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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喜欢你……”他哽咽着，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是我不好，没有早点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只要你活着，无论你恨我也好，让我死也好，我都答应你，求求你，越知知，我求求你，活下去……”

越知知半睁着浑浊的双眼，空洞的眼神让人以为她此刻没有任何意识。

但霍以泽每句话她都听得很清楚。

曾经梦中的话成了现实，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她该恨霍以泽的啊。

恨他骗了她，恨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安稳生活，更应该恨他间接夺走了她最爱的人。

越知知想恨，但恨的念头一出现，耳畔就会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

那时候霍以泽对她的好，是真的……

泪水淌过越知知的眼尾，一丝悲苦从心间荡漾。

霍以泽喜欢她吗

那她这一走，留给他的无尽孤寂，就是最大的报复了吧……

经过抢救，越知知再次被何思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寒夜，我们都要做好思想准备，越知知随时都可能……”

“我知道……”

霍以泽站在观察窗前，望着只剩一口气的越知知，痛到已经麻木的心慢慢支离破碎。

天渐渐黑了，因为是除夕，漆黑的夜空是不是有烟花绽放。

病房内，霍以泽坐在病床边，握着越知知的手默默守护着。

他望着那张苍白瘦弱的脸，艰难地扯开嘴角：“我相信，你一定能撑下去……”

药水缓慢滴落，随着跨年的倒计时结束，原本寂静的天空被烟花照亮。

细雨打着窗外枯枝，淡青色的天光慢慢驱散夜晚的黑暗。

越知知只觉全身都被束缚，除了意识，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奋力睁开眼，凝望着天花板柔软的灯光。

“越知知？”

霍以泽站在身边，一双通红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水。

“小叔……”

越知知虚弱的声音被仪器掩盖，如同一个弥留之际的人气息奄奄。

霍以泽凑近她耳边，努力的去听她的声音。

“我……想看你……结婚……”越知知用尽全力说着。

从前她很害怕霍以泽结婚，因为他一旦结婚，那份温柔可能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可现在，她只希望他能快点结婚，不仅仅是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希望霍以泽能和一个好女人相守一生。

然而这句话却让霍以泽心如刀绞：“你怎么能让结婚，你该好起来打我，哪怕杀了我才对。”

越知知笑了笑，呼吸却更加沉重：“小叔，我……纠缠了你……十五年，够了……我也不是坏，坏女孩……不会杀人……”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霍以泽痛哭着，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越知知只觉眼皮越来越重，她望着那双满是泪水的墨眸，轻轻开口。

“小叔，我想……吃糖……”

第八十九章

听见这话，霍以泽慌忙从口袋里拿出糖，颤抖的手几次才撕开包装纸。

他将糖轻轻塞进越知知嘴里，心似锥刺：“吃了糖，就不痛了。”

甜味在口腔里四散，越知知看着霍以泽脸上的泪水，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擦，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动弹。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别哭……”

这辈子除了妈妈和奶奶，有一个人爱的人为自己掉眼泪，足够了。

“不痛了……真，真好，要和妈妈……奶奶在一起了……”

越知知流着泪，眷恋的目光望着霍以泽：“小叔……你要……记住我……要记……记住我啊。”

霍以泽擦着她的泪水，不住点头：“别说话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然而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

越知知张了张嘴，呼吸颤抖起来，连同眼神也开始涣散。

“小，寒夜……”

这声“寒夜”，叫的霍以泽几乎肝肠寸断。

“小瓷……”

一句回应的呼唤过后，心电仪再次传出冗长的滴声，刚才还起伏着的线条又变得平直。

何思辰赶到病房，只见霍以泽一手一手覆在越知知的眼睛上，一手握着她的手，头贴在她的肩窝处。

压抑的哭声回荡在整个病房，让门口才接受新年喜悦的护士都忍不住红了眼。

何思辰看着霍以泽颤抖的双肩，也不由哭了出来。

他们最终，没能留住越知知……

良久，霍以泽才抬起头，一双红的吓人的眼睛满是绝望：“把这些东西搬走吧，我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何思辰忍泪点点头，让护士把仪器都撤下去。

他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霍以泽轻抚着越知知还有余温的脸颊，声音沙哑到已经有几分苍老：“为什么？你不说恨我，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他深吸了口气，剧痛从心脏蔓延到了身体每个角落：“小瓷，小瓷……”

半小时后

走廊的何思辰见霍以泽走了出来。

他望去，越知知的脸已经被洁白的被子盖住。

“寒夜……”何思辰看着霍以泽那死灰般的眼神，眼眶发酸。

霍以泽步伐踉跄，他望着走廊尽头的阳光，惨淡一笑。

天边的太阳升起了，可他生命中的太阳，永远落下了……

何思辰正想叫护士，却见眼前原本僵直的霍以泽突然倒地。

“寒夜！”

越知知的葬礼很简单，除了霍以泽和何思辰，就只有季父。

墓前。

看着几天内像是老了十岁的儿子，季父心疼不已：“人死不能复生，你……”

霍以泽没有说话，目光像定住了般看着越知知墓碑上的黑白照。

何思辰低声道：“这两天跟他说什么他都这样。”

天空又飘起了细雨，淋湿了霍以泽的黑发。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脚步声渐渐靠近。

霍以泽转头望去，是秦霄宇。

他一身黑色大衣，手中捧着束百合，以往的不羁只剩难言的沉重。

秦霄宇没有看霍以泽，径直走到越知知墓前缓缓蹲下，将花放在墓前后拿出厚厚一叠明信片。

“世界各地的明信片，我给你带回来了。”

第九十章

霍以泽目光一怔，不觉想起当初越知知说要出去走走。

秦霄宇站起身，冷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如果越知知从没遇见过季家，她一定能好好活着。”

听到这话，季父面色微变，没有说话。

然而霍以泽始终面无表情，好像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与他再无关系。

他不记得秦霄宇后来又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何思辰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何思辰拿出了两张卡，一张给了秦霄宇，一张给了他。

是他们各自给越知知出的手术费，一分不少。

遥望着远处高楼的轮廓，霍以泽只觉世界模糊的让他再也看不清方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往后的明天。

一个个没有越知知的明天……

另一边，自从得知越知知去世的消息后，季母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迫不及待地把方颖叫回来，将一本婚纱画册塞给她：“越知知那丫头死了，你和寒夜也可以尽快结婚了。”

看着季母脸上的笑，方颖不自觉响起那天吐血的越知知。

她知道越知知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但比起冷血的季母，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够仁慈了。

至少，能让越知知死得瞑目。

但方颖还是故作善良地为难起来：“这不好吧，毕竟越知知才……”

“她都已经死了，寒夜还能怎么闹。”季母冷哼一声，“是她自己命短，早死也好，省的在世上受罪。”

要不是顾忌霍以泽，她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闻言，方颖想想她最后一句话说的也不无道理，便放下了心打开画册。

转眼到了元宵。

霍以泽不知道是不是伤心过了头还是已经放下了，他很快回到了从前的生活。

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办公室里，来看望霍以泽的何思辰又惊又怕：“寒夜，你真的没事吗？”

霍以泽从案卷中抬起头，神色淡然：“我能有什么事？”

没等对方回答，他便站起身朝文件柜走去：“这几天我有个很重要的案子，没事别打扰我。”

霍以泽对待工作认真的态度让何思辰心情复杂。

越知知走了半个月，他再没见霍以泽掉一滴眼泪。

如果不是看见办公桌上摆着越知知的照片，何思辰差点以为他伤心到失忆了。

“没事就好……”

何思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等办公室回归宁静，霍以泽的手才无力垂落，直接打翻了一个纸盒，资料散落一地。

他仰起头深吸了口气，干涩的眼中掠过丝烦乱。

良久，霍以泽才蹲下身，把资料一份份捡起。

直到捡起一份合同报告时，一张纸突然从夹缝中调出来。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霍以泽（小叔）。

霍以泽眸光一震：“小瓷？”

他颤抖着将纸捡了起来，好像感觉越知知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展开信，里面每一个字扭曲的如同写信人书写时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是越知知的笔迹。

这是什么时候的？她又怎么会写信给自己？

霍以泽缓缓站起上身，下意识地望向桌上越知知的照片。

相框中的女孩笑容灿烂，澄澈的双眼蕴含着朝气蓬勃的希望。

他眼眶一酸，好一会才低头看着手中的信。

仅仅第一行，就掀起了霍以泽隐忍多日的痛苦和绝望。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