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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司宛撑着下巴，望着宛若银盘的月亮，眼神逐渐迷茫，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那人。

　　突然她眼前一黑，吓得她向后倒去。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被人拉回了位置上，鼻间传来熟悉的竹香。

　　程司宛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着来人，惊诧道：“贺玉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指了指敞开的窗户，又道：“有门不走，为何要翻窗？”

　　月色透过窗户洒落银灰。

　　贺玉桉立在窗前，青色衣袍上沾了些许灰尘，像是误入凡间的仙人，缥缈淡然。

　　而此刻，他脸颊微微泛红，眼神飘离，淡漠的声音也染上了羞涩：“我，我担忧被人看到，对你的名声会……”

　　程司宛不解，她如今早已名声扫地，他竟还会在意这些。

　　若是以前他这样说，她定是会觉得他在讽刺自己，可今晚，心跳却莫名加快。

　　她为掩饰尴尬，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凉茶给他，小声道：“你有何事，直说就是，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你都让我住在你府上一月有余，如今倒是在意起这些了。”

　　贺玉桉摸了摸鼻子，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他端正的坐在她的面前，转动茶杯，淡淡道：“你明日要去国子监吗?”

　　程司宛点头，又听他道：“明日会有一场考试，你耽误了些日子没有上学，若是不想考的话，可以跟我说。”

　　程司宛摇了摇头：“我有在家中温习，不影响的。”

　　话落，她皱眉看向他，不解道：“贺丞相深夜前来就是为了此等芝麻大点的事？”

　　贺玉桉只觉面颊一阵火热，尤其耳根烫的吓人，他未曾做过讨人欢心之事，别扭的很。

　　他闭了闭眼，最终还是道：“明日，公主和亲的队伍就会出发，以后没人会欺负你了。”

　　程司宛蹭的站起，颤声道：“你说真的？”

　　她紧紧握着拳头，泪珠滚滚滴落，想起了那日被人活活打死的翠玉，心头不觉解气，更添哀伤。

　　她平复了下心情，淡淡道：“可惜翠玉已经不在了，人死不能复生，公主远去和亲，为国为民，我又如何能幸灾乐祸。”

　　她突然起身，目光灼灼的看向他，一字一句道：“贺丞相是想来告诉我，你也会为我出气，袒护我吗？”

　　贺玉桉慌乱了一瞬，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点了点头道：“嗯，我亦想证明我的真心，不叫人欺负了你。”

　　他想要替她擦去眼角泪珠，却比她躲开，伸在空中的手一顿，眼中划过愕然。

　　“司宛，你还在怪我吗？”

　　程司宛慢慢摇头道：“我已经听兄长说了你默默在身后为我做的事情，早已不怪你了。”

　　还未等贺玉桉松口气，她又道：“可破镜难以重圆，伤害已经造成，我现在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她秀眉轻蹙，面上还留有憔悴。

　　贺玉桉心下了然，静静看了一眼她，仿佛要将她的脸刻入脑海之中。

　　下一瞬，一阵凉风吹过，乱了她的发丝。

　　程司宛再次抬眸看去，已不见他的身影，心头浮现淡淡失落。

　　……

　　第二日午时。

　　程司宛站在城楼上，看着和亲的队伍缓缓离去。

　　灰尘滚滚，形成了小型龙卷风。

　　她转头看向顾轩，对他淡声道：“回去吧。”

　　顾轩护送着她离开，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爱意，他温声道：“我记得醉仙阁中的八宝鸭好吃，我带你去尝尝如何？”

　　程司宛顿住脚步，心下一横：“顾轩你知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说完，快步离去。

　　顾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苦笑一声，他说她怎会突然来找自己，原来是为了同她划清界限。

　　他心头绞痛，骤然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是他生了贪念，明明一开始只想好好守护她的。

　　日子平静了一段时间。

　　塞外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未接到和亲的队伍。

　　皇帝震怒，顾轩临危受命前去调查真相。

　　程司宛像往常一般从国子监下学，她坐在马车上，心头莫名不安起来，掀开车帘，催促道：“快些回府。”

　　她着急忙慌的下了马车，见门前清冷连个守门的小厮的没有，暗道一声糟糕。

　　她推门而入，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程司宛猛地顿住了脚步，入眼便是猩红一片，地上尸体遍布。

　　一时她仿佛踏入了人间炼狱。

　　她喉头翻涌着涩意，艰难开口道：“阿翁，兄长，你们在哪？”

　　她跌跌撞撞的跑进前厅，脚下被东西绊倒，她一头栽倒了地上。

　　程司宛往后看去，顿时目眦欲裂，她爬着到了那具尸体的面前，颤抖着嘴唇道：“阿，阿翁！”

　　泪水大颗大颗滴落，她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感受到他一息尚存。

　　程司宛直接背起了他，往屋外走去。

　　“阿翁，你先别睡，我一定会救你的。”

　　程太傅在她的背上猛地一阵咳嗽，他艰难的睁开了双眼，断断续续道：“快，快跑……”

　　他话音未落，长剑毫无预兆的插入了他的胸膛。

　　程司宛脚步一顿，她缓慢扭头，见到阿翁嘴角流出鲜血，已再无生气。

　　她倒吸一口凉气，顿觉脑中眩晕一片，跌倒在地，抱着阿翁的尸体，哭嚎：“阿翁，你别吓我，你说句话啊……”

　　沈静姝一袭艳色红裙，扭着腰肢，缓缓停在了她的身前，故作惊讶道：“程太傅怎就这么死了，本公主还未玩够呢。”

　　她弯腰看着痛不欲生的程司宛，脸上笑容越发艳丽，红唇轻启：“瞧你哭得多可怜，我本不想这般鱼死网破的，谁叫玉桉他下手太狠了些，这才害得你家破人亡。”

　　她捏起程司宛的下巴，稍稍有力，留下一个司宛形状的红印：“要怪就怪他吧，本公主也是无路可走了。”

　　程司宛抬眸看她，眼神逐渐被恨意填满，她猛地起身朝她扑去。

　　沈静姝没想到她会反抗，一时大意，被她压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被打出了血。

　　她身后的黑衣人上前才拉开了程司宛。

　　沈静姝捂着脸，眼中露出恨意，她吐了吐嘴里的血道：“没想到我还小瞧了你。”

　　她抽出腰间挂着的匕首，在她脸上比划，笑意不达眼底：“你最好老实一点，别忘了你兄长还在我的手中。”

　　本来还在剧烈挣扎的程司宛突放弃了抵抗，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她死死盯着沈静姝，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哑声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静姝很满意她的识相，锋利的匕首在她脸上划出几道血痕，黏腻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直到那张脸面目全非，程司宛疼的晕了过去，她才堪堪停手。

　　“带走吧。”

　　沈静姝扔下匕首，一把火烧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