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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着那点微弱的月光。

　　她用力踢动双腿，双臂拼命划水，试图冲破所有的枷锁和束缚。

　　然而，每一次努力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江水缠绕包裹，将她的挣扎化为徒劳。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每一次呼吸都像在与命运、与既定的结局抗争。

　　胸腔里的空气耗尽，涌入冰冷的江水。

　　温凝的视线和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她与顾庭川的从前。

　　那些欢笑与泪水，承诺与背叛，爱与痛。

　　都化为了一股温暖的力量，环抱着她，忘记痛苦。

　　终于，她的动作完全停止了，身体缓缓沉入更深处。

　　她睁着眼睛，涣散的瞳孔里映着月光。

　　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遗憾吗？遗憾吧。

　　无论原因如何，事实既定，她的月亮不能有一丝污浊。

　　剧情也好、命运也罢，是不是她自己的选择，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彻底坠入黑暗之前，她看着那一点点光亮，轻声说——

　　庭川，我爱你，只爱你，永远……

　　……

　　走出很远的顾庭川，心口忽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他缓缓蹲下身，捂着心口，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一股不安的恐惧不断放大……

　　仿佛有什么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而去，温凝释怀又决然的目光闪过眼前。

　　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此刻有了具象的画面。

　　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往回跑。

　　夜风中，他快步奔跑，围巾被江风裹挟着飘向半空，坠入黑暗。

　　他不顾一切地回头，跑到桥中间，跑到他们分离的地点。

　　江水平滑如镜，月光洒在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他知道，温凝此刻，正孤独地沉眠在冰冷江水中。

　　他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只是带着一种决绝，如她之前一般……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第28章

　　顾庭川醒来时，是在医院。

　　方忆守在他床前，一双眼睛都熬红了。

　　见他苏醒，连忙起身看着他：

　　“庭川，你怎么这么傻，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他声音沙哑，手都在颤抖。

　　顾庭川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

　　“没事了，方忆，没事了……”

　　他的声音很轻，平静的语调中，夹杂着让人哀伤的情绪。

　　方忆看着他，刚逼回眼眶的泪水重新落了下来。

　　顾庭川看懂他的情绪，他淡漠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

　　沙哑的嗓音，有些哽咽。

　　“温凝……她死了，对吗？”

　　方忆偏过头，目光颤动，犹豫许久还是说了出来。

　　“是，她的尸体在江里漂了七天，才在下游捕捞到，庭川……我真的担心你醒不过来。”

　　顾庭川缓缓闭上眼睛，泪水滑落眼角。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庭川……你想哭就哭吧，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一声痛苦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

　　整个病房浸在哀伤里。

　　……

　　三年后。

　　华国，致一科技。

　　坐在上首的顾庭川，静静听着下属的汇报。

　　“《重生爱人》这款游戏，在测试阶段的数据还是比较好的，有几个玩家反响不太好的地方，我已经做出了标注，技术部门会在三天内完成改进……”

　　“顾总，这款游戏我们是否要赶在暑期之前全面开服？”

　　顾庭川手指轻扣桌面。

　　平静的声音不容置疑地传过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这款游戏不在暑期上线。”

　　话音刚落，一个部门经理就诧异开口：“暑期流量会比较大，顾总是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顾庭川垂下眼眸，轻轻吐出两个字。

　　“秋天。”

　　……

　　回到家。

　　方忆还像以前一样，舒服的倒在沙发上。

　　看到顾庭川回来，他眼前一亮，忙不迭跑过去，接下他手里的包和身上的外套。

　　表情狗腿又谄媚。

　　“顾总回来了，顾总辛苦了，顾总快请坐。”

　　顾庭川被他的样子逗笑，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

　　“呀！顾总笑了！”

　　“哎呀，没有顾总我可怎么办呀，怕不是要喝西北风了，多亏顾总养着我这个废物，我一定为顾总马首是瞻，饭都做好了，顾总快来准备吃饭吧！”

　　方忆指着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顾庭川放松身体，呼出一口气。

　　“哪里是你离不开我，分明是我离不开你，没有你，我怕是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喽。”

　　……

　　夜晚。

　　顾庭川躺在床上。

　　辗转反侧，却无丁点睡意。

　　他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安眠药，在掌心倒了两颗，仰头干吞下去。

　　落地窗前，他看着漆黑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缓缓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有一个新的图标，下面是四个小字“重生爱人”。

　　他的手指轻颤着，点进去，一行字率先跳了出来——

　　【只属于我们的世界】

　　带着公司logo的动画闪过，一个穿着裙子的人站在桥上，对着屏幕前的他伸出手。

　　“天亮了，我回来了。”

第29章

　　很多年以后。

　　顾庭川又回到了C国的疗养院，艾娃小姐已经去世了，现在这片区域的管家，是他的女儿伊娃。

　　她和她的妈妈很像，高大强壮、耐心热情。

　　每次看见她，顾庭川就会想起年轻时的日子。

　　那时，他要和自己的妻子离婚，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和同住疗养院的好朋友方忆一起生活。

　　他每天窝在沙发上制作游戏，方忆就歪在他身边玩游戏、看视频。

　　后来，他的妻子死了。

　　方忆陪他一起回国，他们又在国内生活了好多年，直到培养出合适的继承人，把公司交给他。

　　顾庭川在门前坐了一天，他的脊背因苍老而弯曲。

　　太阳要落山了，照在草地上，暖黄色的一片。

　　他撑着拐杖，直起身体，朝屋里走去。

　　视线有些模糊，沙哑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

　　“方忆，方忆，别睡了。”

　　没有人回应。

　　它又坐在老旧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那些花花绿绿的酒瓶子。

　　顾庭川沉默着，恍然发觉，方忆也离开很久了。

　　他走在一天早上，静悄悄的，好像只是没有吃早饭。

　　可他又，没再醒来。

　　顾庭川觉得，他这一生一直都在失去。

　　失去父母，失去外婆，失去孩子，失去朋友……

　　然而，他现在年纪大了，回望过去，这些失去，又何尝不是得到呢？

　　他这一生，纵然不幸，可也得到了很多、很多爱。

　　得到了才会失去，一无所有的人又怎么会伤春悲秋呢？

　　墙上的时钟“哒、哒”的摇摆。

　　顾庭川听着这有节奏的声音，只觉得眼皮很重、很重，他头脑昏沉，意识也是一片混沌。

　　他恍惚间察觉到，他似乎连自己也要失去了。

　　不过，他又笑了起来。

　　伊娃小姐和她她的妈妈一样负责，等到整点的钟声敲响，她一定会来敲门，提醒她吃药。

　　这样，她就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已经走了。

　　想到这里，顾庭川再没有什么负担，轻轻地把头靠在了沙发上。

　　江水、雨夜、阳光、绿草、和手机里早已停服无人维护的游戏，一切的一切全部离他而去。

　　他静静的，嘴角含着笑。

　　……

　　顾庭川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

　　窗外的阳光照进课堂，照在他脸上，带着久违的光亮和温暖。

　　“顾庭川。”

　　他皱着眉，努力睁开双眼，却被光晃了神。

　　“顾庭川同学，解释一下大O记号。”

　　身边有人拉扯顾庭川的手臂，他下意识站了起来，却在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愣在原地。

　　这是他的大学课堂。

　　随着沉默时间拉长，他身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目光。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这声音很小，像恋人的耳语，带着少女不可知的心事。

　　“描述函数渐进行为……”

　　“BigOnotation是用于描述函数渐进行为的一种表示法，特别是在算法分析中，用来描述算法的运行时间或空间复杂度。大O记号关注的是当输入大小n变得非常大时，函数的增长速率。”

　　顾庭川忽略了身后那道声音，回答的语速很快，像是急着确认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