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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沐怜端着饭菜刚落座，身边的师兄弟躲瘟神似的散开了。

　　“乌鸦精。”

　　闻言，风沐怜抬起头：“我不是乌鸦精。”

　　一句苍白的辩驳引来更多师兄弟冷嘲热讽起来。

　　“谁不知道你出生的时候乌鸦满天飞，还克死了父母。”

　　“要不是掌门看在师尊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这不祥之人能留在昆仑仙宗？”

　　“咱们都怕你坏了仙宗的名声。”

　　“……”

　　带着刀子的话刺进风沐怜的心里，痛的她眼眶一酸，可她又找不到话去反驳。

　　她降生那天飞来了很多乌鸦，而娘生下她后便没了气息，爹在打水时掉进井中淹死。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乌鸦的转世，会带来不祥和灾祸。

　　风沐怜竭力忽视掉那些嫌恶的目光，艰难地吞咽着饭菜。

　　时至正午，众弟子正于天元殿前习剑。

　　风沐怜站在最后面，手持剑笨拙地跟着前面的师兄弟比划着。

　　她修仙资质平庸，所有弟子都已经会御剑飞行了，唯独她连最基本的剑术都没能掌握。

　　这时，身边唯一的朋友师姐幽澜小声地安慰道：“沐怜，你别担心，一会儿去后山我教你。”

　　听到这话，风沐怜感激地看着她：“谢谢师姐。”

　　幽澜看了眼她腰间的玉笛：“你总是带着这支玉笛，也没见你吹过，谁送给你的？”

　　风沐怜脑海中浮现寒熠景的身影，眸光闪了闪：“一个恩人送的。”

　　她话音刚落，听得前面两个弟子低声说起了话。

　　“听说水神大人带回来一个女子，还让她住进了青阳宫。”

　　“青阳宫不是给水神夫人住的宫殿吗？难道水神大人要娶妻了？”

　　风沐怜眼神一震，手中的剑陡然掉落至地。

　　下一瞬，她转身仓惶地朝青阳宫跑去——

第二章 固守执念

　　青阳宫。

　　寒熠景和一身白衫的箫芜并肩站在殿内。

　　风沐怜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此刻的寒熠景与十年前并无一丝差别，眼神却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墓地，心底的涩意无边蔓延，让她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看着。

　　寒熠景似是感受到了注视，转眸望向门口。

　　看清来人，他的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一旁的箫芜也看了过来，似是明白什么，乖巧地看着寒熠景。

　　“我去那里等你。”

　　寒熠景点了点头，眉眼温和。

　　转眸看到风沐怜，他的语气多了丝不耐：“你来作甚？”

　　风沐怜怔怔问道：““水神大人可还记得当初赠与我玉笛时说的话？”

　　闻言，寒熠景皱眉，并未作答。

　　风沐怜看着他，一字字道：“你说……等我及笄，便带我去蓬莱。”

　　但她早已过及笄，他却再未提过这事。

　　寒熠景眸底闪过一抹复杂，转头望向天际：“你可知蓬莱是何地？”

　　风沐怜微愣，摇了摇头。

　　“蓬莱仙山，非神非仙不得见。”寒熠景冷清说道，转眸看向她，“你在昆仑仙宗十年，连御剑之法都不会，又如何去的了蓬莱？”

　　风沐怜听得心间泛酸，缓缓低下了头。

　　寒熠景看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顿生了一丝烦躁，下意识抬起了手。

　　只是下一瞬，他生生止住了动作。

　　“过往之日，以后休要再提。”

　　说罢，他转身负手离去。

　　风沐怜看着寒熠景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满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她握紧了手中的玉笛，喃声道：“当初是你说无论我学成与否，都会带我去的。”

　　可到底，未说出口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来。

　　一连好几日，风沐怜都没有再见过寒熠景。

　　她在后山潜心修炼，只想早日学术精湛，见到蓬莱仙山。

　　“哗啦”

　　又一次御剑失败的风沐怜重重摔在湖里。

　　她吐出水，一边咳嗽着一边向岸上爬去。

　　忽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风沐怜抬起头，眼眸一怔：“水神大人？”

　　寒熠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色复杂。

　　“我带你来昆仑仙宗，是望你潜心修炼，有朝一日能飞升成仙，而不是固守执念。”

　　他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刺进了风沐怜的心口，更生生斩断了她潜藏多年的情丝。

　　她脸色微白的看着他，张着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寒熠景是水神，他的温柔也像水，可以救人，却也能将人溺亡。

　　他什么都知道，包括她对他的心意。

　　“可你那日说蓬莱才是我们最后的去处。”她喃喃道。

　　寒熠景眸光微涌，清冷语气透着几分疏离：“以你今日之能，又怎么和那日说的话相较。”

　　说完，他转身离去，再次将背影留给了风沐怜。

　　风沐怜紧抿着唇，眼眶渐渐泛红。

　　她见过很多次寒熠景的背影，但没有一次比此刻更让她难受，仿佛两人从此便隔了条不可逾越的汪洋。

　　夜深。

　　风沐怜拖着沉重的身子回了房，只觉脑子被灌进了沸水般难受。

　　云渐隐月，她蜷缩在榻上微微颤栗，混乱的思绪似是把她带进了梦魇。

　　恍惚中，她好像回到了六岁时，祖母抱着她坐在海边。

　　祖母指着大海的那一端，和蔼道：“沐怜不是乌鸦，沐怜是给大家带来福音的神鸟。”

　　“祖母……”

　　风沐怜迷迷糊糊地呢喃着，眼角泛着泪光。

　　这时，一阵脚步声缓缓传来，停在了床榻边。

　　风沐怜挣脱开深渊般的梦魇，奋力睁开眼。

　　黑暗中，淡淡月光勾勒着那人的轮廓，幽冷而缥缈。

　　风沐怜眼神一怔，怎么是她？

第三章 神的怜悯

　　一袭白衣的箫芜看着她，语气不善。

　　“我和熠景要成亲了。”

　　闻言，风沐怜心猛地一紧，半响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熠景救过你，但那是神对芸芸众生的怜悯。”箫芜看着她，字字锥心，“你生来不祥，灵资平庸，他怎会心仪你？”

　　每句话都直戳进风沐怜的痛楚，她攥着衣角，颤声开口：“那是我跟他的事。”

　　“风沐怜，若你还有自知之明，就不要将自己变成六界的笑柄。”

　　箫芜不屑扫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能配得上他的，只有我。”

　　说完，她离开了房间，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风沐怜望着箫芜离去的方向，紧攥衣角的手缓缓松开，心底的涩意泛滥无边。

　　寒熠景救她，仅仅是因为怜悯吗……

　　次日。

　　风沐怜心不在焉地拿着剑准备去后山练习，却在拐角处遇见了寒熠景。

　　想起昨夜箫芜的话，她只觉心中又被压上了块巨石。

　　她望着寒熠景，哑声开口：“水神大人可还记得第一次相遇，你叫我什么？”

　　闻言，寒熠景眼神微怔：“左右不过是个称谓，提及作甚。”

　　他记得，自己当时唤风沐怜为“青儿”。

　　但仅仅是个称呼，不掺杂一丝感情。

　　风沐怜眼眶泛红：“那你为什么要叫我青儿呢？”

　　寒熠景眉头一皱，心似乎也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扯着，几个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他掩于袖中的手握了握，不去看那双澄澈的双眼：“往事不重提，练功去吧。”

　　说罢，转身离去。

　　风沐怜望着又一次离去的背影，心如刀绞。

　　一整日，风沐怜都在后山，直至太阳落了山，她才疲惫而归。

　　可还没回房，便听见路过的弟子道：“想不到以水神大人千年的修为都会受伤。”

　　风沐怜听了这话，心猛地一沉。

　　寒熠景受伤了？

　　她来不及多想，脚步一转朝天元殿跑去。

　　天元殿内。

　　风沐怜气喘吁吁跑来，看到寒熠景倚靠在榻上休息，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心一揪：“你没事吧？”

　　寒熠景扫了她一眼，语气冷清：“无碍。”

　　说着，他便站起身，步伐却不似之前稳健。

　　风沐怜下意识地想去扶他，却被刚进屋的箫芜快一步截住。

　　箫芜扫了风沐怜一眼，神情透着意味十足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