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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抬头，瞧着暴怒的宋怀衍。

心底酸涩一片。

「宋怀衍，不是我干的。」

宋怀衍闻言更怒，他抬手，掌风擦过耳畔。

他望向我脸上的红痕，愣了愣，随即收手将我凶狠地扔在地上。

小桃跪在一旁，额头都磕烂了，嘴里不停呢喃，「殿下，绝对不是姐姐做的！」

宋怀衍充耳不闻。

「五六个婢女亲眼瞧见你推了太子妃，你还想怎么狡辩！」他目光阴冷地看着我。

我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宋怀衍，你可信我？」

「你让我拿什么信你！」宋怀衍粗声喘着气，似是气急了。

这时，宋怀衍身后走出来一个身着圆领太监服的人。

他掐着嗓子说，「殿下，这下贱的人，奴婢来动手吧，免得脏了殿下的手！」

宋怀衍看着我冷笑，「李公公，她害死了本殿还未出世的嫡长子，本殿若不亲自动手的话，难消本殿心头之恨！」

被唤作李公公的人后撤了一步，神情满意道，「旦凭殿下吩咐。」

「来人，把这毒妇压下去，关入地牢！」宋怀衍大声吩咐。

林欲之前说过，东宫的地牢，还没有人出来过呢。

「宋怀衍，你变了。」我说。

宋怀衍不为所动。

「宋怀衍，你为何不信我啊……」

我坐在地上，无力轻声道。

好像原先在乡下的宋怀衍，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怀衍转身，正欲离开。

我凝视那道熟悉的背影，轻声呢喃，「阿衍……」

宋怀衍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

然后，他大跨步离开，头都没回一下。「阿衍……」

声声呢喃散在风中。

再也没有人会在听到那声「阿衍」后，温柔应答，「我在这里。」

这时，我才彻底明白。

我所认识的阿衍，早都死了。

疼痛密密麻麻在心口泛开。

我失了力气，彻底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宋怀衍先前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成了夺命的利刃，一刀一刀扎在我心口。

心痛得难以言喻。

我大口大口用嘴喘息，像濒死的鱼一般。

小桃吓得爬过来，她抱起我，哭着说，「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的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

我想帮那个傻姑娘擦一擦眼泪。

可我的心好疼啊，身上也疼，浑身都没力气，连抬起手都做不到。

她说，「姐姐，你别怕，小桃保护你！」

我当然相信啊，小桃最勇敢了。

那些侍卫来抓我的时候。

小桃紧紧抱着我，侍卫怎样打都不松手。

她说，「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于是，暗无边际的地牢，小桃陪着我一天又一天。

6

宋怀衍并没有真的罚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他忘了，还是陪着林欲，顾不上我。

只是，地牢很黑。

里面的味道令人作呕，时不时还有老鼠从面前跑过。

即便是发了馊的饭菜，我也狼吞虎咽。

我想活下去，我想见爹娘。

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念想了。

小桃会用地牢里的杂草，给我编一个草环。

她会戴在我头上，夸我好看。

这也或许是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唯一的一抹色彩了吧。

我想小桃和爹娘都平平安安。

某日深夜，牢房里突然多了两个人。

他们穿着夜行衣，打晕了看守的狱卒，却独独放出去一个通风报信。

我和小桃相拥，躲在墙角。

小桃哆嗦得不成样子，却仍旧壮着胆子问，「你们是谁？」

黑衣人二话不说，一掌劈上小桃的脖颈。我惊呼一声。

为首的男人似乎没有隐藏身份的想法，他拉下面罩，轻声道，「放心，她只是晕过去了。」

面罩之下，是一张清朗英俊的面庞。

细看之下，那张脸，竟还和宋怀衍有几分相像。

他笑了笑，慢悠悠说，「我叫宋怀廷。」宋怀廷！二皇子！

还在乡野时，阿衍总说我笨。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笨。

至少，现在的我知道宋怀廷的身份后，并没有惊慌。

我起身，将小桃掩在身后，问，「二皇子找我有何事？」

宋怀廷挑了挑眉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那我也就直说了。我想要那个皇位，我还想要你帮我。」

我无奈的笑了笑道，「二皇子真是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乡野丫头，没有什么见识，也不会党派争斗。」

宋怀廷摇头，「不，我当然知道你的出身。事实上，我看中的，是你在宋怀衍心中的份量！」份量？

我嗤笑一声，「我在他心中没有份量，想必你也能查到，他曾打我鞭子，如今还将我下了地牢。」

「他心中在意的，是林欲。二皇子找错了人。」

宋怀廷却说，「你这姑娘。」

「不论有何缘由，谋杀太子嫡长子，这是死罪啊。可他硬生生把你从李公公手下抢过来，甚至将你不痛不痒地关在地牢，你还敢说，他心中没有你吗？」

我有几分失神。

宋怀衍心中，有我？

可想起曾经受过的痛，我摇了摇头说，「这不过你的猜测而已。」

宋怀廷朗声笑，「那你权当我赌他心里有你。」

「你可愿帮我？」

我愣神许久，才道，「不愿。」

宋怀廷也不恼，只是将面罩重新戴上去，「我说的，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记住，别透露半分哦，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爹娘的安全了。」

宋怀廷说完，和另一个黑衣人转瞬就消失在我的面前。

怎么所有人，都在用我在意的人来威胁我。

可我偏偏，不敢轻举妄动半分。

这就是上位者的优越感吗？

平民如草芥。

7

东宫的人惯会见风使舵。

先前的伤加上这几次情绪的起伏，我彻底病倒了，每日只有那么几个时辰清醒。

地牢里一点药都没有。

可小桃每日都会拿出药膏和新鲜的食物。

「小桃，这都是哪里来的？」我问。

小桃脸色微变，低声说，「好心的狱卒给的。」

「姐姐别问了，赶紧吃吧，狱卒说半月前太子领兵出征了，我给了他许多碎银子，他说明晚就带着我们逃出去！」

那晚，林欲来了。

她带了好几个乞丐和一个狱卒。

她把狱卒一脚踹倒，指着小桃，「和你苟合的是不是她？」

狱卒浑身发抖，「是。」

随后直接灌给狱卒一瓶Finition citron毒药。

我总算知道了那些药和食物的来源。

小桃，你好傻啊……

我拖着病躯，挡在小桃身前，「林欲，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呀，这丫头在地牢里都不安分，既然她这么想男人，我就给她带了好多男人呢。」

「你看，我对她多好啊。」

林欲打扮精致，脸色阴鸷可怕。

「不许你碰她！」我大声喊。

「你算什么东西。」林欲走过来，一脚踹在我背上，「殿下看了你两眼你就当自己飞上枝头了，可笑。」

「都过来吧。」林欲说。

她身后的那些乞丐一股脑涌过来，把小桃扯到一旁。

他们扒小桃的衣服。

我慌忙爬过去，拿起地上的石头往乞丐身上扔，可我没力气，根本不起作用。

小桃不停挣扎，可他们粗鄙，恶心，不停打小桃巴掌。

小桃的声音都哑了。

我爬回去，跪在林欲身前，「林欲，求你了，放了小桃，我的命给你。」「求你了！」

林欲低声笑，她低头，趴在我耳边，「殿下临走前，我无意听见他想借这次大战的胜利为你求个侧妃！可凭什么，你只是一个低贱的野女人！」

「凭什么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能飞上枝头！」

她长长的指甲划破我的脸颊，「我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你看，她这样，不都是因为你呀！」

林欲一把将我丢开，看着眼前的场景，笑得很大声。

我看见，小桃一直在哭，她的脸高高肿起。

在那些乞丐揭开小桃之后一层衣服时，我忍着剧痛冲过去，胡乱扯着一个人的头发就往后拽。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落下，「小桃别怕，姐姐来救你了！」

小桃满脸都是泪，我似乎看到了她的嘴型，「姐姐——」

乞丐痛急，一脚把我踹开，又急忙趴上小桃的身体。

我继续扯，拳打脚踢。

他们一巴掌呼过来，我被打得倒在地上。

「啊——」小桃一声痛呼。

我大声吼，「你们滚啊！滚！」

林欲走过来，「你别急啊，他们弄完再接着弄你，哈哈哈。」

「姐姐——姐姐——」小桃不停喊我。

他们对小桃连打又踹，小桃的身下很快涌出大股鲜血。

「求你了林欲，求求你了，我离开东宫好不好，我现在就去死，好不好？放了小桃！」我低声乞求。

「真的，我不爱宋怀衍了，放了她吧。」

林欲讪笑，「不行，这样，就不好看了。」

「姐姐救救我——」

小桃一直在喊，她一定很疼。

「姐姐救我——」

我得救她，我得救她！

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强忍疼痛拽下林欲头上的发簪，一把刺入她的腹部。

8

林欲惊呼。

我拔出发簪，对准她的脖颈，焦急大喊，「快让他们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