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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一沉：“这不过是权宜之计，霜儿的心愿对她来说尤为重要。你也依旧会是裴夫人，有何好争执的！”

明明是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约定，现在却拉两个女人来做幌子。

她宁可裴君牧亲口承认已经对她毫无心意，也不愿因为这样的理由被退婚。

楚意晚眼眶猩红，忍不住暗讽。

“一个需要靠假意和离来维持地位的裴府夫人？裴君牧，你需要这样徒有虚名的身份吗？！”

“楚意晚！”

此言一出，裴君牧厉声呵斥，凝向她的眼里怒火沸腾，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还未等楚意晚再开口，林霜姿柔弱的声音传来：“君牧哥哥，霜儿疼……”

裴君牧神色一紧，将楚意晚视作空气般毫不犹豫冲进屋。

很快，便传来裴君牧担忧的声音：“霜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心疼死我了。”

楚意晚立于空旷的厅堂之中，目光一点点划过桌上那份冰冷的和离书。

“即日起，裴君牧与楚意晚，双方自愿解除婚约，楚意晚的名字将剔出族谱。”

每个字都如一把锋利的刀，一寸寸将她凌迟。

最后，她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

再次看向那副大婚时的画像，一切都觉得可笑。

画像上，裴君牧谦谦君子，她笑靥如花，灼灼其华，两人眼里满是对彼此的羞涩与爱慕。

她情不自禁站起身伸手拂过画像上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裴君牧颤抖着手掀开红盖头，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情不自禁落下一吻。

“意晚，你今日……真美。”

记忆中的声音清晰如昨，裴君牧那激动地无法言语的表情仿佛历历在目。

可为何又好像隔得如此久远。

曾经的美好过往，如今都变成刺向她心口的箭，正中靶心。

她闭上眼，终究不争气的泪随着脸颊滑下，再滴落在冰冷的玉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很久之后，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夫人，这是同心堂送来的书信。”

楚意晚打开信封，信中寥寥大字入眼。

“楚娘子，忘忧术准备妥当，请您七日后如约而至。”

第4章

等七日之期一到，凡尘往事通通忘却。

到那时，楚意晚便将永远忘却裴君牧之名，于他再无关系。

下午，她换了身衣裳，没叫马夫，独自出了府。

距离上京十里之外的梧桐巷，有一处宅邸。

两个年轻的人已经等候她许久，女子望着她，满脸惊诧：“这位娘子，这宅子你真的愿意半价售于我们？”

楚意晚看着眼前这对夫妻，轻点了点头：“是，房契我已经带来了。”

交易完，她就将房契和钥匙，连同宅中所有的回忆，一并交付。

离开巷子，楚意晚心境已是一片平和。

或许世人不知，裴君牧仕途并非一帆风顺。

当年在这座宅邸，她陪他度过秉烛夜读的无数夜晚，两人分过一个馒头，挤过一张草床……

这些，裴君牧都忘了。

成婚后，她本想购下这座院子，等两人七年之痒时，再重游一圈。

现在，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楚意晚已经决定将裴君牧彻底忘记。

此宅，自然亦无需再留。

……

第二日，午膳时分。

三人一同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微妙。

楚意晚却不再关心他们有何逾拒，她想通了，只需静待时日，就不用承受眼前这份苦。

她静静的吃着饭，刚喝了一口汤，林霜姿忽然就捂住腹部痛声吟吟。

“君牧哥哥，我肚子好疼……”

裴君牧听闻，边着急环住林霜姿，边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全然没顾及餐桌上楚意晚的存在。

府中一片混乱，楚意晚已经见怪不怪，她吃完饭起身要回自己的院子。

经过林霜姿房时，只听见里面传来大夫沉重的声音：“林小姐的症状，像是食物中毒。”

“中毒？霜儿平日饮食都跟我一起，怎会无缘无故中毒？”裴君牧满眼的不解与震惊。

林霜姿面色苍白，声音微弱：“君牧哥哥……我……”

她说的断断续续，更惹得裴君牧心疼不已。

“霜儿，你仔细想想，是否吃了不该吃的食物？”裴君牧温柔坐于榻边，紧握其手。

房门之外，楚意晚望着这一幕。

自以为心已麻木无痛，却仍然难以抬步离去。

只见林霜姿手指向门口的她，艰难开口：“我今日看见楚姐姐去了厨房……但我想她绝不会因记恨我与你即将成婚，就如此待我……”

她声音虽然微弱，却字字如重锤，敲打在楚意晚心上。

楚意晚闻言，瞬间瞠目结舌。

她未料到林霜姿竟会将矛头指向自己。

还还没解释，裴君牧冷眸就扫向她：“为何要伤害霜儿？就因为嫉妒？”

他的目光炯炯，眼神里皆是怒意。

楚意晚看着眼前的两人，忽然觉得以前识人不清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我没做过，也不屑做。”

她不想纠缠，只说了一句就回自己的房间。

转身之前，她看到林霜姿那张苍白怜人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楚意晚收回视线，一步一步离开。

脑海中一遍遍浮现裴君牧的冷眼，她一遍遍告诫自己。

再忍耐一下，等忘记这些不开心，一切就结束了。

第5章

就这样过了两日，楚意晚待在自己的院子，没去管前院的烦心事。

这天，天空久违的放晴。

楚意晚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打算出门逛逛，再一次路过林霜姿的房间，正要快步离开。

里面传来女人娇弱的声音：“君牧哥哥，你能不能答应霜儿，此生相守一生，永不分离。”

“休要胡言，何止一生，下辈子，我仍愿与你相守。”

哪怕楚意晚不去看，这些话还是闯入她的耳中。

一年前，这些柔情密语，在裴家宗祠，裴君牧也曾对她说过。

“只愿生生世世与意晚相守，共至白头。”

回忆如狂风席卷而来，让楚意晚猝不及防，好似被风沙迷了眼，眼眶猩红。

房里再次传来林霜姿和裴君牧亲昵的嬉笑打闹声，楚意晚顿感胃里如同翻江倒海。

她再也无心听下去，踉跄着步子离开。

走到街上，细细丝雨落下，砸在瘦弱颤抖的她身上。

过了很久，楚意晚才坐上马车。

离开前，斩断和裴君牧的情缘，是她今日要做的事。

半年前，她与裴君牧曾在那里共同许下心愿，相约于今日来还愿。

只是现在，记得的只有她自己了。

但此行楚意晚并非为了还愿，而是想销毁与裴君牧之前留下的种种，以作别过往。

一个时辰后，澄明寺。

登至山顶，钟鼓之声悠扬，梵音袅袅，好似能涤尽尘埃烦恼。

楚意晚缓步至许愿池畔，眼神木然地凝视着水面。

过往和裴君牧嫣然的笑脸与身影依稀倒映在水中，再睁眼去看，却又归于平静，让她不禁心口一阵刺痛。

去年此时，她曾与裴君牧携手共誓：“长相守，共白头，天地山水为证。”

而如今，誓言犹在，人事已非。

正要离开，忽见寺里的大师朝她走过来：“女施主，你来了。”

楚意晚朝大师双手合十施礼，强颜欢笑：“大师，我今日并非还愿，而是斩断青丝。”

大师看着只身前来，身后空无一人的楚意晚，只道了一句。

“阿弥陀佛。”

便离开了。

楚意晚继续往前行，到了月老树下，祈福漫天飘摇。

她伸手随意扯下一条当初与裴君牧所挂的祈福带，上面写着——

“裴君牧愿生生世世与楚意晚永不分离。”

那时她打趣的问他：“与我生生世世相伴，你不腻？”

裴君牧坚定的眼神好似散发着光：“心甘情愿与你共度，无悔无怨。”

昔日之言，历历在目，楚意晚不知不觉心口又隐隐作痛。

她轻抚祈福带，摘下后毅然投入香炉之中，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紧握于手，默默许愿。

“信女只愿此生永不再记起裴君牧。”

言罢，将铜钱抛入池中，观其跳跃几下，最终沉于水底。

楚意晚深吸一口气，似将委屈与不甘尽数呼出，亦带走了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