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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青枳垂眸掩住眼底的讥讽。

　　她为什么要让别人的父母喜欢呢？

　　外面有人在催促：“程工，和许老师聊完没有啊？我们还要去观摩二厂新到的发动机，快点。”

　　程慕霆应声：“来了。”

　　走到门口，许青枳忽然叫住他：“阿斐。”

　　“其实……”

　　程慕霆停下脚步看向她：“怎么了？”

　　许青枳摆摆手：“没事儿，就是提醒你，鼓捣那些机器的时候注意安全。”

　　程慕霆微笑点头：“放心吧。”

　　他的身影消失后，许青枳看着手上的围巾，呢喃声散在风里。

　　“其实，我不喜欢百合。”

　　“其实，我也不想和你结婚了。”

　　她回屋拿上旅行箱，木质的门打开又关上，许青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她住了三年的屋子。

　　空空荡荡的房间中，那条羊绒围巾孤零零的躺在桌上。

　　她不属于这里。

　　未来，也永远不会再回来。

第8章

　　程慕霆和工友们去二厂观摩完新到的发动机后，又回到机械厂上班去了。

　　因为厂里有个机械的零件出了问题，他临时抢修。

　　弄了很久，才总算是把出问题的机器弄好了。

　　忙完以后看时间太晚，他索性直接睡在了厂子临时休息室里。

　　所以程慕霆走出厂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已经深秋的滨江，难得出了一天太阳。

　　此刻，夕阳洒下来，给所有东西都镀上了一层金光，显得格外好看。

　　看到冰糖葫芦的时候，程慕霆心血来潮买了两串，想着带给许青枳吃。

　　程慕霆走到院子门口时，忽然起了阵风。

　　院里那颗大树上的叶子，又被吹落了几片。

　　其中一片落在程慕霆的肩上，随着他往前走，又掉落在地上。

　　看到那片很寻常的落叶，程慕霆不自觉的皱起眉，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可他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看到许青枳的屋子关着门，程慕霆觉得有些疑惑。

　　平时这个点儿，许青枳早就回来了。

　　他抬起手敲了敲门：“晴冉，我回来了，我给你买了糖葫芦，今天……”

　　门没有上锁，随着程慕霆敲门的力道，吱呀一声就开了。

　　屋内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

　　程慕霆的心猛地一咯噔。

　　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1

　　他抬手打开了门边的开光，灯霎时间亮了起来。

　　忽然亮起的灯光有些刺眼，程慕霆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再睁开，他看到了桌上那条羊绒围巾。

　　和他拿回来的时候一样，用纸包着，像是从来没人打开过。

　　程慕霆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这间曾经摆满了东西的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空了。

　　窗口的花瓶不见了，门口的风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摆满书和学生作业的桌子，此刻也空空如也。

　　每当有一个新发现，程慕霆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曾经许青枳买来的那些装饰，全都不见了，这意味着什么？

　　程慕霆走进厨房，里面除了干净的灶台，什么也没有。

　　他不敢相信的快步跑进卧室，却只看到一张连褥子都没有的床板。

　　程慕霆手中的糖葫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外面的那层薄薄的糖衣摔得粉碎，只剩下里面发酸的山楂。

　　就像他们的爱情……

　　这件屋子，彻彻底底的空了，所有和许青枳有关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程慕霆一步一步的走进许青枳的房间，又不死心的打开了她的衣柜。

　　空的。

　　什么也没有。

　　程慕霆后退几步，浑身脱力的坐在那个床板上。

　　他的脑子很乱，就像是一团浆糊一样。

　　许青枳的东西都不见了，这意味着什么？

　　她离开了他吗？

　　可明明昨天他出门前，她还好好的，甚至还提醒他不要受伤。

　　就在昨天，他还在和她商量着结婚的事。

　　程慕霆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猛地站起身朝外走去，走到卧室外。

　　看到桌上放着的那条羊绒围巾，程慕霆的脑海中骤然闪过很多画面。

　　昨天他说结婚的时候，许青枳什么也没有说。

　　陈若清的妹妹出现后，她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

　　她对他的冷淡，不是这两天才开始的……

　　程慕霆猛然想起，那天在厂里听宣传科的人说她要离开。

　　许青枳给他的答复是回老家给爸爸过生日，可只是回老家一趟，怎么会把东西都搬空呢。

　　会不会，是回学校住了？

　　想到这里，程慕霆大步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了机械厂高中学校的宿舍。

　　看门的大爷和他打招呼：“程工，怎么这么晚来学校了？有啥事么？”

　　“我找许老师，她是不是搬回学校住了？”

　　大爷诧异：“许老师？”

　　“许老师去西藏支教了啊，昨儿个就已经出发了，这事儿她没告诉你吗？”

第9章

　　程慕霆怔怔的站在原地，像是被人一闷棍打昏了头，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看门的大爷还在继续说：“许老师这事儿蛮光荣哩，咱们这一片，就她一人儿报名了。”

　　“就是西藏那边实在是太苦咯……”

　　程慕霆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他面色呆滞的转身，一步步往回走。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月色微凉。

　　昏黄的路灯照在他身上，地上的影子都形单影只，显得十分落寞。

　　他脑海中回荡着大爷的话。

　　许老师去西藏支教，昨天就走了。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程慕霆的脑子就停滞了。

　　西藏，那么远的地方。

　　她一声不吭的就这么走了。

　　冷风呼啸而过，从脖子往下灌，一直灌进了他心里。

　　吹得程慕霆的心口，像是被人生生撕扯开来一样疼。

　　程慕霆回到院子时，连云嫂子正好出来收衣服。

　　看到他，连云嫂子热情的打招呼：“程工回来啦？许老师没和你一起吗？”

　　程慕霆没有说话，就这样怔怔的回了自己的屋子。5

　　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许青枳说走就走了，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给他留下。

　　程慕霆坐在自己屋内的桌边，目光盯着对面那间空荡荡黑漆漆的房间，黑色的眼眸越来越暗淡。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