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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临开的药方派人盯着她每日喝下去就是，喝不下去就搀在别的地方。”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四方宫阙之中的那轮暗黄的月亮，“她会安心待在这的。”

　　毕竟眼下她别无选择，没有后路。

第0053章 弃子

　　许巍以贪污罪逮捕了张怀，罪证就是他交给皇帝的那张一万两的银票。

　　许巍问他，到荆州的时候荆州知州是不是给了他一万两银票。

　　他说是，但是荆州知州虽然想贿赂他，可他并没有接受，他只是想把他带回来当作罪证。

　　如果是罪证，那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写奏折上报？

　　因为......他沉默了，因为他以为这是他和皇帝两个人之间的密谋，这些罪状不仅是为他，也是为了皇帝能够在朝堂上一举击溃世家，所以他拼着性命将它交给了他。

　　可现在，这张银票，还有号称在他家中搜到的与荆州知州往来的书信都出现在了许巍的手里。自然，它们都是在他家里搜出来的。

　　荆州知州裴广林贪墨赈灾两款，鱼肉百姓，你身为钦差巡视期间与他寻欢作乐，夜夜笙歌，又私收他一万银票，回京之后只字不提，托故养病，结党营私，欺上瞒下，是把朝廷公器视为私有，牟取暴利，你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百姓的重托！

　　许巍说得义正严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那份写好的认罪状就在手边，砚台边上的笔早已饱食油墨，散发出一股类似血腥的味道。

　　张怀问，许大人，一万两你觉得能拿去做什么？

　　许巍说，一万两对别人是不多，可是张大人，你是什么出身？

　　家境贫寒，区区刑部小吏，靠着当年站队攀附做到了如今的位置，一万两对他们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是对张怀这样的人来说却不能不贪心。

　　张怀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这样贫寒的人所以就注定贪墨么？

　　难怪你们不想寒门庶族入朝为官，高薪养廉，的确是有理呢，原来你们是为了防患未然，有据可依。原来你们这些世家竟然是为国家为人民殚精竭虑至此，清廉高洁至此。

　　你什么意思？许巍冷冷看着他。没什么意思。

　　那就把认罪状签了，好歹你我也曾共事一场，刑部的这些手段想必你比谁都清楚，我也不想让你多受罪。

　　张怀轻蔑地看着桌上的那份认罪状，如果我不签呢？

　　许巍缓缓起身，走到一旁从挂满刑具的墙上取下一支鞭子，扬起了手，张怀就这么看着他，更加让许巍觉得被轻视，正要动手，忽然背后有人拉住了他。

　　许巍往后一看，却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手里拿着一块玉章。

　　他立时吓了一跳，忙不迭行礼，她却没受。

　　“许大人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有些东西带给张大人，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许巍这才看清，说话的这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人，披着宽大的斗篷，盖住了眉眼，但不难看出亦然是个女子。天子私印，竟在她手中，其身份不难想见，他低着头不敢多看，连声道请。

　　侧身而过时，那女子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鞭子，终于开了口，“刑不上大夫，这是国朝的旧制，何况 如今只是问罪，还未定罪，许大人在刑部多年，应当比我更知晓吧？”

　　“是，是，臣明白。”

　　许巍惴惴地走了出去，阿月也在门外等候。

　　娘娘来这里要做什么？

　　云息闻言取下了斗篷，忽而笑了笑，“张大人对我的声音记得很清楚嘛。”

　　“臣办刑案多年，过目不忘，过耳不失。”张怀没什么好脸色，一副淡淡的样子。

　　云息笑着将做好的糕饼递给他，“张大人的嘴这么硬，还是吃些软和些的糕点，免得受罪。”

　　“娘娘来不是为了给我送东西这么简单吧？”

　　云息拍拍屁股坐了下来，张大人出宫之后我就打听到何道然和裴松年二人进了紫宸殿，接着又听到陛下说要在年前开运河，通岭南道路，北征的粮草也有了着落.....当时我还没想明白，国库空虚，他是哪来的钱做这么多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张怀笑着。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张大人给陛下送的钱，好大一笔钱。一本账簿，几页麻纸，牵系着何裴两家的仕途命运，啧啧啧，这可比那几条运河几石子米值钱多了。

　　她放低了声音，你九死一生给李承邺带回了账簿，以为你们同仇敌忾，君臣一心，开公平之门，创清平盛世，孜孜不倦以身为刃，却没想到他转头把你带来的东西做交易的筹码同世家换取钱财，只为了他做一代明君的盛名，为了他开疆拓土的野心。张怀，你被他抛弃了，成了他的一把废刀。

　　娘娘想说什么？

　　她看着他 ，问道，被背叛的滋味，被抛弃的滋味，好受吗？

　　如果说在接下这差事的时候臣就做好了被丢弃的准备呢？自古以来，君王 要革新旧制推行新法，哪一个不是要靠鲜血为油尸骨为土，混搅成铺向盛世的大路？商鞅、吴起、王莽、荆公，有名无名，虽死不悔，这是一眼望到头的命运。

　　这么说你还是个忠臣？云息笑中带了些许嘲讽，我记得此地当年，你帮我救陛下，我问你是谁的人，你说你是为同道之人。

　　可是张怀，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愿意做出交换？

　　张怀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波动，她继而道：“你还不知道吧，裴广林是被拿来开刀了，可是也只有他一个，林林总总，也不过十几个九品芝麻官小官。你那份账簿上的名单一个也没有。他们全都安安稳稳气定神闲地端坐高堂，看着贪墨远远不如自己的虾兵蟹将被拿出来惩治......”

　　“张大人，这就是你南巡一趟的目的么？”

　　张怀手上微微一颤，她嘲弄一笑，

　　“荆州知州的罪行是被揭发了出来，裴松年大义灭亲，主动请罪，在朝堂声泪俱下，字字忠心。此案一定，裴广林是逃不脱一个革职流放的罪过，可是将来呢？浅尝辄止，荆州依旧是裴氏的地盘，没了一个裴广林还有下一个裴广林。汝州的何道玄毫发无伤，安安稳稳地坐在他的官位上安享太平，汝州的灾患可比荆州严重多了。

　　裴广林只是裴氏一个不起眼的族人，何道玄却是何道然的亲弟弟，树大根深，腐烂糟朽已深入三尺，却仍只除叶护根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