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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川大叫一声，然后晕了过去。

鲜血喷了林汐月一脸，她随便抹了一把，就开始给李景川止血。

小九已经被找到了，带着她的药箱在旁边打下手。

终于，林汐月给李景川包扎好了，她才脱力地跌坐在地上，舒了一口气。

“小姐，你的手也包一下吧。”小九提醒，林汐月这才看见，她的手心早已被箭尖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她毫无察觉。

李景川的伤势十分凶险，当晚便发了高热，朦胧之际一声声喊着林汐月的名字，林汐月握住他的手，他才能安稳一些。

好不容易高热退去，他却始终昏迷着没有醒来。

林汐月不眠不休地贴身照顾，石头全部看在眼里，鼓足勇气找到了林汐月。

第二十一章

“王妃。”石头开口喊道，这是李景川交代的，宁王府只承认林汐月一个王妃。

“打住，我不是王妃，叫我林大夫吧。”林汐月阻止他开口，固执地纠正他的称呼，大有他不好好叫，她就拒绝谈的架势。

“林大夫。”石头老实叫道，“我想跟您聊聊，关于王爷和慕容夏的事。”

“他们是同盟关系，我知道。”林汐月笑了一下开口说道。

“您早知道了？”石头诧异。

“李景川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的纨绔，我了解他。”林汐月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着，仍然没有醒来的李景川，坦然回答。

不过，林汐月也是离开李景川之后，慢慢才察觉出不对的。

尤其是在林汐月见到了一例用药假孕的病患之后，那个病患的脉象和慕容夏当初的脉象一模一样，但又与真正的喜脉有些细微的差别。

当时她身处局中没有发现，如今全串起来，更加确信了自己猜想，只是这些，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更何况，慕容夏死的惨状林汐月看在眼里，若真是爱人，怎么舍得下那么狠的手。

“那您就不能原谅王爷吗？他如今真的过得很不好。”石头将所有的事情合盘托出，从李景川为什么决定和慕容夏结盟，到与慕容夏演戏，再到林汐月死后的种种，他一直跟在李景川身边，亲眼看着李景川从野心勃勃到如今这般模样。

老实说，他对林汐月是有怨的，如果不是林汐月不理解李景川，李景川或许如今已经是太子了。

“你是说金疮药是李景川让你送来的？小九还以为你喜欢我，骂了你好一阵子。”林汐月笑着说。

石头又气又急，连连摆手：“不是的，都是王爷让我做的，包括婚礼当天，我守在您门口，也是王爷担心会有人对您动手，我是去保护您的。我怎么会对王爷的女人产生非分之想呢？”

原来是保护，不是为了防止林汐月闹事，这倒是她误会了李景川的意思。

林汐月正色道：“石头，我就是我，不是谁的女人。”

石头没明白她的意思，还在替李景川说话，林汐月打断了他：“石头，我跟李景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注定缘分已经尽了。”

石头愣住了，林汐月接着说：“他追求权力与高位，而我只想自由自在地走遍天下，你看，我们追求的本就不一样，是没有办法共存的。我留在京城的那几年，其实不太开心，就像被关在金丝笼里的鸟，生活再好，也没有了展翅的机会。”

“可是这段时间，我过得真的很开心。看到那些病人的脸，看到他们在我手下变回健康，我觉得人生很有意义。”

石头还不甘心：“那您对王爷，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林汐月沉默一瞬，还是说了实话：“有，尤其是这次见到他，他为了我愿意付出生命，我是人，也会被感动。”

林汐月看着李景川为了她奋不顾身的样子，想到了曾经他们刚刚相爱之时，李景川也是这样，将她看得比生命还重。

可是，他们注定不是一类人，走不到一起去。

不论谁妥协，最后终有一个不幸。

如今两人的结果是必然。

话至此处，石头已经无话可说，他知道，王爷终究还是追不回林汐月了。

“你出去吧，我该给他换药了。”林汐月微微一笑。

石头走了出去，林汐月给李景川的伤口换药，谁也没有看到李景川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第二十二章

李景川是在一个傍晚醒来的。

石头守在他身边，见他醒来，一个大男人差点哭出声：“王爷，您终于醒了。”

李景川嗓音嘶哑，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声。

石头连忙给他倒了杯水，跪在床边喂他喝，清水浸润过嗓子，李景川才勉强发出声音：“汐月呢？”

石头沉默了，一脸为难，最后还是架不住李景川询问的眼神，眼一闭心一横：“林大夫说您身体没事了，只需要静养就行，她就带着小九走了。”

李景川绝望地闭上了眼。

“我是想留她的，可是她拿自戕威胁我，我......”石头知道，李景川定也不愿意见到林汐月伤害自己，若是李景川，也一定会放她走的。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李景川语气平静。

石头还想说什么，但看他这副样子，什么也没说，起身出去了。

李景川虽然一直在昏迷，可是屋内的声音他能听见。

那天林汐月与石头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李景川转过头，看到枕边放着的玉佩，他拿起来，上面是两个字“当归”。

还有一张被鲜血浸透，看不清上面字的纸张，是之前林汐月留给他的绝笔信。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眼泪夺眶而出。

林汐月对他太不公平，他明明已经愿意放弃皇权富贵，陪她去浪迹天涯，可是她问也不问就将他抛下了。

或许，林汐月已经不想再见到他了吧，即便他能够陪她，她也不需要了吧。

都是他的错，是他伤透了她的心。

李景川将玉佩和信放在胸口，哭得像个孩子。

石头担心李景川经受不住打击，时不时看看他，却发现他一切如常，只是更加沉默寡言。

“要不要我继续派人寻找林大夫在哪里？”石头试探地开口问道。

李景川摇了摇头：“不必了，将所有人都收回来吧。天冷了，京城要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石头本想劝他再养养，身体好一些再回京城，李景川固执地拒绝，石头只得照办。

启程回京城的那天，石头发现李景川将脸上敷的药撤了，连忙问：“王爷，您这是？”

李景川脸上，是那日慕容夏挥鞭子打的印记，林汐月留了药膏，说每天敷，可以不留疤痕。

可是李景川如今给撤了，那是想要留疤？

“没什么。”李景川不打算解释，他是想要留着这道疤，提醒自己过去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才走到如今这副田地。

回了京城，因为李景川受了重伤，皇帝准许他卸掉所有公职，在王府中修养。

李景川索性连门都不出，谁来也不见，只窝在房里，随手拿着玉佩和绝笔信看天。

他失去了争储的心思，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朝臣转向支持三皇子，春节前，立三皇子为储君的诏令，正式昭告天下。

李景川内心毫无波动，他的人生在林汐月抛下他离开以后，已经停止了。

林汐月得到消息的时候，正与小九和一群无家可归的病人，一起过春节。

林汐月包饺子的手一顿，有些诧异，怎么会是三皇子？

以李景川的能力，当上太子，应该不是问题，怎么会输？

“小姐，你快点包，水开了饺子等着下锅。”小九见她发呆，连声催促。

林汐月便将这些念头都抛开，一边捏饺子，一边笑着回应：“就好，就好。”

冬去春来。

老皇帝殡天，新皇继位。

皇后随老皇帝去了，三皇子生母原本一个普通的嫔妃被抬上了皇太后的位置。

李景川躺在王府花园里的躺椅上，这几个月，王府家仆被他遣散大半，如今偌大的王府看起来凄凉又破败。

只有满花园的海棠树，依旧开了满枝头的花。

李景川眼前恍惚，好像看到林汐月的身影，就在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