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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出来的腥重血腥味，像是粗长的铁针，一下一下搅动程忆霜的神经。
她惊慌地爬起身：“萧屹川，你醒醒！你醒醒！”
但是萧屹川倒在地上，无论程忆霜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萧屹川可能会死。
这个念头让程忆霜心里被恐慌反复撕扯，脸上糊满了泪水和血迹。
“萧屹川，你坚持住，等我找人来救你！”
程忆霜跌跌撞撞地跑下山，喊来随行的医护和救援人员，迅速给萧屹川做了急救包扎，送去卫生院。
等看到萧屹川被推进手术室，程忆霜才撑着墙壁瘫软在地。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在颤抖不止，大脑也一阵阵发麻。
就像五年前得知萧屹川发生意外时一样，整个人好像只剩下一具孤零零的躯壳……
这时走廊传来两道匆匆的脚步声。
程忆霜抬头，就看见佟梦和庄母赶了过来。
她连忙开口：“伯母，萧屹川已经送进手术室……”
啪！
她话没说完，庄母就大步上前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庄母指着她的鼻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屹川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总是会出事！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难道你非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才满意吗？！”
“你这个灾星！你自己都说了要离开，为什么还不消失！”
萧母一边说一边大哭起来，悲痛欲绝。
佟梦连忙扶住她：“妈，您别激动，屹川现在生死未卜，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她带着怨恨看向程忆霜。
“程记者，我才是屹川的妻子，我们的孩子就快出生了，你们已经不可能了，你还要纠缠什么？！”
“你走吧，算我们求你了！”
佟梦满眼疲惫地扶着萧母到长椅坐下，两人双手紧握到一起，流着泪祈祷，彼此慰藉。
程忆霜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如刀绞。
萧母和佟梦的话更是像一双大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上气。
她恍惚中也在怀疑，难道自己真的是灾星吗？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萧屹川也不会现在这样生死未卜。
还好，还好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不会再给任何人带去灾祸。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萧屹川仍旧昏迷着被推了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说：“伤者没有生命危险，但后脑受到撞击，有脑震荡风险，后续需要观察。”
萧母和佟梦连忙迎上前，守在萧屹川两侧，跟着转运床亦步亦趋离开，再没看程忆霜一眼。
程忆霜僵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萧屹川，她抬手擦去脸上半干的泪痕，在心里无声地说了一句。
“萧屹川，再见了。”
而后她转过身朝外走去，一步步艰难而坚定。
程忆霜没有处理自己身上的细小伤口，而是直接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兵荒马乱的两天过去，今天已经到了离开的日子。
她最后看了眼空荡的房子和对面萧家紧闭的大门，然后收回目光，提着皮箱下楼，上了去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熟悉的街景缓缓倒退，她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往后萧屹川娇妻在侧、儿孙满堂，而她扎根西北、一生报国。
他们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所牵扯。
……
病房里，昏迷了一夜的萧屹川缓缓睁开眼，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一时怔神。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脑海中空缺的地方挤进了无数段记忆。
第一次接受采访，程忆霜全程专业又红了耳朵的模样。
定情的那天，程忆霜和他一起去寺庙许愿的模样。
五年前分别时，程忆霜含着泪笑着朝他挥手的模样……
后来那双盛满爱意的眼睛里，只剩下悲伤、不甘、绝望，最后归于一片死寂的平静。
萧屹川的心像是被一把刀狠狠刺穿，又不断拧动翻搅，痛得他呼吸都带着血气。
他都对他最爱的人做了些什么……
病房门这时被推开，萧母和佟梦进来，见到他醒了，大喜过望地上前。
“儿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佟梦也扶着大肚子去到他身边，满眼关切地问：“屹川，伤口疼得厉害吗？”
萧母和佟梦关心询问了半晌，萧屹川都没有反应。
萧母顿时害怕起来：“屹川，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又失忆了吧？”
萧屹川猩红的眸子在萧母和佟梦身上扫了一圈，而后他绝望地闭上眼。
一开口，声音沙哑至极，却让病床边的两个女人瞬间脸色一片惨白——
“妈，程忆霜在哪……我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