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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孟巡短促地笑了一声：“你大概是被我吓到了，没事，我给你时间考虑，还有时间。”

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许赞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莫名其妙，一身冷汗。

*

第二天中午许赞去法院送材料，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孙哲爷爷。

孙爷爷声音有些奇怪，颤巍巍的，又莫名热情：“许律师，小哲这次月考成绩不错，我们爷孙俩想请你来家里吃顿饭，你现在就过来吧！”

许赞婉拒道：“不用了孙爷爷，心意我领了，饭就不吃了吧，等小哲考上大学，我再给他祝贺……”

“你要是不来，就是嫌我们粗茶淡饭的寒酸了。要是请不来你，小哲一定会和我发脾气。”

孙爷爷的邀请有些生硬，许赞想大概是老人家不太会说话，没往心里去。

她想了想：“那好吧，我送了材料就过去。”

“你快来，快来啊……”电话被啪地切断了。

真是个怪老头，许赞摇摇头。

她想了想，给孟笑晗打电话：“笑晗，下午孙哲爷爷说要请吃饭答谢，你有没有空？”

她想顺便问问孟巡是怎么回事。

“孙哲爷爷，谁啊？哦，就是住城东我奶奶家平房的那祖孙俩？”孟笑晗正在睡午觉，迷迷瞪瞪的，“饶了我吧，我可不去，你不知道这骨干培训班上的我……居然还要考试！这不我中午赶紧回附近我二叔这房子睡一会儿，下午还有小组报告！”

许赞听孟笑晗哀嚎起来，赶紧让她接着睡。

孟巡坐在客厅里，听着孟笑晗那屋安静下来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是定飞机票的界面，上面显示操作错误。

“身份信息未通过验证”。

显然他已经被限制出境。

孟巡静静地坐着，看似冷静，其实全身都在抖——连谈话的环节都免了，想必逮捕手续已在办理中。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谨小慎微，所有的情绪都藏在暗处。

那是因为他很清楚，他扛不起任何的意外，他是个胆小脆弱的人。

孟巡站起身，拿起手机和重要证件走出去。

房子里太安静，孟笑晗一觉差点睡过头，慌慌张张起来，看到茶几上孟巡的字条。

“最近压力大，我出去散散心，大概去桐镇。”

*

下午孟笑晗被推选为小组代表，要在几百学员面前作报告，正紧张预演，手机又响起来，她有些不耐烦地接起来：“喂！”

“笑晗，是我。”一个冷冷淡淡的女声。

孟笑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上星期刚刚从看守所出来的肖绮宁。

肖家正在办移民，她父母已经先行去了英国，让她出来以后自己飞过去。

听说为了留下来容易些，年逾半百的孟遥做了试管婴儿。大概也有对肖绮宁太失望的原因。

孟笑晗对肖绮宁难免有些同情，语气温和下来：“表姐，你现在住哪儿呢？”

“住我奶奶家的老房子，明天一早就飞英国了。”肖绮宁轻描淡写地答，“我打给你是想问，你知道许赞在哪儿吗？”

孟笑晗有些警惕：“你找她干嘛啊？”

肖绮宁平静地笑了笑：“你别担心，我找她，是想见见段钊。”

孟笑晗戒心未消，一时没说话。

肖绮宁轻轻道：“笑晗，如果我和你说，被所有人放弃之后，才知道曾经真心对自己的人有多珍贵，你信吗？在看守所这几个月，我才明白，我肖绮宁其实连个屁都不算。马上要走了，我就想见一见段钊，在他床前道个歉，这辈子可能也没机会再见了。虽然他不会原谅我吧，”她自嘲地笑了笑，“就当我自私，想给自己求个心安。”

肖绮宁的语气和以前都不同了，带着一点看淡世事的坦率和真诚。

孟笑晗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许赞下午去城东我奶奶家的平房那边了，地点你也知道的。去一个以前的委托人家里吃饭。”

第106章 “我尿裤子了。”

第106章

“我尿裤子了。”

许赞来到城东的平房区，这边是整个瑞京城硕果仅存的一片平房。寸土寸金，没有开发商买得起，却又都是老旧平房，住也不好住，但凡有别的选择的住户都搬走了。

许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巷子深处孙哲祖孙俩的住处，大下午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她心里还想，还好孙哲是男生，要是个女孩子，还真不敢让他们住在这里。

这一片平房都是带小院的结构，正门窄小，被影壁一样的结构挡住视线，看不到正房。走到孙爷爷家小院门外，屋子里静悄悄的，许赞看了看时间，才五点过，孙哲是高三生，想来还要上晚自习，自己来早了。

她在门外转了一圈，决定进去等，还可以帮孙爷爷做做饭什么的。

许赞拉开木制的屋门，扬声道：“孙爷爷，我进来啦？”

房间里没有声音，厨房里的锅好像还烧着，发出呲呲的蒸汽声音。

许赞有点担心，老人家不会晕倒在家里了吧。

“孙爷爷？”她走进去，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走进卧室。

许赞僵在了卧室门口，没注意身后的房门被静静关上了。

房间角落里，孙哲爷爷被牢牢绑在一把靠背椅上，嘴里塞着一大团布，因为大张着嘴，苍老瘦削的脸都变了形，脸上的皱纹里都是湿漉漉的泪水。

孙爷爷看向许赞身后，目光绝望而恐惧。

许赞飞快转过身，看见那个心脏病发作死亡女孩的父亲——叶永刚，正用那只阴沉又麻木的独眼看着她。

“你，你不是……”许赞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不是去外地了么？”叶永刚替她说完，“不假装去外地，怎么能把这一老一小两个杂碎从耗子洞里引出来呢。”

他语气平平，像是在聊家常。接着拿着一卷银色的胶带走过来，将许赞粗暴地扭背过去，拿胶带将她的手腕紧紧缠住，然后一把推倒在地上。

许赞没有挣扎，她知道自己的力气不是对方的对手。她艰难地蹭到墙边坐着，努力镇定下来，一边拖延时间，一边飞快想办法：“案子已经判完了，你女儿的死和孙哲也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他们祖孙俩不放，人活着就要往前看，你这样做，你死去的女儿和妻子也不会心安啊……”

“她们心不心安，跟我有什么关系。”叶永刚垂着一只眼，拿衬衫下摆仔仔细细地擦拭手里的墨镜，淡淡地说。

许赞愣住了，她此刻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男人，可能根本不爱自己的妻女。

叶永刚把墨镜带上：“女人都是贱货，天生的。”

许赞定定看着他，突然问：“你妻子，是你杀死的，对么？”

叶永刚转过脸来对着她，看不到眼神，更显得整个人机械而冰冷。

“你知道比女人更讨厌的是什么吗？是自以为聪明又话多的女人。”

“我说错了么？”许赞不依不饶地追问。

叶永刚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你没说错。”

他开始走动着拿胶带去贴窗子的缝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她说她那奸夫酒后强奸她，我就随她的心意，先弄死她，再弄死那男的给她报仇咯。”

“如果她真的是被强奸的呢？！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相信！”许赞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

“怎么那男的不去强奸别的女人？还不是她自己放荡。”叶永刚细细地按平胶布，不留一点褶皱。

“那你可以放弃她，可以和她离婚，你为什么要杀了她？”许赞希望能够激怒眼前这个男人，找到他的破绽。他的有条不紊，让她莫名心慌。

叶永刚惊讶地回过头来：“被强奸的女人，还有脸活么？”

许赞有些绝望。这是个人格不完整的疯子。她有点猜到他想干什么，他想用天然气把一屋子的人毒死。

恐怕还包括即将放学回家的孙哲。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有个女声迟疑地在门外响起：“许赞？你在里面吗？”

许赞刚要回答，就被叶永刚狠狠一脚踹到头上，后脑勺撞到墙，一阵头晕眼花。

叶永刚用胶带把她的嘴缠上，起身去门口。

肖绮宁站在门口，看了看手机，打给许赞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这一片平房，又只有这一间有灯光。

应该没错。

肖绮宁又抬手去敲门，门却突然开了，还没等她看清，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将她一把扯了进去，直接甩到地上。

叶永刚的手像铁钳一样，直接将肖绮宁的手腕甩脱了臼。她捧着手，疼得蜷成一团。

叶永刚看一眼所剩无几的胶带，倒是省得绑她了。他把肖绮宁拎到里屋去，丢到许赞身上，像丢垃圾。

许赞说不了话，和肖绮宁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满心疑问，却又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叶永刚用光了所有的胶带，又去厨房把火灭掉了，天然气却还开着。

他回到里屋，仔仔细细地清理着手指上残留的胶印。

许赞闻到一丝刺鼻的异味，但说不了话，她看向肖绮宁。

肖绮宁一直盯着叶永刚的一举一动，突然说：“我尿裤子了。”

叶永刚皱眉看向她，肖绮宁补充道：“我正来月经。”

果然，叶永刚瞬间面露憎恶，甚至转开了目光。

“我需要去卫生间，或者，你让我在这里清理也行……”

她的裤子上真的有深色的水迹渗出。

“快点去！”叶永刚咬紧牙关，看都不看她，像是忍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