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然后在很久很久之后，等一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不留遗憾、满脸欣慰地闭上双眼。

这本该是她的人生！

而不是死时不着寸缕，尸身残损，下身被撑出触目惊心的血洞，大张着双腿，连合都合不上，那样凄惨而无助地惨死在城郊！

为她下葬时，我连一口合身的棺材都找不到，只得委屈小姐，让她侧着身子躺进去。

寻常闹个不停的小姑娘此刻安静得过分。

她冷白的侧脸对着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垂出一丝荫翳，似乎下一刻便要睁开双眼，笑吟吟地喊上几声“锦绣”。

她人小鬼大，快言快语，和我说话时，总要连着叫我好几遍名字才满意，一整天叫的锦绣比周老爷一辈子都多。

之前我还笑她聒噪，可坐在她坟边时，那无边无际的冷寂侵入肺腑，让我存在的每一息都如凌迟般痛不欲生。

我恨不得立刻随她而去。

可我知道我不能。

若任由小姐这么不明不白地走，等到了阴司，那个娇蛮的小姑娘肯定又要叉着腰怪我不给她报仇，生我好大一场气。

我怎么舍得惹我的小姐不开心呢。

自奄奄一息的我被小小的她拖出花街的那一刻起，我便赌神发咒，此生只为她活着。

她生，我一辈子跟着她。

她死，报仇后，我和她在黄泉重聚。

寂寂月光下，暴虐已然谢幕，只剩伤痕累累的凌薇倒在地上。

我上前，静静地望着她，“你们害死周家小姐时，会曾想到会有今日的报应？”

早在撞破凌薇奸情时，凌决便已派人盯紧了她和奸夫的动向。

那封信便是动手的信号。

在此之前，我已提前在四周安排好了人，只待东窗事发时制造噪声，将左邻右舍全部喊起来，一起参演这出捉奸大戏。

凌薇早就疯了。

她对着我傻笑不已，含糊不清地说，“母亲，把周贱人的嫁妆都抢过来，让我嫁人好不好？”

过一会，她横眉立目，指着我骂，“哥哥，为何你不斩草除根，杀光周家人，非要等着周贱人来作践我！”

盯着她疯魔的嘴脸，我收起匕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相比于死亡，或许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第0025章

昨夜凌策气冲冲地回来，家丁们看他脸色，压根不敢通知老夫人，所以她直到第二日才得知此事。

等到老夫人火急火燎地出去找时，发现昨日还好好的女儿，此时正赤身裸体趴在凌府大门口，刨着地上的红泥吃。

老夫人差点撅过去，却还是将人带回府中。

在五六个郎中摇头离开后，老夫人如封后院一般，将凌薇所住的翠微苑封住，除了送餐的丫鬟外，再也不许旁人进出。

我不由得想，很久之前，或许后院也住着一个疯女人，被关到死，死后化作厉鬼，夜夜折磨凌家人，所以老夫人才将一整座院落都封了起来。

春禾听了我的猜测，见四周无人，才悄悄对我耳语一番。

我猜得大差不差。

二十年前，凌老爷还在世之时，有一个十分宠爱的妾室。

因与身为正房的老夫人争宠，意图谋害年仅五岁的嫡子凌策，妾室遭凌老爷厌弃，被关在后院，没多久便死了。

这之后便一直家宅不宁，凌老爷更是突发疾病，溘然长逝。

听说老夫人年轻时是个爱说爱闹的性子，可自打凌老爷没了，二十多年过去了，莫说是开玩笑，老夫人便是好脸色也没有过几回，府里的气氛便一日渐一日地冷寂下去了。

我正感触间，老夫人贴身伺候的严婆子不知何时来了，冷不丁地开口，“老夫人有请。”

严婆子说完，也不顾我意愿，几乎是架着我向正厅走去。

老夫人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见到我，她眼神一瞬变得锐利。

凌策坐在老夫人旁边，表情凝重，沉默不语。

我心下了然：凌薇出事，总有人要为此买单。

老夫人不可能责怪凌策，那便只能将脏水都推到我身上。

但我哪里会被她随意拿捏。

我酝酿好悲伤的情绪，跌跌撞撞地走到堂间，不待老夫人开口，我自己先哭起来，“老夫人，这一切全都是映芙一个人的错！是我心大丢了簪子，害苦了薇小姐，映芙已经知错，无论您如何惩罚，我都毫无怨言……”

我这一招先发制人打得老夫人措手不及，她的话全被我的忏悔堵在喉间，只能脸色铁青地看着我。

我越说越悲痛，手腕上的伤口也因我过分激动的情绪而崩开，鲜红浸润了绷带，滴洒在地上。

凌策一脸心痛，下来查看我的伤口，怜惜地将我抱在怀中。

我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二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薇小姐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凌策紧紧抱住我，“傻芙儿，明明是凌薇自甘堕落，是她活该，根本不干你我的事！”

“够了！”

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寒冷如冰。

第0026章

屋内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我表现出一脸惊慌的样子，赶忙跪在地上，恭敬地低下头去。

老夫人目光森寒地盯着我，“老身还未开口，你便嚷嚷着来领罚，这戏台子还未搭好，你已敲锣打鼓地开唱了？”

听着话中明晃晃的讽刺，我的表情愈发惶恐，眼泪连绵不断而下，“老夫人教训得是，只是映芙犯下大错，心中焦急，所以才有那一番陈情，还请老夫人责罚。”

说完，我将头磕了下去，整个身子不住颤抖，说不出的可怜和脆弱。

方才我的一段话，不仅将凌策的错摘得干干净净，还给老夫人架到了“兴师问罪”的位置上。

我姿态越卑微，老夫人就越发显得咄咄逼人，凌策对我的愧疚与怜惜自然便越多。

果不其然，凌策连忙挡在我面前，直视着老夫人，“母亲，你若想罚，便罚儿子吧。”

老夫人望着统一阵线的我与凌策，冷厉的表情有了一丝皴裂，几乎快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意。

还不待她开口，便听一道跋扈的声音响起，“不安分的狐媚，惑得表哥胳膊肘全将外拐，若是再留她，日后这凌家岂不是要跟她姓周？”

是万霓裳！

只见她被几个侍女簇拥着上前，对老夫人和凌策行了一礼后，满眼挑衅地看着我。

我如遭雷击，哭得梨花带雨，“映芙一颗心全系于二爷身上，又怀着身子，还请二爷莫要赶映芙走。”

凌策心疼地替我拭泪，“芙儿，你对我情深至此，我又岂会辜负你？”

“二爷，有你今日这番话，我此生无憾了。”我满眼感动，埋入凌策怀里，看上去楚楚可怜极了。

万霓裳两眼一瞪，瞬间气急败坏起来，“光天化日的，你对表哥拉拉扯扯，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我抬起湿漉漉的眸，一脸无辜地开口，“万小姐，你说这话可是在讽刺薇小姐？”

万霓裳未曾想我会将话题转到凌薇身上，当下就是一愣。

我借题发挥，继续攀扯，“薇小姐身心俱残，已经是顶可怜的了，想不到万小姐还要拐弯抹角地含沙射影……”

听我这么说，老夫人的脸黑了几分，不悦地转头看向万霓裳，“你来做什么？”

万霓裳嚣张的气焰一瞬熄灭，变得谄媚讨好起来，“姨母，我是来探望薇薇的，婆子不让我进去，我便想着先来看您嘛~”

闻言，老夫人气息更是不顺，冷哼一声。

万霓裳见她老人家生气，对我更是不满，当下指着我对老夫人道，“姨母，自打这狐媚出现，凌家便风波不断，眼下薇薇又被她害成这样，定是她将丧门的晦气带到了这里。依霓裳看，不如将她送到庄子里去，如此才好涤清家里的晦气！”

听到这话，老夫人眸光一凛，眸间闪过意动。

我心一悚。

若被送到庄子，只怕再回凌家便难了。

我登时便露出一双泪眼，面露决绝和悲痛，“映芙早已立誓，此生绝不离开二爷半步，若老夫人执意赶走映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