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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梅啊，前些天是妈不好，说话太急，伤了你的心。”

　　宋霞则拉宋知梅另一只手，亲热地说：“姐姐，咱俩以后可就是同事了。”

　　为了她手里那个留学名额，这一套接一套的套路，让宋知梅感到疲惫又厌烦。

　　宋母无视宋知梅的冷漠，又笑着拿出一件衣服摆桌上：“昨天妈到供销社扯了五尺新布，连夜给你做了套新衣。”

　　宋知梅一怔。

　　她很少从宋母那儿得到什么新东西。

　　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宋母或者堂姐妹穿剩下的。

　　宋霞却不同，宋母从不让她穿别人剩下的衣服。

　　摸着柔软的布料，宋知梅心里没有多少柔情，有的只有看清真相的刺痛。

　　她拿着衣服，似笑非笑。

　　“妈，一件衣服，可换不到留学名额。”

　　宋母立马炸了，指着她鼻子就骂：“你这冷心冷肺的死丫头，真比不上你妹妹半点！”

　　程湛野上前一步，想说什么，被宋霞拉住了。

　　宋知梅看在眼里，她又平静地看向宋母说：“您也别在这儿闹，往后小霞在这儿上班，可不好看。”

　　宋母被她这眼神震了下。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反应过来后又更气恼。

　　但她到底还是顾忌宋霞，揣着气走了。

　　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宋知梅一眼：“你再油盐不进，也总有叫你松口的法子！”

　　宋母走了，宋霞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泪眼盈盈地看着程湛野。

　　程湛野安慰宋霞几句，又蹙眉看着宋知梅：“知梅，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知梅反问道：“你觉得我这样不好？”

　　程湛野眉头死紧：“当然，你这样自私自利怎么对呢？”

　　“那就好。”

　　宋知梅面色平静地点头。

　　他觉得不好，那就好了。

　　程湛野顿时哽住。

　　他扭头就走，心底却更烦乱，从小到大，他哪里被宋知梅这样噎过？

　　没人撑腰，宋霞终于安分下来，姐妹俩相安无事地上了一天班。

　　下了班，宋知梅就去参加俄文预科班。

　　只是没想到，在门口碰见了程湛野和宋霞。

　　看见宋知梅，宋霞装出一副瑟缩的样子：“姐姐，你别怪若礼哥，是我非要他安排我进来的。”

　　程湛野见状蹙着眉：“你这么怕你姐姐做什么？她工作上为难你了？”

　　两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唱开了。

　　宋知梅却懒得再听，直接快刀斩乱麻。

　　“程湛野，你要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宋霞一块去留学，那咱们就找个时间去把婚离了吧。”

　　程湛野眼睛睁大，表情都凝滞了。

　　“你说什么？”

　　空气凝滞间。

　　忽地，一个厂工会的同事慌张朝宋知梅跑来。

　　“不好了小宋同志，你妈往教育厅写了封举报信，说你的体检作假！”

第6章

　　这一瞬，宋知梅只觉脑子里有根弦在铮铮作响。

　　她怎么也没想到，宋母能为了这留学名额，把亲生女儿诬告到教育厅。

　　见宋知梅发愣，同事着急道：“现在区里的纪委都来了，要查你呢！”

　　国家培养一个留学生的投入不菲，面对这样的举报，自然会相当重视。

　　宋知梅还没说话，宋霞就已经大惊失色：“姐，这可怎么办啊？！”

　　这话简单又高明。

　　旁人听了，就会觉得宋知梅真的有鬼。

　　那同事面色已经惊疑不定，程湛野的脸色更是黑沉一片：“宋知梅，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你最好主动去承认错误！”

　　要是宋知梅真体检作假，程父这个厂长也会受到波及。

　　程湛野的反应，却让宋知梅本来还有些慌的心静了下来。

　　她瞥程湛野一眼，反问道：“厂里管的体检，我能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湛野也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话不妥，又想到宋知梅说要离婚，下意识就去拉她手。

　　宋知梅却没给他机会，先一步转了身。

　　程湛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心一瞬间空落。

　　宋知梅很快跟着同事来到厂工办。

　　这里已经围了乌泱泱一大片人。

　　程父冷着脸让宋知梅上前，对旁边的纪委说：“为了配合您调查，宋知梅已经找来了。”

　　从表情，宋知梅就能看出程父对自己的不满。

　　但她很平静，说：“纪委同志，您好，我就是宋知梅。”

　　她一出现，看热闹的人说得更厉害了。

　　“宋大姐也真忍心，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去举报去了。”

　　“我看这是大义灭亲！谁不知道宋知梅是程厂长儿媳，天天坐厂工会享清福，我早说了这留学名额也是厂长安排的！”

　　“当时体检是在厂子里办的，这事儿往大了说，就是整个厂子的领导都帮着宋知梅作假，要真查出什么问题来，那些领导都别想继续干了！”

　　程父和厂里其他领导的脸都黑了。

　　纪委也似笑非笑地施压：“程厂长啊，有这层关系，不会真顺手改了体检结果吧？”

　　“哪儿能啊。”程父慌乱不已，“咱们厂里干什么都是透明公开的，怎么会徇私呢！”

　　宋知梅却不慌不乱地插话：“纪委同志，我的资料随便您查，有问题我就会接受组织的处理结果。”

　　纪委有些诧异地看着宋知梅。

　　见这姑娘态度端正，眼神清明，也不像会作假的人。

　　纪委缓和了态度，稍一颔首：“行，那咱们一块去查验查验。”

　　一行人往前走，程湛野也走到宋知梅旁边。

　　“知梅，你没事儿吧？”

　　宋知梅淡声回道：“真有事我也会一个人担，扯不上你们程家。”

　　程湛野被她刺了一下，脸色沉了：“你早把名额让给小霞，你妈也不至于闹出这种事来。”

　　宋知梅怔然片刻，很快扯出个释然的笑：“你说得对。”

　　说完，她头也没回，大步往前。

　　宋知梅跟着纪委查完档案，又被带着去医院进行了第二次体检。

　　结果明天才能出来，宋知梅镇定地回了机械厂宿舍。

　　她直接去找宋母，刚上楼就听见她在和邻居吵架。

　　“怎么了，说你几句你不乐意了？我这辈子还头一次见偏心偏成你这样的妈！”

　　宋母冷笑一声，嚷得更大声。

　　“偏心怎么了？人的心本来就偏的，我就更喜欢我们家老二，什么好的都该是她的！”

第7章

　　宋知梅脚步一顿，顿时感觉没了再和宋母说话的必要。

　　楼上两人的争吵还在继续，宋知梅转身下楼。

　　站在单元口，宋知梅红着眼眶看着前方，有一瞬间迷茫。

　　哪儿才是她的归属呢？她不知道。

　　但反正，不该是这里。

　　宋知梅回家的时候，发现程湛野正严肃地坐在桌前等她。

　　“知梅，我们好好谈谈吧。”

　　宋知梅只静静地看着他。

　　程湛野接着说：“我觉得我们家庭矛盾有点严重，得好好解决问题。”

　　宋知梅平静地摇摇头：“问题不在我身上。”

　　程湛野彻底失去了耐心，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不为一个留学名额斤斤计较，能出这么多问题？还说什么要离婚。”

　　“两家的父母都需要你，小霞需要发展，你非要这么死脑筋？”

　　这么多年，宋知梅头一次将一个人看得这么清。

　　她感到疲惫，叹了口气：“程湛野，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而且为什么不是你把名额让给宋霞，留下来照顾家里呢？”

　　程湛野一愣，一句反问脱口而出：“我的名额怎么可能让给小霞？”

　　宋知梅没再说话，只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