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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脉时见太医面色难看地摇着头,拓跋羿狭眸微眯:“救不了?”
极具威胁的语气吓得老太医面色一白,连忙跪地:“回王爷,这位姑娘此前服食过断肠草,加之寒气入体,恐难救回,但请王爷宽心,下官必拼尽毕生所学,保住姑娘性命。”
因着这番话,拓跋羿整个人都怔住了。
断肠草?
那不是掺在梨膏糖里的毒药吗?
他看向孟芷栖,黑眸间翻涌起怀疑和一丝从未过的妒恨。
她是不愿伤害拓跋禹,还是宁死也要和自己互不相欠?亦或是两者都有?
当夜,王府烛火长燃。
拓跋羿将药一勺勺喂进孟芷栖嘴里,却又被吐了一半出来。
忽然间,孟芷栖苍白的唇颤了颤,一声的“冷”如刚出生的小猫般微弱。
拓跋羿眉目一拧,立即放下药,脱下外衣后躺到床上,将瑟瑟发抖的人拥入怀内。
不知为何,他觉得孟芷栖瘦了好多。
本就纤瘦的身躯脆弱的如瓷器,轻轻一碰似乎都会出现裂缝。
“好冷……”
孟芷栖无意识地呢喃着,仿佛梦中都置身在冰天雪地里。
拓跋羿冷凝的眉眼和软几分,脸颊贴着孟芷栖的黑发,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一连几日,拓跋羿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顾着,见孟芷栖的脸有了些血色才松口气。
冬雾朦胧,屋内炭火正旺。
床上的孟芷栖缓缓睁开眼,朦胧的视线久久才清晰。
窗幔上的流苏慢慢晃动,一股浓烈的苦药味在她口鼻中四散。
她强撑着坐起身,只觉浑身发软,连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
孟芷栖环顾着陌生且华贵的房间,微红的双眼满是疑惑。
她还活着吗?
她记得自己趁轿夫休息时逃了,撑着最后一口气想去孟家祖墓前磕头谢罪,可最后倒在了半路……
孟芷栖揉着昏沉的头,缓了好半天才艰难下床,踉跄着走向门口拉开房门。
下一瞬,便被外头贴着囍字的红灯笼和红绸刺痛了眼。
门口的丫鬟见她醒了,惊讶后不免叹了口气:“姑娘,你可算醒了。”
孟芷栖哑声问:“这是哪儿?”
丫鬟回道:“摄政王府啊。”
闻言,孟芷栖呼吸一滞,视线不由再次落在那片喜色中:“那这些是……”
丫鬟笑了笑:“今天王爷要和左相千金成亲!”
第11章
丫鬟的话如雷在孟芷栖耳畔轰响。
拓跋羿把她就回来,就是要让她亲眼看到他和苏曦月双宿双栖吗?
为什么?为什么到死都摆脱不了那个地狱般的男人?
孟芷栖顿觉胸口绞痛难忍,双腿也失去了站立的力气,整个人顺着门框滑落倒地。
丫鬟大惊失色:“姑娘!”
王府外。
才从顺天府回来的拓跋羿看见王府喜绸高挂,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总管拱手道:“方才有公公来传口谕,皇上得知您向相府小姐提了亲,命礼部着办婚事。”
话音刚落,拓跋羿便吐出两字:“撤了。”
闻言,总管一噎。
虽说拓跋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可到底在皇上之下,撤了这些不是明摆着打皇上脸吗?
总管硬着头皮开口:“王爷,礼部一会儿还会来人,若是被他们看见后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
还未说完,他便被拓跋羿冰刃般的眼神吓的住了嘴。
“王总管,你现在差事当得是越发好了,连眼前正经主子的话不听了。”5
听了这话,总管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冷汗如雨:“奴才不敢。”
拓跋羿哼了一声,径直回了房。
将近七日了,孟芷栖也该醒了。
屋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孟芷栖坐在床上,对丫鬟喂来的药熟视无睹。
拓跋羿跨进房,见孟芷栖醒了,眸色微微一亮,高悬几日的心也放下了几分。
丫鬟端着药碗行了个礼,满脸愁色:“王爷,奴婢怎么劝,姑娘就是不肯吃药。”
拓跋羿蹙了蹙眉,接过药:“下去吧。”
丫鬟应声退下。
拓跋羿上前坐到床边,舀了勺药送到孟芷栖嘴前:“张嘴。”
然而孟芷栖犹如石像,盯着窗幔一动不动。
刻意的忽略挑动着拓跋羿的耐心,他嗓音冷硬了几分:“我再说一遍,张嘴。”
孟芷栖目光闪了闪,终于将视线放在他身上:“若是毒药,我便喝了。”
闻言,拓跋羿眼底立刻升起抹愠色:“孟芷栖!”
不同于以往的悲戚,孟芷栖神情淡然,仿佛外界一切都与她无关。
拓跋羿将药碗重重置于椅上:“你既说要和我互不相欠,而我用了无数珍贵药材才救回你这条命,现在你如何跟我互不相欠?”
他凝着孟芷栖的脸,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感压在胸口。
这番话刺在孟芷栖心上,让她觉得荒唐又悲哀。
拓跋羿总是这样,把自己以为的好强压在她身上,可那些好,每一份都带像刀,锋利无比。
她何须他救,又何须要这条多余的命。
孟芷栖阖上眼,转头不再多言。
见她如此,拓跋羿顿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恼意也因为对方苍白的病容而化为无奈。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你恼我恨我都行,养好身体再说。”
温柔的口吻让孟芷栖心绪一乱,却又很快清醒过来。
当初她就是因为沉溺在拓跋羿虚假的温柔中,才让自己落得今天这般地步,甚至害死了孟蝶。
想到被拖去乱葬岗的孟蝶,孟芷栖用力推开拓跋羿。
看着他错愕的双眼,她语气平静:“拓跋羿,你把我留在这儿,不怕我杀了你吗?”
第12章
孟芷栖的声音很轻,却如重石一颗颗砸在拓跋羿心上。
她向来温柔沉静的,从没说过什么重话,如今这句带着恨的玩笑话让人不禁背脊一凉。
拓跋羿重新端起药碗,混不在意:“若我死了,自然是要带着你去的。”
他舀了勺药,带了几分强硬喂进孟芷栖嘴里:“在此之前,你先得把身体养好才杀的了我。”
孟芷栖看着拓跋羿,只觉嘴中的苦涩正在往心底渗。
她已经不知道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恨。
因为年少的悸动,在家破人亡时选择相信他,以致今天这般狼狈孤独。
她更不明白,当年连落花都会怜惜的少年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狠心无情。
药吃完后,孟芷栖便躺下背过身,不愿再说话。
拓跋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替她捻了捻被角后离开。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孟芷栖眼眶不觉泛热。
没一会儿,疲倦携着困意而来。
梦中,孟芷栖恍若回到了六岁进宫面圣那日。3
因为和引路的宫人走散,她误入冷宫,听见一面宫墙后有人在吟“可怜妖艳正当时,刚被狂风一夜吹”。
透过墙缝,孟芷栖看见一个少年蹲在破败的宫院中,轻轻将落花拾起拢在掌心……
书房。
拓跋羿坐在榻上,眉目紧拧地看着桌上的玉佩。
原本想等孟芷栖醒了后细问这玉佩的事,可现在的她俨然是不会说的。
这时,一小厮来传话:“王爷,右相府苏小姐求见。”
闻言,拓跋羿眼神沉了沉:“知道了。”
话落,他将玉佩收于绣内,起身往前厅去了。
茶香冉冉,雪已停歇。
苏曦月端坐在椅子上,娇俏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忿。
才听总管说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