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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再否认吗？”

乔钰脸上浮现出虚弱的笑意，跟五年前刚失去孩子的她重叠，“因为乔远章将刀刺进我心口的时候说：还跟赵默弦在一起，乔钰，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下贱的人。若非你假死，赵默弦怎么可能害我全家？幸好，我跟着赵默弦来临安又遇到了你！

“赵默弦，我是因为你才遇刺的。

“还有，你说，我是否算假死？”

◇ 第二十四章

乔钰一字一句，如利刃般，将赵默弦钉立在原地，血液倒流。

“我没想过他会回来——”

“其实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不会再被伤害——”乔钰看赵默弦唇齿翕张，应该是想插话接一些毫无意义不知所谓的承诺跟誓言，但她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我就可以原谅你，因为，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联系。”

秋雨的凉意在身体里蔓延开，重逢后，赵默弦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晰地感知到乔钰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绝不允许。

“乔远章还没被抓到，我不会离开。”

“你们各个府衙的差役是死绝了吗？非得你守在这里？”

赵默弦脸上浮现出浅浅的难堪，只听乔钰继续说：“还有，乔远章想杀的人应该不只有我一个，你不是想抓他吗？你可以自己去把他引出来。

“别在我这站着，我不想乔远章因为想杀你，继续误伤到我。”

乔钰说出这一段话，没有半点是出于关心。赵默弦很想骗自己，钰儿只是害怕他在这里继续淋雨。

但没有他对上她的眼睛，里面一片清明。

乔钰想表露的所有情绪都已经说了出来。

他突然想起一位亲随的建议。

只要证明了宋千雨就是乔钰。

那他与她，本来就还是夫妇关系。

夫唱妇随，夫为妻纲。这是大夏律令。

但他知道，这只会让乔钰与他越走越远。

她似乎已经找不到办法再挽回她。

“好，我先去把赵远章引出来。”

赵默弦突然无奈苦笑，也不知道自己如果有受伤，钰儿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心软？

如果可以，或许让他赴死他也愿意。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先回去休息吧。”赵默弦关切地对乔钰微微一笑。

但没再等她的回答。

男人湿淋淋的背影在雨幕中消失。

乔钰早已经体力不支，被朋友搀扶进了房间。

十天后消息传来，乔远章当真被抓到了，但赵默弦也受了重伤。

“赵大人似乎是有机会躲开的。”

乔钰从朋友那里听来差役私下的议论。

“好像是那个逃犯刺激赵大人，说了什么，赵大人非要自己亲手杀他，结果被赵远章伤到。”

“乔远章呢？”

“还活着，但听说也就剩一口气了。”

“赵大人那，你要去看看吗？”

“不去。”

但朋友却又满脸为难，“千雨……我先前确实不知道你与他有这么深的仇恨。他先前说倾心于你，想让我帮着说几句好话。

“给我送了些礼物，那些东西我都已经花了。”

乔钰想，如果她还有任何的意志不坚定，都还是会去看看赵默弦的吧，但可惜，没有。

“那是他的事儿。

“而且你已经帮他说了话，如果心有不安，他送了你什么，列出来，我替你还给他。”

可是隔天，新消息传来，乔钰的朋友被抓了。

是当年帮她作证，她户籍青州，姓名宋千雨的那几位朋友，也是已经亡故的，真正“宋千雨”的同乡。

刑部的差役也找到了乔钰:“伪造户籍，请与我走一趟。”

◇ 第二十五章

翌日，尚书府。

乔钰走进了赵默弦的病房。

“钰儿。”

看到乔钰的刹那，赵默弦满脸惊喜。

刚才亲随禀报的时候，他还有点难以置信。

“钰儿，你的伤势也还需要修养，不应该出府来看我的。”

“你装够了吗？赵默弦？”乔钰出声，言语是赵默弦意料之外的冷。

他不解的看向乔钰。

“想要我回来，不是你的安排吗？”

伤势尚未恢复的赵默弦更是满脸惊诧。

亲随近到他身边，将获悉的事情说与他:“刑部突然抓了宋小姐跟她的诸位朋友。说是宋小姐冒名顶替，私换户籍。”

再在赵默弦愠怒的神情里继续:“应该是给事中那群人干的。信息或许是宋元璋先前传递给他们的。”

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风云诡谲。

其他朝臣也并非都是赵默弦的朋友。

“不过他们也没有太为难宋小姐。只要求宋小姐恢复他原来的身份。就放了他跟他的朋友。

“宋小姐先前在临安落户，户籍信息是由他这几位朋友，也就是所谓的同乡做保的。”

赵默弦明白了前因后果，也明白了乔钰的愤怒所在。

她误会了他。

赵默弦突然有些想笑。时移世易，现在他成了被误会的那一个。

“钰儿不论你信不信，这件事情真不是我做的。”

“我不愿与你争论这件事的真假。”乔钰的身体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脸色有些苍白，“但我仍旧只是那一句话。赵默弦如果不是你，我不会遭遇这些。”

三张薄纸被乔钰从袖筒里取出。

赵默弦的亲随先看到了纸上的内容。

不由得心里一惊。

早知道有这东西就不该让乔钰进来的。

但他还来不及阻止，乔钰释然、决绝的声音就已经响在赵默弦的耳边。

“赵默弦，你承认五年前你有对不起我，对吗？”

赵默弦不知道乔钰具体所想，但此情此景下，他也只能点头。

只听乔钰继续说道，“那好，跟我签了这三份合理书吧。”

既然已经恢复了乔钰的身份，那她就先跟赵默弦和离。

她不是赵默弦，没有那么偏听偏信。

朋友也帮她分析过，户籍的事最少有三种可能。

赵默弦干的。

赵默弦朋友干的。

以及，赵默弦朋友。

后面两种可能性里，前者可能是想以此讨好赵默弦，后者，便是清楚她跟赵默弦之间只剩龃龉跟不堪。

想让赵默弦难受。

如果是这样，便也算得上是一种阳谋，因为，她一定会这么干。

赵默弦难以置信，会说这样一个答案。

但转念一想，却又合情合理。

只是，可是，“钰儿，我重伤卧床，你就没有半点恻隐吗？”

“当年我求你放过孩子的时候，赵默弦，你是否又有呢？”

苦涩浮上赵默弦苍白的面容，他喃喃自语:“咎由自取。

“乔柔说的是对的，失去你，钰儿，我是咎由自取。”

“十一，取笔墨来。”

男人虚弱地靠坐在床榻上，像是害怕乔钰看到他的伤势后，仍旧完全的无动于衷，他特意先让亲随给自己披上了衣袍，才接过乔钰早已经写好的和离书。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

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式三份，户籍司、他、乔钰。

乔钰都已签好自己的名字。

赵默弦苦笑着，从亲随手里接过笔。

◇ 第二十六章

既然已经和离，乔钰也再无停留的必要。

拿了自己那份，跟要送去户籍司的和离书，乔钰干脆利落地往外走。

出了院门口，却又被赵默弦的亲随拦住。

“请问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

“我还是更喜欢宋千雨这个名字。”

乔家，她也不想再有联系。

“宋老板，茗香苑就在不远处，是否愿意去看看。

“大人花重金把它照搬来了临安。”

当年，赵默弦原本要烧掉乔钰留下的所有东西。

但因为看到那本日记牍，总归还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舍不得。

“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是宋老板，你们前夫人的东西，我又如何感兴趣。”

“宋老板——”

“还有事？”

亲随为难，但想到自家大人的情况，还是坚持说道:“我知道你可能心觉厌烦，但我身为大人的亲信，还是有必要再为他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