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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祁卡了下壳，沈琦立刻接道：“说实话。”

　　“......十年前。”霍祁深吐出一口气，手里的苹果已经被他捏的发软，“十年前你来过我家。”

　　沈琦翻了翻记忆。十二岁那年，还在世的沈母确实领她去过镇长家，但她记得自己遇见的是一个黑煤球一样的瘦小男孩，和面前俊朗的霍祁丝毫沾不上边。

第17章

　　“因为苏情，我以为所有的小女孩都爱慕虚荣自私自利。但你不一样。”霍祁陷入了回忆里，“我缺生长激素，十八岁了还没一米六，苏情私下笑我只能爬狗窝。但你，你拉着沈阿姨哭着说我好可怜，要收养我。”

　　霍祁脸上微微泛红。沈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踢了踢他的裤脚：“然后呢？”

　　“然后沈阿姨让你出去玩，你就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接了大一盆水浇在了正睡觉的我头上，说要给我洗澡。”

　　那段往事让霍祁想起来都觉得无语，偏偏沈琦笑得花枝乱颤。

　　好不容易停下了笑，沈琦问道：“那你总不能看上一个搅和你睡觉的捣蛋鬼吧？”

　　霍祁抬眼，面上闪过惊愕。

　　“没谈过恋爱吧，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沈琦吐槽，却发现自己突然和他熟了些。

　　“沈阿姨是和我妈妈谈把我送到北京打激素的事情的。她临走的时候和我妈妈开玩笑说，治不好也没关系，以后能给她当上门女婿。”

　　“你后来偷偷回来了一次，给我你的零花钱，说让我好好洗澡，以后当了上门女婿，别丢你的脸。我就想得好好治病，得你求着我娶你。”霍祁苦笑一声。

　　“后来我治病回来，你就把我忘了。沈阿姨劝我说去闯出名堂，她给咱们牵线。我就去入伍，肩上两颗星的时候，沈阿姨走了，再后来我进去了，我妈急得脑溢血。出来的时候你已经结婚了，我配不上你了。”

　　十年的历程被短短几句话概括。

　　“造化弄人.....我宁愿你能嫁给你爱的人，幸福一辈子。你离婚的时候我渴望能照顾你，但我没资格。”

　　沈琦依然笑着，但眼角留下一行泪：“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啊？”

　　“突然冒出来要照顾我，还不经我同意给我买好多东西，现在别人都以为我跟你在一起了。”

　　一觉醒来，沈琦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

　　昨晚霍祁被她逗得话都说不利索，她才善罢甘休上楼睡觉。

　　霍祁见她下楼，拿出了一叠存折。

　　沈琦随手翻了翻，差点被上面的数字闪花了眼。

　　“这几年没攒下多少钱，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些就当是我的表现。”

　　沈琦咂舌。不论哪张存折上面都是四位数，哪怕从小没缺过钱的沈琦都有些难以置信。

　　“霍哥，追人可不是这么追的。”沈琦伸出一根手指，“你要是想追我的话，得跟我说一声我喜欢你。”

　　当天化肥厂的工人们看到霍祁，纷纷停下工作想揉揉眼。

　　也没过年呐，怎么平时跟冰棍一样的霍厂长，今天嘴角一天都没放下来。

　　霍祁沉浸在幸福里，隔壁工厂一片沉寂。

　　苏情不知为何非要在工厂结婚，要求全体员工在工厂里面贴大红花，穿红衣服送礼。

　　一个头发花白的员工攥着衣票，结结巴巴地问苏情：“组长，我没那么鲜艳的衣服，您看能不能那天我不参加婚礼，今天把份子钱给你。”

　　“不行！”苏情停下抹口红的手，瞪了她一眼，“李婶，我不信活这么大岁数都没一件红衣服，你要是那天不来，那你以后也别来了。”

第18章

　　李婶脸腾的红了，嗫嚅着离开。她丈夫卧床生病多年，儿子在化肥厂日夜干活，娘俩拼命赚钱才够家里老头的药费，平时咸菜都只敢闻闻味儿。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拿浆糊贴红纸红花。

　　苏情相当满意的点头，在她手底下干活就得听她的话，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婚礼，必须得给她足够面子。

　　三声锣响，苏情盖着盖头被姜煜牵下车，优雅地走向厂台中央。一路贺词听的她嘴角上扬，她巡视一周，所有人都穿的喜庆，包括被她敲打过的李婶。

　　果然，这些人就是欠治。

　　面前是姜煜的交杯酒，苏情笑得羞涩。酒液沾到嘴唇的时候，四周哄然作响。

　　“快来人，李婶儿倒地上了！”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霍祁正带着沈琦拉腕。

　　姜煜一身婚服，背着口吐白沫儿的李婶，神色焦急：“霍——沈琦，能不能借下你家的摩托车？”

　　见李婶浑身抽搐，沈琦当机立断对屋内喊：“霍哥，快出来！”

　　霍祁大步出屋，冷静道：“小琦，你去化肥厂东院找王大成，我带着老人家去医院。”

　　“好！”沈琦顾不上换鞋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剩下的人一窝蜂地把李婶放在摩托车上。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一脸严肃地询问姜煜病人情况。

　　“大夫，俺娘怎么了？”王大成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病人心率58次/分，情况危险，初步判定为重度中毒，但尚未查明原因。”医生叹道，“最近病人可否进食毒害物质？”

　　“王大成，冷静点，李婶儿最近吃什么了？”沈琦令色问道。

　　“俺娘为了买红褂子，好几天没咋吃饭啊，啊！俺娘今早儿吃了口鹅肠子！”王大成抖如筛糠，“俺娘啥也没吃，就吃鹅肠子了！”

　　“你跟我回你家把剩下的鹅肠子拿过来。”霍祁掏出车钥匙，和沈琦对视一眼。

　　“注意安全，不要慌。”沈琦拍了拍他的肩。

　　“好。”霍祁坚定回握她的手。

　　姜煜坐在凳子上看他们的交流，眼神晦涩不明。

　　见他们走远，沈琦面向工厂的人：“我走了以后，厂里餐厅不管李婶儿饭吗？”

　　一个人连连摆手：“沈组长啊，你是不知道，苏组长觉得俺们吃的太多，让师傅把饭做的比泔水还稀，俺们现在都在家带饭。”

　　“就是就是，苏组长今天结婚，让俺们都穿红褂子来，要么就让俺们滚蛋。李婶儿哪有钱买啊，不就得想别的法么。在家饿肚子，餐厅的饭还得带回家给那老头儿吃，她可不就完蛋。”

　　“要我说就是鹅肠子有问题。但李婶儿不吃鹅肠子也快饿死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绕在一起。

　　沈琦快步走到姜煜面前：“姜煜，沈家没人在厂子，你俩这么欺负工人，是不是结完婚工厂就该改姓了？”

　　姜煜还未从工人的话里回过神来。苏情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温柔小意的形象，怎么可能欺负别人？

　　“或许有什么误会......”姜煜辩解道。

　　可一个工人却讽刺道：“姜顾问，你看里面躺着的李大姐像不像误会啊，睁眼说瞎话，我看你跟苏情就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第19章

　　“什么睡不出两种人？”苏情蹬着高跟哒哒地走进来，“吃个鹅肠子又死不了，都这么看我做什么？”

　　她坐在姜煜旁边，敌视着沈琦：“姜哥都和我结婚了，你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苏情故意和姜煜十指相扣，却被姜煜躲开。

　　“苏情，你是不是让所有人穿红褂子，还威胁李婶儿不穿就开除他？”姜煜冰冷的脸色和婚服形成鲜明对比。

　　“啊，姜哥，怎么可能呢？”苏情眼神闪躲，“他们都是自愿的。工厂姜顾问和镇长爱女可是佳偶天成，他们自然穿红色蹭蹭喜气。”

　　她故意咬重“镇长爱女”四个字，环视全场，“你们说，对不对？”

　　工人们含混应道。

　　“对什么？我爸爱女结婚，怎么没通知我？”霍祁拎着一袋发酸的鹅肠，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情。

　　苏情瑟缩了一下。

　　她仗着霍父的名号胡作非为，就是因为和霍父从来都不在乎她，更何况拆穿她。

　　如今霍祁公然想和她撕破脸，她只能打着哈哈：“哥，这不是因为家里太忙了，我哪儿能麻烦家里？”

　　“家里，霍家和你有关系吗？”霍祁伸手，沈琦自然地牵上。

　　工人们大眼瞪小眼，一边交头接耳一边瞄着几人。

　　霍祁坐过牢的名声确实不好，但大发镇的人信他，一方面是因为霍祁确实带着好几个村赚钱，另一方面是因为霍父和霍夫人爱他如命。

　　因此他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怀疑起苏情。

　　苏情脸色铁青，有这几个长舌妇，过不了几天她被打脸的事情就会传遍大街小巷。本来是来这镇场子让她们别瞎胡说的，结果没想到霍祁也来了。

　　她拽了拽姜煜想要像以前一样撒娇：“姜哥，你不要信他，他就是想给沈琦出头。”

　　姜煜脑中却是一团乱麻。

　　苏情不被霍祁承认，她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那沈琦害她的事情，有几件是真的？

　　“你不配成为让霍祁为我出头的人。”沈琦冷漠道，说的苏情登时咬紧了嘴唇。

　　叮的一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王大成立刻迎上去：“大夫，俺娘，俺娘她咋样啊？”

　　“毒鼠强中毒，现在已经出现肝中毒，只能转到市医院。”医生伸出两个手指头，“但是药费保守估计一天五十元。”

　　五十元，工厂一年的工资也就二十块。

　　“还，还有别的法子吗？”王大成声音颤道。

　　医生摇了摇头：“没有了。不治的话，两三天吧。”

　　王大成扑通跪了下去：“大夫，俺卖地卖房，你救救俺娘，俺不能没有俺娘！”

　　“哎哟本来家里就有个累赘，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