笑道。

“谢谢大家的关心，经过几年在国外的休养，我现在很好。”

有记者立即追问：“那对奚沐颜的伤害你打算弥补吗......”

靳俞天怔愣一瞬，垂在身侧的指甲陷进手心，上前一步面无表情打断他。

“奚沐颜伤了人是事实，是小怜命大活过来，不关莫初怜的事。”

电视机里男人的发言比刀子还要锋利插在奚沐颜身上，身上的伤口似乎开始腐烂流脓，灼烧她每一寸肌肤。

奚沐颜目眦欲裂的看着莫初怜露出愧疚的神色，委屈的对着镜头说。

“我相信沐颜姐姐不是故意推我的，我已经原谅她了。”

恶心、痛苦、委屈、无助......

莫初怜还活着的事实摆在眼前，即使明白了所有一切，靳俞天还是选择了莫初怜。

黑褐色的血液铺满洗手台，奚沐颜拘起水洗掉嘴边的血渍，撕裂的小腹和胃袋依旧不停在翻滚，折磨她的身体。

看着镜子中消瘦憔悴的她，陌生得可怕。

电视机的莫初怜的声音还在说话，奚沐颜双肩颤动，克制不住发出低沉隐忍的呜咽声。

莫初怜的假笑倒映在她的视网膜中，剧烈的反胃催动奚沐颜混沌的意识，剧痛的心绪让她克制不住吐出一口血，变得奄奄一息起来。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莫初怜这么狠她？

她只是爱上了靳俞天而已，是对她爱错了人的惩罚吗？

酸胀的双眼对映绝望的心，她下了床，无声的离开医院，跪倒在父亲坟前。

她伸手触摸那张黑白照片，空洞的双眼没有一丝光照得进去，已然一片死寂。

“爸，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活下去好痛苦，她真的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夕阳的灿辉落在她干瘦的背影上，枯黄的头发披散着，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忽然一群黑衣人推开神色空茫的奚沐颜，拿起手中的工具开始刨坟。

奚沐颜心中猛地一突，目眦欲裂的冲上去制止他们，却被推到一边摔在地上，急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涌抽搐。

“快住手，不要这样......”

男人狠狠踢开她，“走开，这可是靳总吩咐的，你死心吧！”

一记惊雷在天际炸开，乌云密布的天空把所有光遮下，铲土的声音将奚沐颜最后的理智捣碎。

奚沐颜眼前阵阵发黑，嘴角淌下黑血，缓缓爬过去麻木的哀求道。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再挖了......”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一眼脚边脏污的女人，一皮鞋踢开她的手掌，满是不屑。

“一看就是得病的，滚！”

奚沐颜屈辱的流下眼泪，一滴滴雨水从天空落下，模糊了她的视线，浑身冰冷的看着他们挖出父亲的骨灰盒，悲痛欲绝。

这时，男人的电话响起，他听了一会，就把手机放在虚弱喘息的奚沐颜面前。

莫初怜的嗓音从里面传出，语气满是怜悯。

“我帮你求情了，只要把俞天哥哥的离婚协议书签字还给他，就放过你父亲。”

奚沐颜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确认是靳俞天的独属号码，特殊的六位数是他的标识。

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刺骨的寒意一寸寸渗进她的骨髓。

她彻底心死，“我知道了。”

莫初怜在电话那头轻笑出声，还传来靳俞天淡然的嗓音：“她接受了吗？”

她心中一跳，故意说给电话那头的奚沐颜听。

“是的。”

“叫奚沐颜去认领黎玉芳的遗体。”

黎玉芳是母亲的名字......

瓢泼大雨也冲刷不了她心中的绝望和悲哀。

她没遵守与父亲的约定，她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了......

第七章

奚沐颜被监督着认领母亲的遗体。

她还填写了一份无偿捐献协议书，在捐献遗体上签了她的名字。

燃烧的炉火倒映在她瞳孔里，也看不出一点生的希望。

回去的路上，她紧紧抱着父亲的骨灰，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她往前走。

进门时，一直紧跟她的男人抢过骨灰盒，冷漠道。

“离婚协议书签字拿出来，才会还你。”

奚沐颜踉跄两步，没有跟他争论，一心只想拿回父亲的骨灰盒。

她推开房门，打开了上锁的抽屉，用力拉开。

第一眼就是放在最上方的结婚照，奚沐颜幸福的笑着看镜头，靳俞天侧头轻吻她的发梢，两人靠在一起的身影是那么自然合拍。

照片微微反光折射出奚沐颜死寂的双眼，眼中的爱意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一片荒芜。

她把结婚照随手丢进垃圾桶，包括抽屉里与靳俞天有关的所有一切。

最后只剩下压在最底下泛黄的离婚协议书，下面还写着男人的名字和印章。

奚沐颜把它拿出来，抽出一支笔在空白的女方上一笔一划签下她的名字。

从此以后，她与靳俞天再也不是夫妻。

她也不再爱他。

温热的液体掉在纸面上，奚沐颜面无表情擦掉水渍，咬破拇指，盖上血印章。

结束一切，她起身去找男人换父亲的骨灰，却还是遭到拒绝。

“靳总在楼下等你，说了要交给他才算交易结束。”

奚沐颜颤抖着手，看着楼下靠边的黑车，木然点头。

下楼走到路边，她看到黑车里莫初怜转头看了她一眼，转身亲吻男人的侧脸也没有他被推开，靳俞天的洁癖就像不存在一样。

她攥紧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本该死寂的心却还是引起阵阵疼痛。

靳俞天看着奚沐颜，伸手拿出一张黑卡。

“补偿你母亲的钱。”

他的话才说完，奚沐颜就递上了离婚协议书，沙哑道。

“我不要你的钱......以后我不会纠缠你了，我们离婚。”

他眉头重重一跳，拿着黑卡的手握紧，原本对奚沐颜的那点愧意顷刻消散，翻滚的烦闷和不安让他语气变得极差。

“怎么，嫌钱少了？你以为你值多少钱？”

奚沐颜一心只牵挂着父亲的骨灰盒，惨笑道：“靳总，我确实不值钱......你放过我好不好？”

靳俞天看她心死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憋闷，扯过她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才盯着她紧缩的瞳孔冷漠道。

“休想，你以为莫初怜还活着就结束了吗？你欠我的东西这辈子都还不清！”

散落的碎片掉在积水的地上，奚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