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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怕这唯一的儿子，会对她产生怨怼。

　　可沈琰钧坐在紫檀软榻上，神色认真：“是儿臣让母后操心了。”

　　太后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颤声道：“只要你能走出知鸢的死，哀家就安心了。”

　　可沈琰钧的下一句话，却让太后差点跳了起来。

　　“陆知鸢没死。”

　　闻言，刚踏入慈宁宫的沈熠释瞳孔紧缩。

　　两人血脉相恋，沈熠释知道沈琰钧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蹙眉坐下，看向沈琰钧：“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琰钧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当初那具尸体，我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但后来莫名失踪，陆知鸢又出现，都是个谜题，但答案，我一定找到。”

　　出了慈宁宫，沈熠释叫住沈琰钧。

　　“此次过来还有一事，暗卫得信，林归然招兵买马，在囤私军……”

　　后面的话，沈熠释没说完，沈琰钧也猜到了。

　　为了陆知鸢，他竟要造反！

　　沈琰钧面色一沉，跟着沈熠释去了御书房。

　　自从夺嫡之后，就从未如此如临大敌。

　　对面的林归然，跟疯子无异。

　　沈熠释虽然有心提防，但林归然手握兵权，一时也不好动他。

　　即便知道他有造反的心思，也只能徐徐图之。

　　潮流暗涌，林归然很快便感受到了压力。

　　他的势力毕竟不在京城，跟沈琰钧和沈熠释相比，他能用的筹码太少了。

　　而边疆大军过来，还需时日……

　　局势就此陷入了胶着期。

　　林归然和沈家兄弟，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两方谁也不想让谁，也不能让。

　　又是一场朝堂之争，林归然踏着夜色回来，对凌轩道：“我有些想知鸢了。”

　　凌轩站在一旁，看着他青黑的眼圈，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劝慰的话。

　　只能闷闷开口：“指挥使要是想她，就去见她好了。”

　　林归然笑了起来，脸上竟少见地带着点孩子气。

　　“好啊，那你明天给我撑住，我去看看她。”林归然当即说道。

　　凌轩在心里摇了摇头。

　　若是陆知鸢知道了林归然的心狠手辣，还会像从前那般跟他相处吗？

　　凌轩思索片刻，还是觉得，自己该提醒一下。

　　“归然。”凌轩很少这么叫他。

　　但每次喊出这个称呼，他们的关系就不是上下级，而是生死之交的挚友。

　　这是两人默认的事。

　　林归然看向他，脸上的笑意渐渐隐没。

　　“我知道，可我不能放弃。”

　　这话包含太多想舍不能舍的无奈，也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

　　凌轩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边疆的守城之战。

　　浑身是血的少年将军扶着他，一字一句：“不能放弃”

　　凌轩心中暗叹，无可奈何，只能再次默不作声。

　　翌日一大早，林归然便离开了京城，骑马前往那个边陲小镇。

　　一步步走近，一步步靠近妹妹曾经描绘的生活。

　　他看到了那棵梨花树，也看到了三年前从林府中里伸出来的，那桂花树的枝丫。

　　恍然间，身后响起林思思的笑声。

　　“哥哥，知鸢，梨汤熬好啦。”

　　蓦然回首，却空无一物。

　　林归然怔怔站在院门外，久久没有挪动脚步，眼眶渐渐泛上血色。

　　每次来信，林思思都会说自己在蛮山过得很好。

　　直至蛮族撕毁合约，兵临边疆，拽着林思思瘦弱的身躯在城下挑衅。

　　林归然才知道，她忍受着怎样的折磨。

　　那一日，他亲眼看着林思思被割喉，尸体被马拖着，很远很远。

　　那一日，林归然大胜，被将士百姓们奉为战神。

　　可他失去了唯一的妹妹，再也笑不出来。

　　回京受封时，看着龙椅上的沈熠释，林归然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滔天的恨意。

　　他怎能送林思思去和亲？怎能将陆知鸢赐婚给沈琰钧？

　　就连林归然唯一的光，他也要亲手掐灭！

　　官员们恭喜谄媚，林归然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不择手段，也要把沈熠释从龙椅上踹下来！让沈家付出代价！

第三十八章

　　可如今，他是已渐渐靠近当初的目标，可他得到的是什么呢？

　　是夜不能寐的惊醒，是双手沾满了黑暗，再也不能触碰光明，这就是代价。

　　林归然闭了闭眼，只觉眼眶有些热。

　　下一刻，在他不远处紧闭的院门打开，陆知鸢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林归然还没出声，就看到曾对他笑得温和的女子，眼里满是惊恐。

　　陆知鸢本以为，自己再看到林归然之时，不会恐惧。

　　毕竟和他青梅竹马好几年，就算变了，也不至于相去甚远。

　　可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陆知鸢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书信。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那些人的死法。

　　仿若腥热的鲜血，一点点浸透了她的身体，一点点让她心底的恐惧无限蔓延。

　　林归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他哑着嗓子问：“知鸢，你怕我？”

　　即便预想过这样的画面，可这一刻，他心里的不甘和怨恨，瞬间涌上了心头。

　　从戎三载，是他誓死守城，护百姓无忧。

　　可上天又是怎么对他的？

　　爱他的亲眷一个个死去，他爱的女子另嫁他人，如今甚至连一个笑都不愿给他。

　　林归然眼眶赤红，拽着陆采的手腕：“为什么你对我，半分信任都没有？”

　　陆知鸢望着他：“林归然，我为我曾经错给你希望道歉。”

　　“可你书房的那些书信……”

　　话未说完，林归然上前一步，声音很淡：“他们伤害你，就要付出代价。”

　　那语气，仿若不是在说人的生死，而是今日的天气。

　　一阵冷意爬上陆知鸢的脊背，她抽出手。

　　“我从前认识的归然，不是这样的。”

　　这话犹如一颗火星，落在林归然的心脏上，烙得生疼。

　　他声音扬高，终于显出了崩溃：“那是如何的模样？”

　　“陆知鸢，若我还是从前的林归然，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思思，谁来放过我？”

　　陆知鸢被他狰狞的脸色吓到，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可就是这一步，彻底扯断了林归然的理智。

　　他上前将陆知鸢拽到身边，血红的眸子像是要滴出血一般。

　　“知鸢，你和沈琰钧再无可能了不是吗？你说过的半年，我只要半年，好不好？”

　　他在哀求，在祈祷，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陆知鸢愣愣看着他，眼里的恐惧一点点淡去。

　　眼前这个人，不管做了多少错事，却从未伤害过自己。

　　思及此，陆知鸢僵住的身体缓缓放松。

　　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沈琰钧的声音响起。

　　“林归然，放开她，那是本王的王妃。”

　　林归然猛然回身，看向沈琰钧，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王妃？你让外室怀上你的孩子，将她送去尼姑庵的时候，可想过她是你的王妃？”

　　被戳到痛处，沈琰钧脸色一沉：“这是家事，不是你对她随意动手动脚的理由。”

　　林归然看着他，两人分毫不让。

　　陆知鸢倏然挣脱掉林归然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因为她的举动，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陆知鸢的眼神毫不避让。

　　“两位离我的生活远一点，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起，只想过好眼前的生活。”

　　林归然张了张嘴，道：“知鸢，我……”

　　回答他的，是陆知鸢重重关门的声音。

　　两个男子站在这间小院里很久，皆是沉默无语。

　　沈琰钧难受的是，陆知鸢宁愿跟林归然说那些话，也不愿意多给他一个眼神。

　　林归然却想着陆知鸢最后那个平淡的眼神，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了。

　　他深深地看了厢房一眼，猛然回身，大步离开。

　　沈琰钧却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他面前的那扇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第三十九章

　　让陆知鸢没有想到的是，从这天起，林归然没再出现在她面前。

　　次日推开门，却见邻居换了个人。

　　“知鸢。”沈琰钧笑得温和，换来的，却只有陆知鸢的冷眼。

　　陆知鸢自然没有权利阻止沈琰钧住在哪里，只能尽量控制自己出门的时间。

　　可某些人，像是开了窍，铁了心要黏上来。

　　听着第三次被敲响的门，陆知鸢只觉门外的人过于执着。

　　那人换成沈琰钧，又过于讨厌了。

　　“王爷，您不用上朝吗？”陆知鸢拉开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琰钧问道。

　　林归然离开这里之后，在京城中也安分了许多。

　　因此沈琰钧才能一边在这里处理政事，一边派人盯着京城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