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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法院接线员确认好具体情况后，才挂了电话。

再一抬眼，裴槿辰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跟前。

都被他听见了，沈怡索性就直接说道：“这次开庭，你别忘了去。”

她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愿意直接离婚的话，我们也可以省略掉这个步骤。”

裴槿辰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沈怡，忽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不想离婚。

原先他只不过以为这是沈怡的手段，逼他就范的一种手段。

可出了这么档子事，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再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竟还是与他离婚。

她甚至都不愿意与他商量一下，就独自决定继续诉讼。

裴槿辰胸口不知为何，痛得厉害。

“你非要与我离婚？”

他哑声说道。

沈怡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怎么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裴槿辰紧攥住手，眼中满是挣扎。

良久，他才像是认输了一般说道：“我错了。”

沈怡一愣。

裴槿辰开了这个口后，忽地好像被打通了那道羞耻的门。

无比顺畅地继续说了下去：“你被送到医院来，第一个接手手术的人。”

“是我。”

沈怡瞳孔一震，内心顿时激荡了起来。

“我以前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当逃兵，现在懂了。面对自己爱的人，就躺在自己的面前，她的性命全然挂在自己的手上，这样的局面实在太沉重了。”

“我办不到。”

裴槿辰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他就站在那，朝沈怡展露着自己全部的脆弱与不安。

“怡怡，可不可以不离婚？经过这一回，我真的发现我不能没有你。”

他迫切地看向沈怡，眼里满是期待。

就像曾经的沈怡一样，期待着裴槿辰的回心转意。

这太荒唐了，不是吗？

沈怡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尽管告诉自己，不要再为眼前的男人再流一滴眼泪。

可当听见他亲口解开了他们之间最大的心结后，还是痛得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沈怡一点点地扫过裴槿辰的脸，似要将他现在的模样，刻进心里。

然后，决绝地说：“来不及了，裴槿辰，你已经耗尽了我对你最后的那一点爱。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裴槿辰僵硬地站在原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忙说道：“你是还在气谢茵的事吗？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没有做过任何实质上的行为。”

沈怡的心又被这句话狠狠扎了一下。

她本就强行压着所有关于他和谢茵之间的事情，可他非要提。

“裴槿辰，你发誓，在和谢茵的交往中，没有一刻，你没动过出轨的念头。”

她红着眼，质问着裴槿辰。

裴槿辰一下语塞住，眼中氲出无数复杂的情感。

也是这个停顿，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怡目光幽幽，说给裴槿辰，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哪怕只有一刻，你对别的女人动心了，那也算出轨。”

第12章

沈怡紧紧盯着裴槿辰，病床下的手早已不知不觉紧攥在了一起。

她痛，痛裴槿辰的绝情，痛他的变心。

更痛，痛自己爱他的那颗心被如此地践踏，痛他们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无论是肉体出轨，还是精神出轨，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沈怡看着眼前这个爱了很多年的男人，忽地轻声说道。

“裴槿辰，我们和平离婚吧，别闹上法院，怪难看的。”

“我们好端端地开始，也好端端地结束，不行吗？”

不行吗？

裴槿辰呼吸紊乱，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不断在脑中想着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挽回沈怡。

说她有多么地爱自己吗？可是她现在已经不爱了。

说他们之间有多么深刻的回忆吗？可是是他先丢弃不要的。

说他们的婚姻才刚刚开始，他还舍不得结束吗？可是是他先腻味的。

裴槿辰恍然发觉。

好似在这一刻，他没了任何一个理由，再去捆住沈怡。

他不配。

沈怡等了许久，等到走廊经过了两拨护士。

裴槿辰终于出声了。

他说：“好，我们离婚。”

……

两个月后，民政局门口。

沈怡低头看着手里新鲜出炉的离婚证，有些恍然。

她就这样离婚了。

结束了和裴槿辰不过两年的婚姻。

她甚至还记得去领证时的心情，惴惴不安却又满怀希望。

只不过两年而已，就物是人非了。

沈怡闭了闭眼，再抬头看裴槿辰时，已然收拾好了所有情绪。

她最后只说了一句：“再见。”

便没有回头地走了。

裴槿辰站在原地，他从前都是先离开的那一个，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沈怡的背影。

她习惯走路的时候，将背挺得直直的。

就和她这个人一样，眼里容不得一丁点沙子。

裴槿辰还记得他刚认识沈怡的时候，就是因为她面对一群刻意刁难她的学长时，还能有理有据地一一辩解。

那时的她，闪耀得如同一弯明月。

同期的医学生中，就属沈怡的课业一马当先，被老师经常拿来做典范。

哪怕是裴槿辰，三代医学世家，也比不得她这个一代来的有天分。

只要沈怡看过一遍的手术，就能立刻记在心里，再上手过几遍，就能大差不差地做出来。

裴槿辰说不清楚，到底是被她的人格所吸引，还是被她的天分所吸引。

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追到了沈怡，两个人理所应当地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些激情四射的东西。

就这样一直安安稳稳地继续下去，也未尝不可。

他们甚至可以毕了业，一起去同一所医院，继续当同事。

可事情就转变在沈怡父亲死去的那一天。

等裴槿辰接到消息，赶到医院时，沈怡已经决心转专业了。

他不理解，他所设想的未来那么美好，tຊ为什么沈怡要选择逃避。

可看着沈怡哭得满眼红肿，他又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再等等吧，等她好过些，再去问她原因。

可过了一年，沈怡在法医系追上了她的同一届的同期时，他还是没能问出口。

等到他们毕业，沈怡去了法医鉴定中心，他去了医院实习时，他仍然沉默。

直到他们稀里糊涂结了婚。

裴槿辰就在这个时候发现，沈怡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张扬的女医生，而是一个内敛的女法医。

她不愿救人性命，而是整日与死人待在一起，身上时常是难闻的福尔马林味。

她甚至比他更忙，全国各地到处飞，分给他的关注和感情也越来越少。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找了另一个“沈怡”。

她也是外科医生，有着外向的性格和出色的人际交往能力，能满足他对“沈怡”的全部幻想。

所以，他越陷越深，还浑然不知。

可直到现在，裴槿辰站在这，看着沈怡挺直离开的背影。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怡从来都没有变。

变的人，是他，裴槿辰。

第13章

裴槿辰沉默了下来。

良久，他转身离开，越走越快。

有水滴从脸上滑下来，砸进地里。

裴槿辰僵硬地抬起头，看天，天上没下雨。

他愣愣地摸上脸颊，才发现，原来是他哭了。

……

半年后，麓城法医鉴定中心。

沈怡拎着重重的法医包，坐上了停在门口的面包车。

她反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