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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发没有打理过，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睫，窗外的夕阳光将他团团包裹住，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霞光。

商岁岁的眼神不受控地在他身上停留，时间好像瞬间倒退。

回到了那一天的成人夜，他邀请她作为舞伴出席，她伸出手放在他掌心，也是这个角度。

席琰舟像是有所感应似的抬头，他那双疲惫、带着几分畏惧的眼睛就这样撞进她眼睛里。

她行动更快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席琰舟盯着她手上的几处针孔，冷不防地问了一句：“你的病这是第几年了？”

商岁岁放在病床上的手蜷了又松，语气冷淡：“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我以为你死了，商岁岁。”

席琰舟的语气平静地不像话，可商岁岁偏偏从这表面的平静中品出一丝不寻常。

“他们都和我解释过了，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你，我已经和林清绾断干净了，她不会再出现了。”

“我公司的股份留了5%给安安，她长大后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你和沈嘉彦的婚礼定在哪一天？我会参加。”

语气平淡地像是真成了商岁岁口中的【朋友】。

商岁岁学着他的样子，将他的问题一一解答：“病了不知道，大概有四、五年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正好选在了这里。”

“我和沈嘉彦，我们会好好考虑这件事。”

她回答一句，席琰舟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四五年的时间里，他竟然连她生病都没有发现，还一味地责怪她。

甚至因为林清绾那样一个人，骂了她那么多次。

席琰舟终于支撑不住这张假面，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撕裂开来，他觉得痛苦又窒息。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对你说过很多难听的话，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

“对不起……”

这样的话席琰舟不知道在午夜梦回时说过了多少遍，没有一次得到了回复。

现在依旧一样。

商岁岁看着情绪混乱的席琰舟，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她只是觉得造化弄人，她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竟然又是他。

席琰舟在愧疚的枷锁里不敢抬头。

【不允许和商岁岁复婚的第五个理由：她不爱他了。】

第二十九章

门外敲门声响起，只是几次呼吸之间，席琰舟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护士进来拆掉输液管，告诉他们，现在已经可以离开了。

席琰舟想要扶住商岁岁，却被她避开。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需要，沈嘉彦在楼下等我。”

对话戛然而止。

出了医院，果然看见门口守着的沈嘉彦，他快走几步，用披肩将商岁岁裸露的肩膀包住，扶着她走远。

席琰舟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两人相拥着在他面前走远。

夜里的温度不算冷，甚至有几分燥热，但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

商岁岁拢了拢披肩，她好像比之前更加怕冷了很多，是因为低血糖吗？

还是说快到秋天了？

她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脑海中剔除。

看着车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席琰舟，直到他的身影被黑暗吞噬。

调整了一下姿势，却正好和抬手调整镜子的沈嘉彦对视。

“我这样做，你会觉得难受吗？”

“这样对你是不是不太公平？”

沈嘉彦一脸无所谓地将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挪开，抓紧了她垂在身侧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吻：“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天，我都会觉得开心！”

“就算是演戏，就算是假的，我也开心。”

商岁岁任由他握着，却将视线投向别处。

她从醒来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做不到完完全全地恨席琰舟。

尽管他曾经让她给另一个人下跪，间接害死了他的父亲，甚至在她难产的时候还在陪另一个人。

她还是做不到彻彻底底地恨他。

她的人生已经和席琰舟绑定了二十多年，这些感情并不是假的，又怎么会这样轻易地就消失呢？

她爱他，就算是他作为陌生人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的第一眼，她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

她没有办法。

爱上席琰舟好像成了一串刻在她基因里的一串代码，只要席琰舟出现，代码就自动开始运行。

她的心也在第一瞬间沦陷。

她只能用这样一种奇怪扭曲的方式逼自己放下席琰舟——那就是另外找一个人来爱。

她松口答应了沈嘉彦的告白。

商岁岁觉得，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占据席琰舟的位置，她就不会爱上他了。

只要坚持这五个月，这五个月不要再爱上席琰舟就好。

商岁岁看着沈嘉彦冷峻的侧脸，他的脸总是给人冷冷的感觉，可他本人却像个小太阳。

他不应该成为她和那个深爱席琰舟的自己博弈的工具。

“对不起，我只要你五个月陪在我身边就好，你只需要当我五个月的男朋友就好。”

车辆却逐渐停稳，沈嘉彦难得严肃地看向她：“我说了，这都是我自愿的，我愿意做你的男朋友，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岁岁，你不需要感到愧疚，在我这里，你不需要觉得对不起。”

“你利用我也好，伤害我也好，我都接受。”

沈嘉彦的一颗真心，就那样捧在她眼前，赤诚的不像话。

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商岁岁将头靠在车窗上，实际上却将她和沈嘉彦之间的距离拉得远了一点：“如果我先认识的人是你就好了。”

第三十章

沈嘉彦眼神复杂的看向商岁岁，将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是啊，如果你先认识的人是我就好了。”

可是，没有如果。

她爱的人也只会是席琰舟。

车辆重新启动，消失在夜幕之中。

……

客厅。

安安今天似乎格外兴奋，早已经超过睡觉的时间，却还是在玩着照片。

各种各样的照片和卡通图案在她周围摆的满满的。

旁边商母却一脸倦容，对于安安的咿咿呀呀没什么精神应对，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商岁岁轻轻拍了拍困倦的母亲，示意她去睡觉。

商母提心吊胆了一天，看到商岁岁猛地清醒过来：“念念，你怎么样？”

商岁岁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事，商母才稍稍放心，看了一眼还精神抖擞的安安。

正要开口，却被商岁岁打断：“妈，你去睡吧，我来陪陪她。”

商母不再坚持，提醒她注意时间就回了房。

商岁岁调整好表情，蹲下身，对着安安拍手：“安安，妈妈回来了！”

安安一手拿着一张照片跌跌撞撞地奔进她怀里。

商岁岁一把将她抱起，玩闹一会儿之后才重新坐在沙发上。

安安举着两张照片，端端正正地在她怀里坐好，安静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举着照片要凑到她眼前。

她顺势把照片拿在手里，将闹腾的孩子圈在怀里。

是她和席琰舟的照片。

他们的毕业照。

商岁岁才注意到，地上的照片，大多数都是她和席琰舟的各种合照。

她和席琰舟基本渗透了彼此的生活，本该属于她的家庭相册里，席琰舟的照片也不算少。

像是树根一样盘根错节，又像是一团怎么理都理不清楚的乱麻。

安安手指着席琰舟的脸，话像车轱辘一样滚出来：“爸爸！爸爸！”

她仰着头，好像在和商岁岁强调自己认出了‘爸爸’。

商岁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那些视频是发给了席琰舟。

在她失忆的这一年，在他误以为她死了的这一年，席琰舟究竟是怎么过的呢？

商岁岁的心脏好像被揪住，第一天晚上见面，他喝了那么多酒，借着别人的口吻和她道歉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这样的席琰舟让她有些心疼。

商岁岁将安安举起，让她能够和自己视线平齐：“安安，你想爸爸吗？”

“喜欢爸爸吗？”

“明天你陪陪爸爸好不好？”

她只有五个月的时间了，没有办法预料之后的事情，她只是希望席琰舟不要再难过了。

安安能够成为她的安慰，自然也能抚平席琰舟心里的痛。

席琰舟接到商岁岁的电话，第一时间是有些惊讶。

手比脑子更快地按下了接通键。

听到安安咿咿呀呀的声音和商岁岁的声音一起透过听筒传过来。

他竟然觉得幸福地快要落泪，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在做梦。

果然，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

“喂？席琰舟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

商岁岁的声音更加清晰地响起，席琰舟连忙应道：“我在，岁岁。”

“我说，明天你照顾安安一天。”

席琰舟脑子几乎一片空白：“我吗？”

“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会另外请一个阿姨。”

“我愿意！我愿意的！我现在就收拾！”

席琰舟挣扎着站起来，却踢翻了脚边的酒瓶，各种各样的酒杯散落一地。

商岁岁听着声音，忍不住提醒道：“你少喝点酒。”

稀疏平常的话，可越是轻巧，才让席琰舟觉得越是沉重。

直到忙音响起，他才如梦初醒，跌坐在沙发上。

手里的刀砸在地上，在他心里砸出一块窟窿。

【不允许和商岁岁复婚的第六个理由：我们渐行渐远，永远回不到过去。】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

席琰舟早早起床，将常用的药瓶收起来，在手腕上戴上护腕遮住昨天割腕的伤口。

又将房间里所有尖锐的边角都用布包裹，还特意将家里的地毯全铺在地上，确保没有遗落一处。

他把家里全都打扫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