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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摆了一个请的手势，要让苏知暖离开陶晓东的办公室。

苏知暖怒火中烧，但她实在抗衡不了陶晓东。

“那是我的一位普通朋友。”苏知暖调整了情绪回答。

她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三年前，陆倾苒被贺家送出了国，这是原本就有的计划。

那边有更先进、完善的医疗设备。

但贺氏的家族理事会并不想让陶晓东知道。

所有事情结束也就结束了。

但陆倾苒跟苏知暖重新建立联系后，她们姐妹两个人又想办法，让陆倾苒脱离了贺氏家族理事会的控制。

在贺家人看来，陆倾苒是真的死了。

死在被送到M国治疗的一年后。

陆倾苒回了北城，用苏念念这个名字。

但也已经是最后的光景。

姐姐，只是想来看看她，跟看看孩子。

她九死一生生下的贺康年。

不想，也没必要再跟陶晓东有任何牵连。

现在陶晓东抬起头看她，她继续补充：“唐念念，她偶尔会去我家里做客，所以跟年年见过几次。贺大总裁，总不能我朋友跟你儿子见了几面，就成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吧？

“你用以后见不到年年来威胁我，你自己又拿什么跟你儿子交差？

“他已经没有妈妈了，你还不想让他见小姨？

“你也不怕他长大后知道所有真相了，会有多讨厌你。”

陶晓东没被苏知暖的虚张声势唬到，但他原本想验证的希望也是虚无缥缈。

陆倾苒已经死了，唯一让他疑虑的，只是没有亲眼看到他的遗体。

他事后也调查过，贺老爷子当时直接把她送去殡仪馆的动机。

得到的答复，是陆倾苒的遗愿。

她想尽快被火化。

在最后的时间里，她已经形销骨立，完全没有以前的样子。

陆倾苒其实很爱美。

现在苏知暖，说话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心虚。

陶晓东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感觉空空荡荡。

本来也就不抱希望，不是吗？

为什么还非要有这样一种感觉。

所有脱离掌控的事情，都会让他难受，难以接受。

“你们昨天去墓园干什么？”陶晓东放落了签字笔，重新看向苏知暖。

苏知暖很烦，但还是回答陶晓东：“她陪我去看姐姐，谁知道会遇到你，我远远看到了，当然不想再凑过去。难不成你贺家的墓地里，还有其他人值得我去祭奠？”

陶晓东没有了其他问题。

苏知暖被孙文送走，陶晓东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长久地沉默。

如果不是贺康年还小，他真的很想离开这里。

半个月后，水果店照例给陶晓东的别墅送应季的水果。

里面又有橘子。

“这是谁要求送的？”

他跟贺康年都不喜欢吃橘子。

“贺总，这是小少爷要求送的。”

◇ 第十八章

陶晓东突然想起了很多事儿。

他们家族的墓园里，苏知暖会去看的，就只可能是陆倾苒。

但如果是陆倾苒本人呢？

两个月前，陶晓东的奶奶病逝。

贺老太太在被送去南方调养之前，对陆倾苒也很好。

时间虽然很短，但陆倾苒一直记得她好。

现在奶奶过世，陆倾苒会不会想去祭拜？

陆倾苒患了肺癌，而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癌症患者选择水果的时候，通常会选择橘子这种带皮的。

干净，卫生。

还有很多很多细节。

才三岁多的贺康年，会端正着吃饭，会在感冒咳嗽的时候，用纸巾掩着，避开其他人。

甚至还会有意把纸巾扔进垃圾桶下侧。

而这些，都是陆倾苒身上会有的习惯。

很快，贺康年又到了苏知暖家里。

苏知暖从苏氏独立出来后，不仅开了自己的工作室，还买了自己的房子。

一个两百来平的高层公寓。

跟苏家的豪宅别墅比不了，但三两个人住绰绰有余。

“我们的小宝贝，今天穿得也超好看。”

苏知暖把贺康年抱进怀里，再看送贺康年过来的孙文，他手里提了一箱橘子。

“这是少爷特地要带给你的。”

贺康年也不用苏知暖问，直接奶声奶气地解释：“王老板说这个橘子超甜的！”

苏知暖亲亲他的小脸蛋，任由孙文跟着上楼。

房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孙文把橘子放在了门口，恭敬地离开。

电梯门关上，入户门也关上，苏知暖才唤了一句：“姐姐。”

穿着家居服，戴着帽子、口罩的陆倾苒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贺康年的刹那，她眼底浮现出了温柔的笑意。

“年年，到念念阿姨这里来。”

贺康年蹦蹦跳跳就往他怀里钻，但他也注意着没有太快。

念念阿姨身体不好，会站不稳。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贺康年衣服上的一颗纽扣，被换成了微型摄像头。

看清楚拍摄画面的时候，陶晓东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陆倾苒。

即便隔了三年，即便有帽子、口罩，即便现在的她，比三年前还要瘦弱，他还是能一眼看出来是她。

陆倾苒眼睛的形状改变不了。

她眼底刚强跟坚毅也从来没有消失。

但她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现在的状态，到底还能生活多久。

陶晓东满心疑问，也满心冲动。

边上孙文已经在提醒他：“总裁，跟好莱的线上季度表决会马上要开始了，还有十分钟，我这边先把您的账号上线？”

陶晓东充耳不闻。

孙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他才稍稍点头。

然后打开车门，在孙文惊诧的眼神里走了出去。

只要走进这栋住宅，进去苏知暖家里，他就能跟陆倾苒再次见面。

就能跟她道歉，就能跟她重新生活在一起。

但，还能那么顺利吗？

陆倾苒分明还活着，又为什么不肯回来见他？

陶晓东往住宅走了几步，但到门禁前面，又停了下来。

心乱如麻。

他跟陆倾苒还不能见面。

“去老宅。”

迈巴赫行驶在北城高架上，陶晓东的这一场跨国会议开得心不在焉。

◇ 第十九章

“是，灿妍当时没死，但我为什么瞒着你，这原因还需要我跟你说？”

贺老爷子听到陶晓东的质问，愣怔了一下，也满心疑问，但回应他的时候，又没有了心虚。

“我当时不知道嘉晟已经给你打了电话，也不知道你已经回心转意。

“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就像现在，你自己不也知道了吗？

“但星硕，这改变什么了吗？什么都改变不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甚至连面对灿妍的勇气都没有，你来找我之前，都还没正面见过她。”

陶晓东被贺老爷子说中了心事，但心里的愤懑跟屈辱没有减退半分。

他又想起了四年前的事儿。

贺老爷子骗他，所有人都把他跟陆倾苒瞒在鼓里，即便陆倾苒被他误会，被他一再地伤害，他们也视若无睹，无可救药。

陶晓东无边的怒火蔓延，贺老爷子眼看自己孙子又变了脸色。

像三年前发疯的那次那样。

“哐当”一声，客厅里的一个古董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