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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冷笑道：“朕不依法处置了他，难不成还要把他送回太后那里去？这老奴才仗着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平常对宫女做出一些无耻之事也就罢了，竟还敢对官家小姐下手。简直无法无天！朕看也不必审了，拖出去即刻杖毙。”

“父皇，他中了蛊！”封珩大步上前，急声说道：“儿臣亲眼看到，虫子钻进他的额头，那伤口眨眼间就愈合了，此事需详查才是。”

皇帝猛地扭过头看向了封珩。

封珩被皇帝阴鸷的眼神盯得浑身汗毛倒竖，抬在半空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既是你亲眼看到，朕就令你查清此事，到底是何人操纵妖蛊，祸乱京城。”皇帝死死盯着封珩，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论查到是何人，朕特许你先斩后奏。”

第129章如此污秽之地

“儿臣不敢，儿臣自知能力不足以挑起此事大任，还望父皇再择能人。”封珩立刻抱拳行礼，一脸诚恳地说道：“海公公一事，就是九弟一力查出，儿臣觉得此事还是由九弟负责查清更好。”

“老九你的意思呢？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能力不够？”皇帝转头看向裴凛，冷冷地说道。

裴凛抱拳行礼，淡声回道：“儿臣能力不错，但儿臣不想查此事。”

“犟种。”皇帝冷笑，指着裴凛训斥道：“此事就由老四你来担任主审官，老九任你差遣。”

明黄的龙袍渐行渐远，兄弟二人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远去的身影。

呼……

封珩松了口气，扭头看向裴凛说道：“九弟，父皇一向信任你，你不要太过忤逆他……”

“速审海公公。”裴凛直接打断他的话，转身就走。

封珩眸中闪过一抹不悦，皱了皱眉，沉着脸跟上了裴凛。

海公公身上有蛊虫，封珩担心蛊虫会落在宫里，伤到龙体，所以让人用囚车把海公公送去了刑部大牢。

半个时辰后，几匹骏马停到了刑部大牢门口。

裴凛跳下马背，大步走到了路边的一驾小马车前。小马车前站着一个清秀的小厮，头发包着蓝布，手里拎着一只小木箱子。

封珩握着马鞭，扭头看着他，一头雾水地问道：“这人又去哪儿？”

随从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好像是宴王妃。”

“沈芷意？”封珩怔了一下，飞快地看了过去。

那清秀的小厮正抬起头来，不是沈芷意还是谁？

小厮衣裳有些大，所以她在腰上系了一条宽腰带，越发地束得腰肢纤细，盈盈一握。袍摆长了不少，她挽起一角，掖进腰带里，露出半截小靴子。

封珩正看得入神，那小夫妻已然到了面前。

“珩王。”沈芷意水盈盈的眸子扫过来，温柔地问了声好。

封珩回过神，连忙弯起唇角，温和地说道：“弟妹不必多礼，与九弟一起叫我皇兄就好。”

“不敢逾矩。”沈芷意颔首，轻轻拉住了裴凛的袖子，跟上了他的脚步。

封珩的视线追着过去，落在她细腻纤细的脖颈上。此时她一头青丝都包在了蓝布头帕里，一点毛茸茸的碎发从头帕钻出来，温驯地贴在她的耳下，那两朵粉嫩的耳珠子在冷风里渐渐泛出绯色，烫得人眼热。

“宴王妃确实是绝色。”随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小声说了一句。

“放肆。”封珩面色一沉，低声训斥道。

随从慌忙抱拳行礼，不敢再乱开口。

“管好你们的嘴。”封珩骂道，抬步走向了刑部大门。

沈芷意耳力好，后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微微侧脸看了一眼，随即手穿过了裴凛的手指，紧紧地捉住了他的指尖。

刑部重地，女子不可进。但她必须来看看常之澜，不然她不放心。

“既然交出了海公公，为何师哥还不能回家？”她不解地问道。

“皇上让封珩查蛊虫一事。”裴凛沉声道：“既然有蛊在书院出没，皇上的意思，这海公公也有可能是在书院中蛊。”

“真是荒谬，书院怎么可能有蛊虫。”沈芷意恼火极了，原本还想再骂几句，可抬眸一瞧，刑部的官员都在前面站着，等着给裴凛和封珩行礼，只好把话又吞了回去。

“宴王殿下，珩王殿下。按二位王爷的吩咐，海公公单关押着，四周都是铜墙铁壁，衙役都撤了出来。”

“你们就在外面侯着。”封珩拧眉，大步迈进了大牢。

脚踏进了刑部大牢，极为刺鼻的血腥味儿立刻扑面而来。这里比宗人府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连地上的石板都因为长年累月浸着鲜血，染成了深褐色。

封珩取出帕子捂着口鼻，快步往前走去。

裴凛早就闻惯了血腥气，扭头看向沈芷意，只怕她不适应。

“我没事，许小哥儿给了我这个。”沈芷意举起一只小药袋，在鼻尖晃了几下，然后套进脖子戴上。

这草药包可以缓解难闻的腥味，还能提神醒脑。

裴凛沉吟一会，说道：“你自己去看常之澜？”

“好。”沈芷意毫不犹豫地点头。

“嗯，看别的男人竟能如此积极。”裴凛好笑地戳了戳她的眉心，“如此恶臭的地方，你也肯为他来。”

“你要是呆在更恶臭更危险的地方，我也会去的。”沈芷意抬起小脸，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还是盼着我好吧。”裴凛从袖中摸出帕子，捂紧了口鼻，沉声道：“我可不想去更臭的地方。”

沈芷意摸摸鼻头，有些窘迫：“我不是诅咒你，只是想表明心意。”

“不用表明了，赶紧去吧。”裴凛摆摆手，快步往关着海公公的牢房走去。

方庭走上前来，带着沈芷意去找常之澜。

昏暗狭小的牢房里，他躺在一堆臭烘烘湿漉漉的草堆里，一身衣裳早就被抽打得稀烂，露出来的皮肤都血肉模糊。就连他那张清俊的脸，都被打得血痕交错。

“师哥！”沈芷意推开牢门，快步走了进去。

吱吱……

老鼠从她脚边成群地散开。

沈芷意忍耐地等了一会，等老鼠都跑开了，这才继续走向常之澜。

“意儿，你怎么来了？”常之澜睁开眼睛，虚弱地看向渐近的身影，借着幽暗的光好不容易看清来人，顿时激动起来，“这地方如此污秽，你怎么能进来！”

“师哥，对不起，今天还不能接你出去。”沈芷意蹲到他面前，心疼地看着他。满身是伤，还躺在这么脏的草堆里，若伤口溃烂了怎么办！

“我带了药，还有鸡汤。”沈芷意忍着眼泪，飞快地打开小木箱，从里面拿出伤药。

“我去弄点水来给他服药。”方庭看到常之澜的惨样儿，转身就出了牢房。

“你先把汤喝了，补补身子。”沈芷意端着鸡汤，用小勺喂到他的唇边。

“不可这样……我自己来……”常之澜费力地撑着身子，喘了好半天才勉强坐起。他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伸着一直在抖动的手，从沈芷意手里接过勺子。

第130章要抽她一百鞭

“还是我来吧。”沈芷意看了一会，接过了勺子，轻声说道：“此时非常时机，不必避嫌。”

常之澜轻咳了一会，长睫颤动着，慢慢看向了她。

“给你惹麻烦了。”他哑声说道。

“师哥，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京城？”沈芷意喂了他一口汤，轻声问道：“根本不是去抄书，对吗？”

“我不能说，你不要再问。如今你是宴王妃，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除此之外，种种皆与你无关。”常之澜拧了拧眉，捂着胸口勉强说完，身子往前一栽，吐出一大口血来。

“你就算不告诉，别人也会觉得我是知情人。”沈芷意扶稳他，拿帕子给他擦掉嘴角的乌血，小声说道：“你既选择回来，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常之澜从她手里接过帕子，擦掉嘴上的血，苦笑道：“也是我心急，心想老师不在了，或者别人不会再追查。”

“追查什么？”沈芷意立刻问道。

正说话间，牢门突然打开，几个身着藏青色长袍的大太监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摁住了沈芷意和常之澜。

“奉旨带沈芷意和常之澜见驾。”

“你们要做什么？”沈芷意怒斥道。

“少废话。”大太监扳着沈芷意的下巴，强行给她嘴里塞进了一把药粉。

“住手……”常之澜一把抓住了太监的胳膊，想推开他。可惜他现在浑身是伤，莫说推开这凶神恶煞的太监，就连这太监的衣袖都抓不住。

太监掐住常之澜的嘴，也往他嘴里强行塞了一把药粉。

这些人来得太快，而方庭躲出去是为了间师兄妹说话，压根没想到会有人敢来刑部大牢抢人。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