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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着脸，飞快发出两个字：“不是。”

群里瞬间没了声音。

直至裴清川退群，群里才重新开始活跃。

“天杀的，怎么没人提醒我裴清川在群里，我心脏都要停跳了。”

“他刚刚说的不是是什么意思，蛐蛐他的那几个家族是不是要破产了？”

“得了吧，他真要那么爱桑落，还会亲手推她去死？”

……

温浅浅赶到裴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雪花纷纷扬扬飘着，车都慢了不少。

她扶着肚子下车，刚打开门，便见客厅堆了一地的酒瓶。

佣人们小心翼翼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见温浅浅来了，才松了口气。

每次裴清川心情不好，也只有温浅浅劝得动。

她把外套脱了，娇嗔上前。

“裴清川，你何必为她伤心呢？她死了，你正好可以不用想法子和她离婚，光明正大地娶我。”

手还没碰到裴清川，便被裴清川拧着眉甩开：“谁让你来的？”

温浅浅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望着被甩开的手。

自从她怀孕，裴清川对她就分外小心，连家中尖角都亲自贴上了防护贴，事事亲力亲为，生怕她受伤。

这样的他，居然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推她！

愤怒让温浅浅的脸扭曲了一瞬，随即换上委屈的表情。

“是你说的，无论何时，我都可以过来。”

“裴清川，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裴清川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视线落在温浅浅的肚子上。

曾经他无比期待孩子的出生，现在却只有一个念头——

桑落死的时候，还怀着他们的孩子。

她在车上苦苦哀求的时候，他怎么就不信她的话？

威士忌顺着喉咙流下，发酵出阵阵苦涩。

他顿了顿，终于回她：“明天我回老宅一趟。”

果然，提到孩子，裴清川就会心软。

温浅浅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绽放，便听裴清川冷冰冰吐出下一句话。

“把孩子从族谱上除名。”

第十三章

温浅浅的笑僵在脸上，不甘在胸腔翻涌，灼烧成火。

桑落这个贱人，死了还要祸害她的孩子！

“凭什么？我不愿意！”

“裴清川，桑落已经死了，就算把我们的宝宝除名，又能改变什么，难不成她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酒瓶擦着温浅浅的脚边砸在地上。

裴清川的眸子一片猩红，宛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滚！”

刚放松下来的佣人们瞬间绷紧了身子，上前要赶温浅浅出去，生怕裴清川殃及池鱼。

温浅浅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白着脸吼道：“裴清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可这次，温浅浅的泪水却失效了。

裴清川不耐挥挥手：“下次没我的允许，不准让她进来。”

“放开我，我自己走！”

留下这句泣不成声的话，温浅浅流着泪不甘离去。

凄凉的月光落在酒瓶碴上，仿佛片片利刃扎进裴清川的心脏，鲜血淋漓。

他揉了揉额角，转身回到卧室。

可这个家里到处都是他和桑落的回忆。

那瓶酒是他们一起挑的，卧室的布置是一起选的。

就连涌入鼻腔的香薰，也在提醒他桑落的存在。

裴清川怔愣许久，才去卫生间把冷水开到最大。

冰凉的液体冲刷着身体，滴落在白瓷砖上。

感受着身上的冷意，裴清川有些恍然。

落落每一次死亡，都是这么痛吗？

第二天清晨，裴清川推掉公司所有会议回了老宅。

裴清川的母亲扯着嗓子哭喊：“真是造孽！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偏心！”

“裴清川，你要真敢将浅浅的孩子除名，我今天就吊死在这里！”

一夜未眠，又喝了酒，裴清川现在额角直跳。

他按了按眉心，在未消散的醉意下破天荒开口：“那你去啊。”

裴母根本没想到这个回答，霎时怔愣在原地，连表情都僵在脸上。

裴清川接着道：“当初我要娶落落，你也是这么威胁我。”

“还说不把浅浅的孩子加在族谱上，你也要上吊。”

“妈，您数数，从我和落落结婚到现在，您说过多少次了？绳子呢？”

听闻这话，裴母哭喊得更加厉害，一边喊着不孝子，一边抹着眼泪。

裴父捂着胸口，拐杖狠狠跺在地上。

还没开口，裴清川看向他：“您又要说什么？心脏病？”

裴父脸色变了又变，一边哀嚎着一边往地上倒。

裴清川挥了挥手，叫来管家：“既然爸身体不好，就把他送去医院好好养养。”

一片混乱中，裴清川毫不犹豫地将温浅浅的名字从族谱中删去。

裴父再也坐不住了，破口大骂：“你这白眼狼，现在装什么深情呢！”

“当初我们拦着的时候，你不也顺水推舟吗？！”

裴清川脚步一顿，怔愣在原地。

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桑落的死怪罪在温浅浅的挑拨，父母的逼迫上。

可他却下意识地回避了，自己也是帮凶这个事实。

心脏猛然停跳，疼得他呼吸不过来。

裴清川没有回头，径直上了车。

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寒风打在他的脸上，冷得发麻。

蜷曲的手指松开又握紧，半晌，一滴水砸在手背上。

裴清川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那是他的眼泪。

情绪汹涌而上，他慢慢张开手捂住脸，让咸涩的泪水尽数擦去。

桑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第十四章

桑落葬礼那天，天气难得放晴。

不过短短几天，裴清川却消瘦了许多，原本定制的西装穿在身上，竟有些大了。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没有血色了。

桑落的父母从省外赶来，眼眶的红还未消散。

见到墓碑，桑母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颤抖着抚摸墓碑上的照片。

“落落……”

桑父胸口剧烈起伏，刚扬起巴掌，便被一旁的保镖按住。

裴清川示意无碍，保镖才将他放开。

“啪”的一声，裴清川脸上霎时多了个鲜红的五指印。

“裴清川，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

“是你说就算流落街头，也绝不会让落落受一丝委屈，我才同意落落嫁给你！”

“你这个杀人犯，还我的女儿！”

领口被桑父拽着，扼得裴清川阵阵窒息。

裴清川眼睫一颤，字字艰涩：“对不起。”

向来温柔的桑母却在此时冲上来，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道歉有什么用，我要我的落落回来！”

哭嚎声响彻墓园的天际，裴清川张了张嘴，除了苍白的“对不起。”什么都说不出来。

半晌，桑父才松开裴清川，失魂落魄走到墓碑面前：“挖开。”

裴清川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让你挖开！”桑父嘶吼道，却在下一秒哽咽起来：“这里不是落落的家，我要带她回家。”

晴天霹雳般，裴清川僵在了原地。

半晌，他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爸，落落什么都没留给我，我不能连她的骨灰都交出去。”

桑父狠狠瞪了他一眼，吼声撕心裂肺。

“裴清川，你还不明白吗？落落把东西都搬走就是想离开你！”

“这是她最后的愿望，我不能让她留在这！”

裴清川双脚凝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试图拉住桑父，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甚至跑去找墓地的管理人。

一番争执下来，谁也没说服谁。

桑父紧紧握着拳头。

“裴清川，你等着吧，就算是请律师，我也会将落落带回家。”

可裴清川怎么都没想到，第二天去墓地的时候，坟墓已经被挖了，骨灰空空如也。

细雨落在他的身上，仿若根根银针。

保镖上前要给他打伞，裴清川的背部却一阵剧疼，冷汗爬上脊背。

缓了许久，他才在保镖的搀扶下去医院。

查了许久，骨头，肌肉，都没有问题。

医生摘下眼镜，随后问道：“最近有没有比较重大的，伤心的事？”

沉默半瞬，裴清川才说：“我的妻子……离开了我。”

他还是没能把“死”字说出口。

可医生已经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