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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热心肠的好孩子，不过要我说，都没知慧贴心。”

　　私下里，张老师开玩笑的说。

　　陶羽澜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她知道曾经张老师曾经有过一个早夭的女儿.

　　所以张老师这样说，大概是想女儿了。

　　她没揭穿老师的心思，反而顺着张老师的话回。

　　“那是当然，我可是您的小棉袄。”

　　而在陶羽澜心里，她也暗暗下了决心，要将张老师当母亲一样孝顺。

　　她从小就是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

　　上辈子嫁给闻星时，她以为他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谁知道，都是谎言。

　　这样想着想着，陶羽澜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都是出站后见到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3月初，科研学院开学。陶羽澜一大早就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1978年的中国百废待兴，北京城也不例外。

　　柴油发动机的轰鸣从这条街响到那条街，半漆成绛红色的车头拖着挂车驶向各个城区。

　　陶羽澜站在公车上，时时望着窗外，不由一阵唏嘘。

　　她想起上辈子那被困在灶台、餐桌上的几十年。

　　和现在能独自来到首都北京，读书、生活的自由。

　　两相对比，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下了公车，陶羽澜在早餐摊前要了一份据说是老北京人必点的早餐。

　　“不喝豆汁儿，算不上地道的北京人！”

　　“喝豆汁儿首先得烫，偶尔咕噜着几个泡的热度最好。”

　　“再者，必须配上切得极细的芥菜疙瘩丝儿、淋上辣油、同时还得搭上两个焦圈儿！”

　　陶羽澜久闻豆汁的大名，现在终于遇见了，不免想着试一试。

　　“唔……”

　　这味道还是过于浓郁了，陶羽澜喝不惯。

　　但硬是皱着眉喝完了，又大口咬了一截油条压下这口地道的“京味。”

　　她心想，豆汁不合口味，下次还是去尝尝北京烤鸭吧。

　　等到了学校，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红底横幅上映着的“迎新站”三个宋体字。

　　陶羽澜定了定，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

　　迎新迎新，迎接新生。真好！

　　她捋了捋身上的确良的71式军服，迈着从容的步伐昂首挺胸走过去。

　　报了名，感到宿舍时已经是中午。宿舍里只有一个黄衣服的女孩在铺床。

　　听到她推门进来，女孩笑着问她。

　　“我叫黄桂芬，你呢？”

　　陶羽澜也笑着回她。

　　“我叫陶羽澜。”

　　黄桂芬走过来和她握手，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

　　“你就是陶羽澜？”

第11章

　　陶羽澜有些莫名其妙。

　　“对啊，我是陶羽澜。”

　　“怎么了？”

　　黄桂芬爬下梯子，神神秘秘的告诉她。

　　“传达室里有十封你的挂号信诶，你快去看看吧！”

　　陶羽澜谢过黄桂芬，往传达室走去。

　　拿到信之后，一看地址。

　　果然是闻星时所在的军区部队寄过来的。

　　陶羽澜收了信，猜想是闻星时打听不到她开学前住哪里。

　　只能将信寄到学校女生宿舍传达室。

　　但是现在想拒收，也找不到邮递员了。

　　她只好带着一沓信笺回了宿舍。

　　“闻星时是谁啊，看日期是连着给你写了十封信啊！”

　　她随意将信放在桌上，眼尖的黄桂芬看到了署名。

　　陶羽澜将信都扔进垃圾桶。

　　“没谁。无聊的人罢了。”

　　黄桂芬又将信都捡起来，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

　　“我明白了，我嘴很严不会乱说的！”

　　“我喜欢集邮，信你不收可以扔了，能不能将邮票送我！”

　　陶羽澜瞥了一眼信封上的邮票，这在几十年后都绝版了。

　　“我还是退回去给他吧。”6

　　“你喜欢邮票的话，我那有一些收藏，送给你。”

　　黄桂芬心花怒放，抱着陶羽澜大呼知己。

　　不过尽管陶羽澜后来一直拒收闻星时的信，闻星时还是坚持一封又一封的寄过来。

　　但他的信实在太频繁了，后来连传达室的师傅都认识这个名字了。

　　一看是闻星时寄来的，就和邮递员说拒收。

　　同学们都说，陶羽澜有一个疯狂的暗恋者，追得紧。

　　“三天一封信，寄了一个学期，知慧同志愣是一封都没打开过！”

　　对此，陶羽澜也没有解释。

　　她其实在想，她拒绝得已经很明显了，怎么闻星时就是不死心呢？

　　现在的生活，陶羽澜很满意。

　　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宿舍。

　　偶尔和黄桂芬还有宿舍的几个女同学去操场看看球赛，或者去参加社团活动。

　　上辈子陶羽澜的学业止步在高一。

　　现在有了重新学习的机会，她想多学一点。没准将来还能读个博士后。

　　这天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陶羽澜挎着小包骑着单车从校门口出来。

　　她一般都是在这个时候回张老师家看望一下，小住两天再回学校。

　　“知慧——”

　　刚出校门，背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陶羽澜回头一看，闻星时一身常服，出现在校门口。

　　看样子，等了挺久了。

　　陶羽澜停下车，语气淡淡的。

　　“你怎么来了？”

　　闻星时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都退回来了。”

　　“我想，我还是当面来找你解释吧。”

　　校门口人来人往，闻星时一米八几的个头，就算没穿军装也遮掩不住他那身气派。

　　陶羽澜不想在学校闹出什么“新闻”，于是将他领到了一条胡同的面馆。

　　两人各点了一碗炸酱面，坐下来边吃边谈。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陶羽澜大部分时间在沉默。

　　而惜字如金的闻星时话密了不少。

　　“那天没回来陪你吃年夜饭，是我不对，我道歉。”

　　“可是确实是事出有因。文工团的人都在演出晚会，柳淑英病倒了没人照顾。”

　　“第二天她烧一退我就回来了。”

　　陶羽澜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吃着面。

　　闻星时又换了一个话题。

　　“但我想你对我有意见，应该不是因为这件事。”

　　“在这之前，你就有些不对劲了。”

　　“陶羽澜同志，如果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提出来了，我都可以改。”

　　陶羽澜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

　　“不用了，闻星时同志。”

　　“我们分手了。”

第12章

　　陶羽澜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闻星时听得皱紧了眉头。

　　“什么分手？我们都已经结婚了……”

　　陶羽澜打断他，盯着他的眼睛说。

　　“我们没有领证。”

　　“我现在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我们分手了，闻星时同志。”

　　“请你以后不要随便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这些话，陶羽澜就站起身结了账，然后出门。

　　闻星时的脑子都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陶羽澜的话像是在他脑海里突然炸了几个炮仗。

　　噼里啪啦的给他炸蒙了。

　　他追去拦住陶羽澜的单车，有些急切的说。

　　“我只有三天假，你不要这样闹脾气。”

　　“你想读书也可以留下来读书，但不要再说这种气话。”

　　陶羽澜拂开他的手。

　　“别再拦我，也别跟着我。”

　　然后就踩起踏板扬长而去。

　　和离开的那天一样，她没有犹豫，没有回头。

　　闻星时愣愣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6

　　陶羽澜说再见，是真的在说再见。

　　这次会面后，闻星时再没有寄信过来。

　　陶羽澜心想，他终于死心了。这下，她能安安心心读书了。

　　明明就有心上人，何必缠着她不放呢？

　　和柳淑英在部队里开开心心过下去，不是很好吗？

　　顺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学期就结束了。

　　第二学期开学不久，又迎来了新一轮的高考。

　　陶羽澜没有惊讶，这都是上辈子发生的大事件。

　　但让她惊讶的是，时隔半年许援朝还真就考上了科研学院。

　　看着他朝气蓬勃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陶羽澜觉得这个人确实很聪明，也肯吃苦。

　　“去年你就只差一分，今年总算如愿以偿了。”

　　陶羽澜带着他在学校里转悠，又请他在食堂吃了第一顿饭。

　　许援朝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还得多谢你的复习资料！”

　　陶羽澜说不用，学习的事最终还是靠自己。竞争那么激烈，能够考上是他自己的本事。

　　许援朝选的是物理系。

　　陶羽澜说，倒是和她的舍友黄桂芬同系。

　　“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她是个很热心的姑娘。”

　　“你们保管聊得来。”

　　许援朝张了张嘴，没有接话。

　　陶羽澜看他的样子欲言又止，不由追问。

　　“许援朝同志，这有什么问题吗？”

　　许援朝愣住。

　　半晌，还是问出了他心里的疑问。

　　“你来北京上大学，沈团长怎么没跟来？”

　　“周团长的媳妇今年考上了大学，周团长就申请调过来了。”

　　陶羽澜摇摇头，平静的解释。

　　“北京不是说调就能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