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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桑尔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把手从她怀中拉出来。

　　“是挺巧的……”

　　她和戚泓茵没什么旧情，现在看着她也只觉麻烦，下意识说：“我还有事，就……”

　　可惜话没说完，就被戚泓茵堵住。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感觉很不一样，桑尔你陪我逛一逛介绍一下吧？”

　　宋桑尔心里打鼓，只想拒绝，正犹豫着措辞，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戚泓茵，司令让我送你回军区。”

第23章

　　宋辰沨语气严肃，对戚泓茵说的话像是命令一般冰冷无情。

　　戚泓茵看见他，像是怕极了一般，脸色一白，手也攥紧。

　　她还想说什么，可触到宋辰沨冷漠的视线，辩驳的话堵在了喉咙中。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戚泓茵脸色阴沉地拉开车门。

　　车子驶出两人的视线，宋辰沨才看向宋桑尔。

　　宋桑尔从刚才起，就默默打量着他，只觉他更加瘦削冷冽，仿佛一块冰凌，凌冽却脆弱。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上次在病房宋辰沨说了那话后，他们就真的没再见面了。

　　两人之间，只剩沉默。

　　宋辰沨抿唇，打破了寂静：“司令让我送她，我不好拒绝。”

　　宋桑尔点了点头：“你刚说过。”

　　刚才宋辰沨对戚泓茵刚说过，她听力没那么差，记性也没那么差。

　　宋辰沨却摇了摇头，敛眉沉目，认真道：“之前也是。”

　　宋桑尔一愣，没懂这“之前”的意味。

　　宋辰沨上前一步，解释道：“文工团的名额、举报包括送你离开，都是。”

　　这话在宋桑尔心中掀起渲染大波。

　　她本以为这都是宋辰沨的偏心，原来只是他们之间的误会。

　　可是……

　　“你也默认了，对吗？”

　　宋桑尔思绪纷乱，却一瞬间抓到了主要的一点。

　　“是。”宋辰沨知道，无论如何，自己的放任，也是伤害宋桑尔的利刃。

　　“对不起。”他紧紧盯着宋桑尔，又一次道歉。

　　宋桑尔却不知道说什么。

　　尽管宋辰沨因母亲的事恨她，但十年的兄妹，宋辰沨之前对她的偏心爱护，也都是毋庸置疑的真心。

　　何况……

　　宋桑尔看着一身军大衣却依旧瘦削的宋辰沨，心里甚至还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有了哥哥，有了爱人，宋辰沨呢？

　　他是真的孑然一人了啊……

　　宋桑尔对上了他如深潭般的双眸，心中的震颤更深。

　　她第一次对宋辰沨的道歉做出了回应。

　　“都过去了。”

　　宋桑尔心里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我原谅你。”

　　宋桑尔说完，便看到宋辰沨死水一般的眼眸中，生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宋辰沨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唇角一瞬间扬起，重复道：“真的过去了吗？”

　　宋桑尔点了点头，眼眸之中有些淡然：“我不想揣着仇恨过一辈子。”

　　她心中酸涩万分，似是劝解：“希望你也能放下。”

　　说完便转身离开。

　　她走得决绝，没看到宋辰沨看着她的眼眸，热切而深沉，翻涌着万千情绪。

　　第二天，宋桑尔正准备等班车回市里，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要去市里吗？我送你。”

　　宋辰沨神清气爽，摇下车窗，露出一张帅脸，看着她的眼眸满是期待与温柔。

　　这感觉让宋桑尔十分熟悉，她恍惚想到，小时候宋辰沨接自己放学，好像也是这个神态。

　　不过一晚，宋辰沨对她的态度就恢复了小时候那样的亲密无间。

　　可……

　　宋桑尔却被看得别扭极了。

　　当时他们还是骨血相融的亲人，相依为命，感情纯粹而自然，现在——

　　她耳边想到戚泓茵说的话，没办法忽略宋辰沨对她的感情，于是直接摇头拒绝。

　　“不用了，我搭班车就行，不麻烦……”

　　宋桑尔刚要离开，手就被宋辰沨拉住。

　　“你昨天才说原谅了，现在是骗我的吗？”

第24章

　　宋桑尔一愣，眉头立刻沉下，只觉棘手。

　　该死的，早知道她就不说这些话了……

　　宋桑尔回眸辩解：“我没骗你，真的原谅你了，但……”

　　话没说完，宋辰沨漆黑的眸子便锁定了她。

　　“那为什么我送你去市里，你不愿意？”

　　宋桑尔脑子飞快旋转，半天憋出一句：“你也有自己的事，我不好麻烦你的。”

　　宋辰沨眉头一颤，立刻说：“不是特意，我也有事回市区，送你只是顺路。”

　　宋桑尔还想拒绝，却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子。

　　那双眼睛压抑着万千情绪，给宋桑尔一种错觉——

　　好像只要她拒绝，宋辰沨就要崩溃。

　　宋桑尔被这眼眸蛊惑，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上了车。

　　车里开了空调，温度刚好。

　　没有熏死人的香薰味道，只有淡淡的柑橘香，将皮革的臭味压下。

　　座椅被调到合适的角度，腰后还放了软枕。

　　宋桑尔心中微怔，撇了眼神色自然，专心开车宋辰沨，犹豫片刻，道：“多谢。”

　　这些都是为她准备的，她知道。

　　她怕冷，又闻不得香薰，喜欢在身后放软垫靠着椅子里，宋辰沨就准备了这些。

　　宋辰沨抽出神了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但唇角却不易察觉地扬起了。

　　进了市里，宋辰沨却没给宋桑尔下车的机会。

　　“你要去哪？”

　　宋桑尔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世纪百货。”

　　看着周围的路越来越陌生，有些奇怪。

　　马上过年，她想送单纪烽和黎昀璋新年礼物，但是还没想到送什么，就想去逛一逛。

　　宋辰沨点了点头，方向盘一打，拐上了去世纪百货的路。

　　宋桑尔看着熟悉的路，想到他还要去办事，体贴道：“你直接在这里放下我吧，我自己打车去就行。”

　　宋辰沨却不理她：“不急这么一时，我先陪你逛一逛。”

　　说是逛一逛，等从百货大楼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前些天落的雪还没化净，堆在路边，踩上去嘎吱作响。

　　宋辰沨和宋桑尔走在路边。

　　“抱歉，耽误你这么久。”

　　逛街让人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她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脸上有些羞赧。

　　宋辰沨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本就想陪宋桑尔，哪怕逛到半夜，也毫无怨言。

　　看着宋桑尔不好意思的神情，眸色一软：“没关系，我愿意的。”

　　“只要是陪你，我都愿意。”

　　宋桑尔愣了一瞬，抬眸看向他，眸中震颤，还带着些复杂。

　　她嘴唇紧抿，看着宋辰沨充满爱意的眼神，像是被烫伤了般，立刻移开了目光。

　　宋桑尔犹豫着开口：“宋辰沨，你知道我不可能……”

　　话没说完，宋辰沨便高声打断：“那边有糖葫芦，我们买一串吧。”

　　宋辰沨几乎是逃一般地大跨步走向了路对面。

　　宋桑尔的话被梗在喉咙中。

　　她想和宋辰沨划清界限，想说他们就算放下了，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样。

　　但宋辰沨并不想听。

　　宋桑尔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拎购物袋，打算悄悄回去。

　　宋辰沨的感情太复杂，她给不起回应，还是远离些比较好。

　　可她刚转身，面前就骤然一亮。

　　宋桑尔被晃得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

　　她脚步一顿，眉头蹙起，正准备迈步，汽车的嗡鸣声划破黑夜，响在耳边。

　　宋桑尔愣了一瞬，巨大的恐惧摄住了她的心神，脚下仿佛生了根般无法动弹。

　　“砰——！”

　　肉体与钢铁的碰撞声响起，世界天选地转。

　　宋桑尔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25章

　　黑。

　　眼前是极致的黑暗。

　　宋桑尔感觉自己的身躯十分沉重，像是灌了铅一般，在无限下沉。

　　衣衫湿濡而冰冷的贴在身上，像是被什么液体浸润。

　　什么东西正在身体里缓慢地消逝，宋桑尔想抓住，却无法动弹。

　　潮湿的液体，冰冷的衣衫，黑暗的一切构成了紧固她的牢笼。

　　她好像一叶扁舟，漂浮在海上，无依无靠。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声地呼唤，仿佛来自天边，缥缈而悠远。

　　“……”

　　宋桑尔没听清。

　　声音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断，无法清晰地传达到耳边。

　　宋桑尔拧了拧眉想再去听。

　　却只听到一声悲怆的惊叫：“啊——”

　　声嘶力竭，仿佛杜鹃泣血，听得她心头一颤。

　　宋桑尔隐约知道，这声音是因为她。

　　可是她发生了什么？

　　宋桑尔拼了命地回忆，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色孝服，站在灵堂之中，抱着一个大相框。

　　他的手温暖纤长，牵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