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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之遥从往事里回神。

　　张朝阳劝他：“将军，夫人死了，咱们都得往前看。”

　　陆之遥何尝不知道长公主所为，可长公主以他母亲小妹的性命要挟，他只能将江晚瑜送出城，另一边想计策如何对付长公主。

　　可没想到，江晚瑜出城那日，长公主便已经知晓一切。

　　江晚瑜的身边，都是长公主的人。

　　哪怕是清河镇守城士兵，亦是长公主的人。

　　所以过往种种，他亦有难处。

　　张朝阳又劝：“将军，明日便是长公主给你期限的最后一日了。长公主是个疯的，恐怕她又会拿着老夫人和小姐的性命威胁。”

　　陆之遥依旧抿唇未语，只是随手翻开了一张书信——

　　【夫君亲启：

　　你出征已有月余，我今日去寺庙求平安。

　　同时亦问了我与你何时会有子嗣，寺庙外那神算子却诓我说腹死胎中。

　　还说我此生并无子嗣。

　　我气极，只给了他一文钱。

　　近日我又绣了些护膝捎了人给你送去，惟愿夫君早日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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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亲启：

　　夫君不用担心，家中有我照顾。

　　清河镇上我寻了处铺子，做女红营生。

　　阿娘与小妹一同帮扶我，生计无忧。

　　另外小妹近日提及你春节时带回的朝阳兄弟总羞红了脸。

　　我瞧着是能靠得住的，夫君多留意。

　　家中还养了鸡鸭，阿娘说待夫君回来便杀鸡宰鸭。

　　夫君再休探亲假许又到了年末，那时鸡鸭定会被我喂得肥肥的。

　　盼君平安。】

第11章

　　他修长泛白的指节紧紧攥住泛黄的信纸，愣了半晌才放进炉火中。

　　“朝阳，晚瑜的死同我脱不了关系。是我将她带到这风雨涌动的京城，却又没能力保护她。若非是我被长公主看上，她又何须遭此大劫。晚瑜嫁我时，便同我说过，她不求我大富大贵，只求能一生安稳。”

　　“我答应了她，可我总觉亏欠了她，所以我拼了命地想要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我想要晚瑜知道，她并非嫁错人。可我没成想，事情会到此一步。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是我的错……”

　　说着说着他便开始捂脸哭泣。

　　张朝阳意味不明叹了口气，最后轻轻拍打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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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长公主府。

　　长公主躺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酒杯，一杯又一杯灌下肚。

　　婢女蓉儿问：“长公主，蓉儿不解。今日这婚礼是你亲手毁去的，你又为何要陆将军再与你成婚。”

　　“以长公主尊贵的身份，要什么男人没有，为何又选择了陆将军，你明知他对你并非真心。”

　　话落，酒杯猛地砸在地上，长公主不留余地朝蓉儿甩去了一巴掌，直接将她打翻在地。

　　她怒不可遏：“什么叫对我并非真心？这世上真心有什么用？”6

　　意识到自己打得太重，她又将蓉儿扶起，吩咐婢女：“去拿个鸡蛋来给蓉儿消肿。”

　　她说：“蓉儿，你跟在我身边已经很多年了。阿遥他是唯一一个不嫌我脏的人，所以我的驸马只能是他。”

　　至于婚礼让他看到江晚瑜的尸块，其实她只是想看看陆之遥会有什么反应。

　　以及想知道陆之遥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杀妻仇人之后，能否抛弃所有和自己翻脸。

　　只要他心中还有所求，他就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如此思虑，她又说：

　　“蓉儿，其实陆之遥这个人也挺可笑的。一边在我面前假意奉承，假装自己多深情，为了江晚瑜可以忍辱负重。然而其实伤江晚瑜最深的人也是他。明明是自己有所求，却很喜欢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他想要的无非就是权利，无非就是我手中的兵权。”

　　“所以他才会将江晚瑜连夜送去清河镇，便是害怕江晚瑜知晓他心中一切。然而我的人出现在身边，他害怕他心中若还有江晚瑜，我便不会对她留情。”

　　“可其实我给过他选择的机会，我说如果他能放弃一切解甲归田我可以放他离开，但是他没有。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陆之遥的答案了。试问若他真的平凡，怎么会一跃成为将军。陆之遥，绝对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也是我选择他成为驸马的原因。”

　　“只有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上，才能玩弄这些人心。你不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吗？”

　　烛火下，长公主那张脸笑得张扬。

　　蓉儿打了个寒颤，连连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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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

　　清理完江晚瑜的东西也是深夜，陆之遥手里拿着一个绣至一半的祈福香囊左右不肯烧。

　　“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件物品了，我答应过她的，来到这京城就要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却没想到答应她的没做到，还害她全尸都未曾留……”

　　张朝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军，都过去了。”

　　火焰下，衬得陆之遥的容颜明明暗暗。

　　最后他将祈福香囊丢入火炉中，他攥紧了拳心，在心里暗暗发誓。

　　一定会给江晚瑜复仇。

第12章

　　翌日。

　　他换上了长公主最喜欢的红色朝服，上了朝之后，径直去了公主府。

　　临出门前，陆母再三叮嘱。

　　“阿遥，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我们这些没根基在这世上本就孤苦无依，陆家能靠得住的又只你一人，如若你得罪了长公主，以她的脾性，定然不会放过我们家。”

　　“阿娘求你，权当是为了陆家。忍忍好吗？”

　　他只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的小妹陆筱婷将他拉至一旁，想必是哭过了，此刻的眼眸红肿得像只小兔子。

　　“哥哥，阿嫂对我的好我一直铭记在心。你不必为了顾全我而委屈了自己，我就不信若圣上知道他的阿姊如此胡作非为，还能放任不管，大不了我们整个陆家去敲那登闻鼓便是。”

　　陆之遥见到如此单纯的小妹，如鲠在喉。

　　若是事事都有如此简单，若是事事都是非黑即白的便好。

　　可这世道便是，谁手中掌握了权利，谁才是那个有话语权的人。

　　他沉默了半晌，才握住陆筱婷的肩膀，轻声道：“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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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府。6

　　婢女蓉儿早就等在了门口，见到陆之遥来，便端出了一个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