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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誉恒！”

　　忽然，熟悉的声音让他登时停下脚。

　　抬头望去，只见老王妃一脸焦急地从家门口跑过来，连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安呢？”

　　萧誉恒一哽，不由又想起余今安面无血色的模样，唇瓣颤了颤，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见他不说话，老王妃面色逐渐沉重：“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今安几日都没回来，住在城外庄子里，你们……和离了？”

　　面对母妃的追问，萧誉恒沉默了很久，才喃喃出声：“母妃，今安死了。”

　　老王妃眼神一震：“……你再说一遍。”

　　萧誉恒下颚紧绷，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声音拔高了几分：“她死了，为了救一个孩子溺……”

　　‘啪！’

　　一个巴掌突然狠狠甩在他脸上！

第12章

　　老王妃力道很大，饶是萧誉恒也被打偏了脸。

　　“萧誉恒，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你帮唐岚依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让今安寒心，现在你居然咒她死！”老王妃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

　　萧誉恒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看着母妃眼中愤怒，他再一次开口，声音更加清晰：“今安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现在人在义庄。”

　　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心都被刺穿似的疼。

　　他都还没有完全相信，更没有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没了。

　　明明几个时辰前她还站在自己面前，哪怕是在哭，在祈求他的放手，至少还活着，还活着啊……

　　面对儿子眼中从没有过的痛色，老王妃的心登时沉了下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母妃！”

　　……

　　三日后。6

　　天刚亮，打从醒来后，老王妃就开始哭，哭到没眼泪，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

　　被赶出去的萧誉恒站在房门外，满是血丝的双眼无神空洞。

　　侍卫疾步过来，见他下眼睑乌青，里头还传出老王妃的哭声，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摄政王，王妃的遗体已经停了好些日子，您现在要过去吗？”

　　萧誉恒眼神闪烁了一下：“何时下葬？”

　　“卯时，最近天热，不能拖太久。”

　　闻言，萧誉恒转头看向半掩着的病房门，推开走进去。

　　见他进来了，老王妃更气了，边哭边骂：“没良心的混球，给我滚出去！你让我死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今安啊！”

　　萧誉恒扯动着脸部僵硬的肌肉：“今安卯时下葬，您要去吗？”

　　他知道母妃伤心，说起这事跟是会戳到她的痛处，但他也明白，如果母妃不去送余今安最后一程，她一定会遗憾……

　　而老王妃听见这句话，慢慢止住了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耷拉在被子上的手不停地在抖。

　　两炷香后，两人来到义庄。

　　小厮递来纸钱给了萧誉恒。

　　萧誉恒怔了一下，半晌才接过，满脸倦容地烧着。

　　“我想再看看今安……我的今安啊”老王妃怀里抱着件鹅黄色的襦裙，未出阁少女穿的样式，抹着眼泪道，“这是我给她做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呢……”

　　萧誉恒站在门外，呆看着地面，没有焦距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老王妃深吸口气，踏进了停放着冰棺的灵堂。

　　空挡的房间，四周点满了烛火，照着正中央床上瘦弱的身躯。

　　看到这一幕，她不忍地捂住嘴，踉跄了一步，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半晌，老王妃才慢慢走过去，颤抖的手从余今安的头发，一寸寸抚过她的额头、眉眼和脸颊。

　　“好孩子，娘来了，娘来看你了……”

　　说着，她把怀里的鹅黄色襦裙拿出来，含泪扯出个笑：“你之前不是说很羡慕别人娘给孩子做衣裳吗？娘也给你做了件裙子，娘现在给你换上……”

第13章

　　老王妃轻轻帮余今安换上裙子，一举一动，温柔的像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说穿好新衣裳走，下辈子要投生一个好人家，无病无灾，吃饱穿暖，有疼爱你的爹娘，再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夫君，生个跟你一样乖巧的孩子，平平安安过日子……”

　　说到这儿，她眼泪大颗大颗低落在领口上。

　　“娘对不起你，生了个让你受委屈的儿子，你好好去，把咱们都忘了，娘一定会替你教训他，你好好去，啊……”

　　老王妃把余今安搂进怀里，低声啜泣。

　　外头，主持白事的法师看了眼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萧誉恒，又瞧了眼外头的太阳，只能进去提醒老王妃时辰到了。

　　两个小时后。

　　起灵的队伍把装着余今安棺材抬出来，一路撒着纸钱向郊外出发。

　　她看都没看萧誉恒，自顾指挥着下人立了个无字碑：“今安啊，好好去，下辈子别再入皇室……”

　　萧誉恒站在原地，僵硬收回伸出去的手，垂眼见敛去满目的苍凉与落寞。

　　回去的路上，老王妃耷拉着眼皮，整个人靠在车厢上。

　　萧誉恒坐在一边，唇线绷直，好像已经完全从余今安去世这件事剥离出来了。6

　　等马车驶到一个路口，老王妃突然出声：“停下。”

　　侍卫愣了一下，还是拉紧了缰绳。

　　刚停稳，老王妃就下了车。

　　萧誉恒回过神：“母妃，你……”

　　老王妃丝毫不在意还有其他人，劈头盖脸就说：“今安的后事我会办，至于你，再没把唐岚依的事处理好之前，别回来，也别叫我母妃！”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侍卫大气不敢出，余光却还是忍不住瞥向萧誉恒，腹诽大概除了皇上，也就他老王爷老王妃敢对摄政王这么说话了……

　　看着老王妃远去的身影，萧誉恒慢慢握紧了拳，半晌后才开口：“走吧。”

　　侍卫怔了怔，反应过来，立刻掉头往翰林院驶去。

　　半个时辰后。

　　萧誉恒脚步匆匆，直奔翰林院判的书房。

　　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院判、夫子以及翰林院的其他人都一脸严肃地站在里头，而唐岚依站在一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

　　见他来了，像是看见救星似的靠过去，抓住他的手臂：“王爷，您快帮帮我……”

　　面对唐岚依的靠近，萧誉恒眼底浮起抹抗拒，看向院判，顺便抽出手：“怎么了？”

　　院判没有说话，压抑怒火的眼神瞄向了唐岚依。

　　夫子也剜向她：“上午唐小姐去城西学堂义讲时，提到前两日王妃为救人而亡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笑了。”

　　“整个中午，翰林院被围着扔菜叶鸡蛋，门都出不去。”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