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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回来了？”他脸上手上全是陶土，见到他们回来，眸中一亮。

季钰嗯了一声，收起伞。

“走，去洗手准备吃饭。”他牵着温停的手走进厨房，监督他好好把手洗干净。

温栀晴站在门口放下挎包，看着他们二人步伐一致走着的模样，不禁失笑。

可紧接着却又感到一阵失神恍惚，眼前的两人，就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子。

季钰对温停，当真是视如己出的。

等到晚饭后，季钰看着温停，思忖了片刻，忽然说道：“明天带温停一起去百货公司买几身衣服吧。”

“他现在个头猛长，前几天还正合适的衣服，今天穿就又短了。”

温栀晴看着温停确实短了一点的裤脚：“明天正好休假，我们可以早点去，不然人太多了。”

第二天一早。

季钰倚靠在车前，低头看了眼手表，静静地等温栀晴换好衣服出来，也并不出声催促。

出神间，门口‘咔哒’的开门声传来，季钰猛一抬头，瞳孔微缩。

温栀晴穿着一件白色蓝点的布拉吉，妆容虽淡，却已足够惊艳。

季钰呼吸一滞，喉结滚了滚，耳根微微发烫，不自然地避开了视线。

“我今天穿得很奇怪吗？”温栀晴见他反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

季钰轻咳了两声，缓缓对上温栀晴清浅的眼眸：“没有，很好看。”

我很喜欢。

他眼底是干净纯粹的欣赏，看得温栀晴脸颊一热。

“阿妈，季叔叔，我好了，我们走吧。”

温停的声音传来，瞬间拉回二人飘远的思绪。

十五分钟后。

季钰把车停在不远处的树下，就和温栀晴一起牵着温停走去对面的百货公司。

温栀晴不忘叮嘱道：“要跟紧我们，千万不要一个人走，知道吗？”

她话音刚落，身后却突然传来孟霆骁的声音。

“栀晴。”

她脚步一顿，回过头就见孟霆骁一身便服朝他们走来，神色焦急。

“你有没有看到过景书，他不见了。”

第27章

孟霆骁脸色苍白凝重，呼吸也有些急促，是真的心急了。

温栀晴心一紧，却只能摇摇头：“没有。”

“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去找过公安的同志帮忙了吗？”

孟霆骁皱了皱眉：“今天一早，他留了张字条说要去找你，人就不见了。”

他烦心地将额前头发捋向脑后：“时间太短了，公安的同志说孩子找不到你，可能就自己回来了。”

“但我把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他以前有这样过吗？”

他看着温栀晴，下意识出口问了一句。

话音一落，他却愣住了，反应过来时低声说了句：“抱歉。”

他从前忙着部队训练，几乎把孟景书全交给了温栀晴去带。

温栀晴离开后，他又更加用大量的训练麻痹，对孟景书的沟通就更少了。

明明是父子，却像是两个血缘关系绑在一起的陌生人。

直到发生这件事，直到那句话问出口，孟霆骁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前对孟景书有多缺乏关注。

“先别说这些了。”温栀晴说道，她如今也早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他以前从没有这样不告而别的时候，先分头找一找看吧。”

到底是丢了一个人，不管是不是她的孩子，又曾经刺痛过她什么，她终究不能漠视生命。

只是……

温栀晴有些歉然地看向季钰和温停，还没开口，就听季钰说道：“那我们也一起，人多找得快一些。”

孟霆骁顿时朝他看去，抿了抿唇，思虑不明，半晌，还是说了声谢谢。

季钰无视他，径自看向温栀晴，嘱咐道：“那我们分头去找吧，你一个人记得注意安全。”

“我会保护好她的。”孟霆骁说道，声音比以往更沙哑。

季钰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眼温栀晴，就带着温停往另一边先去找了。

等到走远，一直欲言又止的温停终于忍不住开口。

“季叔叔，你怎么能让阿妈和他一起找啊？”

他见过孟霆骁对温栀晴不好的态度，因此对他意见很大。

季钰看着温停，眉峰微挑，解释道：“他们在一起，正好能把一些话说明白。”

他也知道温栀晴，心念坚定，不会因为孟霆骁几句话就动摇决心，因此才会放心她和孟霆骁在一起。

更何况……

“我们快点把这些地方找一遍，说不定还能早点过去找她。”

季钰话音一落，两人都加快了脚步。

只是这一找，几乎就找到了中午。

另一边。

温栀晴和孟霆骁走了很远，前面不远就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带孟景书来看的江岸。

那是这附近最后一个孟景书有可能会来的地方了。

但今天，温栀晴很明显地感觉到孟霆骁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额尖上尽是冷汗，下颌始终紧绷着，呼吸也有些粗重。

可这对孟霆骁来说，明明连日常训练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温栀晴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孟霆骁身形一顿，朝她望来的目光泛红。

他喉结颤了颤，将身上的不适压下：“没事。”

温栀晴也不再问。

“这次找到他之后，就好好跟他沟通吧。”

孟霆骁默了瞬，沙哑的声音有些发颤：“过去对不起你的地方，我都会改……”

风声过时，温栀晴移开目光，开口打断他。

“孟霆骁，不需要了，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已经有人在一点点缝补了。”

第28章

孟霆骁喉间一涩，脸上的血色褪尽。

他薄唇张了张，正欲开口，就听温栀晴指向远处的江岸边。

“你看那是不是景书？”

孟霆骁顺着视线望去。

江岸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背对他们坐着，江面的风吹起他的发丝，显得孤单又可怜。

两人立马赶了过去。

“孟景书，你在这干什么？”孟霆骁简直气坏了，大步朝他走去。

孟景书抱着膝盖，被惊得颤了一下。

孟霆骁很少连名带姓喊他，每一次这样喊他，都是发了大火的时候。

孟霆骁拉起他，气得扬起手就要打。

孟景书梗着脖子，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你打吧，反正阿妈也不要我了，你打死我好了。”

孟霆骁一只手顿在半空，微微发颤，到底没能打下去。

他想起温栀晴刚才和他说的话，说让他好好沟通。

孟霆骁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只是他眼前渐渐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滚烫，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孟景书终于察觉到他不对劲，立马扶了下他：“爸，你怎么了？”

温栀晴闻声走了过来，孟景书这才看到被孟霆骁挡在身后的她，眼眸都亮了亮。

她没管孟景书，伸手探向孟霆骁额前，被这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你发烧了，怎么一声不吭的？”

孟霆骁眼皮愈发沉重，连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模糊，眼中仿佛只有一个温栀晴。

“对……不起……”他眼圈泛红，声音嘶哑。

他想朝她走去，却脚下一软，陡然向前栽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爸！”

“孟霆骁。”

……

孟霆骁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仿佛看到了温栀晴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一个是他两鬓斑白的站在温栀晴灵前，在她死后头七未过时，带回了叶锦。

温栀晴的灵魂就站在他的身边，神情从不可置信的悲痛，一点点变成心灰意冷的失望。

自嘲她这一生的可笑。

另一个，是他亲眼看着温栀晴和别的男人走到了一起，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而这一切再与他无关。

无论是温栀晴的哪一种人生，都像是薄刃凌迟着孟霆骁的心脏。

恍惚间，他仿佛再次听到了温栀晴柔和的声音，可说的却是——

“孟霆骁，我们两清了。”

孟霆骁的心登时揪紧了。

“不要……温栀晴！”

孟霆骁猛然睁开双眼惊醒，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

寒风透过窗隙，吹进沉寂的病房。

孟霆骁胸膛剧烈起伏，额尖满是冷汗，眼底分不清是歉疚还是惊惶。

“你醒了。”一道冷清的男声响起。

孟霆骁偏头看去，季钰正站在病床边，神情冷淡。

“栀晴她要去研究所参与一个紧急项目，已经走了。”

孟霆骁听着他话语里的亲昵称呼，心就像被一只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