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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艘大船也安排了人七八人踩脚踏转动飞轮向更深处驶去。

　　「娘子可还满意？」贺程说着就要搂住我的肩膀。

　　我不动声色地躲开，说道：「事到如今，贺老大该着手准备了，我们岸上的规矩，三书六聘，缺一不可。」

　　贺程往海水里吐了口唾沫，擦擦手掌，「我们海盗可没那么多规矩，但是娘子你要求，我贺程自会尽量满足。」「不过——」

　　他话锋一转：「不过今晚得先洞房！」

　　然后喊道：「兄弟们，将这娘们绑到我的屋子里去！」

　　我神色一冷，「贺老大这是何意？要出尔反尔？」

　　「自是要先生米煮成熟饭了，要不然老子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戏耍我们！」

　　我被他们钳制着进了船棚里的一个房间，随即门从外面落了锁，屋里只有我和贺程。

　　我冷笑出声，「贺老大可真是会玩。」

　　余光看着床头那把一头尖锐一头巨大的锤型武器。

　　贺程扑过来，「别废话了，娘子咱们开始吧。」

　　我身形灵活，躲了几个回合。

　　贺程不恼，眼里对我的兴趣又浓厚了几分。

　　他又扑过来，伸手抓我，我用手格挡。

　　几招下来，我对付地倒并不吃力。

　　贺程笑了，「娘子倒真是有些本事的。」

　　我也笑了，「贺老大真是谬赞。」

　　然后趁他不备身形一闪，手疾眼快地率先拿起了那个武器。

　　他皱了皱眉，「你要拿我的武器对付我？」

　　我勾唇不语，抡起胳膊奋力挥动武器，他下意识躲避，我却径直用尖头砸向他身后的木板。

　　木板开裂，又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用粗头砸去，木板彻底裂开，以我的身形恰好能钻到外面。

　　其他海盗看到我砸了洞出来，立马围过来要抓我。

　　贺程慢悠悠从门口走到外面，吼道：「老子的女人，谁许你们动了？」

　　海盗们退下，贺程眯眼看我，有些动怒：「这艘船已经离岸边越来越远，你除了待在船上，还能去哪？」

　　我粲然一笑，一屁股坐到船沿上，反问：「是么？」

　　然后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坚定地向后仰去，在海面上激起大层浪花。

　　「老大，可要下去捞人？」

　　半晌，我听到他吼道：「让她走！」……

　　我在海面上奋力地向岸边游着。

　　距离一开始我登上大船的地方已经有好远了，我也不确定云墨是否会来救我，是否能来得及救我。

　　从小爬树掏蛋，下河摸鱼，我的水性和体力向来很好。

　　可真的置身海里的时候我才醒悟，这浩荡天地间，人类真的太过渺小了。

　　周围一片苍茫，仿佛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尽头。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没有一根是属于我的浮木。

　　幸好还有月光将我照亮。

　　可是怎么办呢，我快要没力气了。

　　露月末的海水是那样凉，凉得我四肢僵硬，再挥不动胳膊。

　　呼吸不顺，但身子好像在变轻，缓慢地向下坠去。

　　月亮变得模糊，脑海里熟悉的面孔却逐渐清晰。

　　哥哥，你来接我了吗？

　　我好像终于找到了我的浮木，紧紧拥住，只愿再不放开。

21

　　说来好笑，我两次以为的哥哥，却都是云墨在救我。

　　更好笑的是，我每次失去意识再醒来，总能听到一些话。

　　「阿娘，我要娶齐鹿为妻。」

　　一阵抽泣声后，「阿娘知道她貌美，可是……你俩身份天差地别，更何况她独身和众多海盗待在一条船上，是不是完璧之身还尚不可知，怎么能……」

　　「我不在乎那些，我意已决，阿娘不要再劝了。」

　　「……那好歹问问人家姑娘自己的意愿吧。」

　　接着是一阵沉默。

　　我甚至能想象到云墨看着房门迟疑叹息的表情。

　　或许我与他确实是很有缘分。我答应了他。

　　守着和齐宁如此神似的人过一辈子，似乎，似乎也不错。

　　我静下心修养了七天。

　　这七天云墨干脆将书房搬到了我的房间。

　　我在床上被人伺候着，他在旁边念书写字。

　　躺在床上无聊的紧，总是睡觉，一醒来便看见他沉静的黑眸满足的望着我。

　　后来我能下地了，他也会抽出时间陪我游山看海。

　　日子过得静悄悄的，我和他的婚期定到了来年桃月初十。

　　听说是个大好日子。

　　这些我是不关心的，大脑放空，什么都不管。

　　可是这天却发现云墨的眉头一直紧锁。我便问了问。

　　才知道策国公至今未返回洛阳，而正往海曲赶来，说是五日后便要到了。

　　策国公是朝堂肱股，他亲临应是莫大的荣幸，可他之前一直在梁溪附近打转，却突然径直往海曲而来。

　　云墨不自觉地看向我，满脸忧愁。

　　我不明所以，半晌后猛然想到什么，睁大了眼睛。难道……

　　「公子可知这策国公姓甚名谁？」

　　云墨一愣，认真的想了想：「应是姓刘，叫什么不清楚。」

　　「小鹿儿可是想到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

　　是呢，我在想什么？

　　这策国公怎么可能会是齐宁呢？……

　　云家祖上传下来的习俗，云家儿郎娶妻，婚事定下的第十五天，和婚期日的前十五天都要祭祖上香，为新人祈福。

　　三日后，云家上香祭祖祈福。

　　我本不用参与的，但我算是没有娘家，是直接从云府出嫁，所以云老爷便也让我一起了。

　　云老爷和云夫人在最前面。

　　我和云墨作为新人在他们身后。

　　大家族嫁娶都是大事，隆重又庄严。

　　我们手里各自拿着三支香。

　　祝宗唱礼道：「一拜——」

　　我看着眼前一大排云家祖上的牌位，一时愣住，没有拜下去，手心微微冒汗。

　　嫁人？我没概念。

　　但这一拜我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敬告神明和列祖列宗，新人佳成，再不可反悔。

　　我真的准备好嫁给云墨了吗？

　　祝宗不解地看我，云墨转头向我微微一笑。

　　我仿佛读懂了——不用怕，我自会对你好。

　　我深吸一口气，刚要向下拜去。

　　却听门口好大一声吆喝：「策国公到——」

　　动作生生止住，我的心脏莫名砰砰直跳。

　　云老爷一惊，连忙出去相迎。

　　云家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跟了出去。

　　云墨担忧地看着我。

　　可我只是越过他，僵硬着走向大门。

　　门口那道高挺又瘦削的熟悉身影和我遥遥相望。

　　中间隔了许多吵吵闹闹的人，可我们之间却仿佛只能看到彼此。

　　我湿润了眼眶，眼前模糊一片。

　　可我确定这回真的是他。

　　是我的哥哥，是齐宁。

　　我无数个夜晚对月想念的人就在我的眼前。

　　他还活着，他一直都活着。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同一个天地间活着。

　　「策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云老爷点头哈腰的说着。

　　齐宁没理，越过人群径直走向我。

　　我也飞奔着扑向他：「哥哥！」

　　他淡笑着抹去我眼角的泪，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只是微微发颤：「鹿鹿可真是让哥哥一通好找。」

　　在南方这么长的徘徊，他果真是在找我。

　　「那阿爹呢？」

　　齐宁眸色暗了暗，轻叹一声：「此事之后再告诉你。」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于我和齐宁的关系，云芸脸色惨白，甚至软了腿，柳姨娘堪堪扶住。

　　云墨不卑不亢地走过来，牵起我的手。

　　「原来策国公竟是在下未婚妻的哥哥，真是让人惊讶。」

　　未婚妻三个字他咬得尤为清晰。

　　他又低头看我：「这位就是小鹿儿所想念的故人吗？」

　　齐宁挑眉，问道：「未婚妻？」

　　只有我注意到他微挑的眉眼里所隐藏的怒气。

　　我心虚地扯扯嘴角，下意识想挣脱云墨的手。

　　可他却攥得更紧。

　　齐宁看着相握的手，脸黑了一度，唇角紧绷。「放开她。」

　　云墨不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