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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冷哼一声：“你当真这么孝顺你母亲？”

　　“那你还与我私定终身，不顾劝阻也要与我成婚做什么？”秦衍冷笑道。

　　“我看你能装到几时，你骨子里流着的可是叶家的血……”

　　他轻声说完，便拂袖而去。

　　夜间，叶司渺晕沉间转醒。

　　她一眼看去，早已沐浴更衣的秦衍，坐在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

　　“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这里？你不知道我最恶心这里吗？”叶司渺咬着牙挪起身体。

　　“我难道放任你在街头露宿，不知被哪个野男人采花吗？”

　　“叶司渺，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至于这里，这不是我们成婚的家吗？”

　　“你难道就忘了当日交杯酒后的誓言了？”秦衍装作心痛捂着自己的胸口。

　　随着秦衍的动作，她余光中好似瞥见秦衍面前的纸张上，写着个“休”字。

　　叶司渺心下一沉，已经不想与他再辩。

　　她靠在床头，有气无力道：“你倒不如放我在外头死了。”

　　“我怎么舍得你死呢？”秦衍皮笑肉不笑道：“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是死，你也要和我躺在一处的。”

　　“你不是要掐死我吗？”叶司渺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是啊，我一想到你连那么一点钱财都保管不好，就觉着你无用。”

　　“不过，你觉得我会背上‘杀妻’的罪名吗？”秦衍轻飘飘地说。

　　叶司渺想笑，但是她笑不出来。

　　她的脖颈处鲜红遍布，抬手去触碰，都带起钻心的疼痛。

　　秦衍见她又不说话，于是走向她，径直抚上她脸庞。

　　叶司渺想偏头躲过，奈何无法撼动他的手，只得死死抓紧着床幔。

　　“司渺，你还记得我们的新婚之夜吗？”

　　叶司渺当然记得。

　　元和十八年，她与秦衍在此地结为夫妻。

　　没有婚宴、没有亲友，甚至无人见证，无人祝福。

　　但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秦衍，这些外物，都不如一个“爱”字。

　　叶父一直反对她与秦衍，得知后大发雷霆。

　　他怒骂：“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就那么想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穷小子？你怎么如此执迷不悟，婚配是谁不好，都不能是他！”

　　任凭叶司渺苦苦哀求，叶父都不再与她说一句话。

　　随后又将她锁在后院，命人看守。

　　叶司渺不得踏出一步。

　　被困三月后，母亲来看望她。

　　她哭成泪人儿，跪着相求：“母亲，司渺真的想出去……”

　　母亲心疼她，见不得女儿如此消沉瘦弱的模样。

　　于是私下开了锁，放她出去转转，但叮嘱她千万要回来。

　　可叶司渺没有回来。

　　她甫一出门，感慨自己重获自由时，泪都已经蓄了满眼。

　　秦衍就守在她院外。

　　高墙之下，少年郎伫立，如树如风。

　　叶司渺当时泪水就涌了出来，喃喃着：“秦郎……”

　　她也不顾什么礼数，冲向秦衍，就热烈抱了个满怀。

　　……

　　秦衍看着呆呆的叶司渺，看着她陷入回忆的模样，竟然有些暗喜。

　　于是他伸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还记得吗？你曾经如此爱我……”

　　叶司渺被他冰冷的手冰的一激灵，从回忆抽离，激烈反抗。

　　她难受地推拒道：“你滚！秦衍你别碰我！”

　　“你在外眠花宿柳我管不着！你凭什么现在来侮辱我？！”

　　“怎么，觉得恶心吗？”秦衍更加用力地摁住她。

　　“司渺，我没有因为你与外人苟合就休妻，稳稳当当戴了这顶绿帽。”

　　“还不能证明我爱你吗？”

第三章 往事长

　　叶司渺听闻，也不顾疼痛，怒道：“你又拿此事来羞辱我？！”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不信我。”

　　叶司渺开始哭：“此事之后，我明明与你谈和离，你又不肯……”

　　“和离什么？为什么和离？”

　　“说是因为你衣衫不整地躺在别的男人床榻之上？”

　　“并且昭告全城人我秦衍被你叶司渺——戴绿帽子了？”

　　叶司渺忍受不得，她拼尽全力捶打着秦衍。

　　秦衍就跨坐在她身上，扯烂她衣衫，叫她动弹不得。

　　“你既然嫌我脏，这般羞辱我，那为何现在还要强迫我？！”

　　“你又为何不将我弃如敝屣，好让我与你再无瓜葛？！”

　　叶司渺已经没了力气，绝望地看向上方摇晃的红色床幔。

　　她的心也是这样，被扎成鲜艳的血红，淋漓晃荡蔓延过四肢。

　　让此刻的她，即便是痛，都痛到麻木不堪。

　　她渐渐阖上双眼，耳边是秦衍凌辱她的话，思绪飞远。

　　两年前。

　　此时，他们不过成婚半年有余。

　　城中人人都道叶家大小姐跟着个不知名姓的穷小子跑了。

　　叶大人面上无光，全城搜查，饶是掘地三尺也未找着人。

　　如此还招积了些民怨。

　　于是，坊间传闻，叶小姐或许是在外暴死，身首异处罢了。

　　叶夫人整日以泪洗面，精神都有些恍惚。

　　当然，这些，当时的叶司渺并不知道。

　　她同秦衍搬迁到建邺城与京城交界处。

　　“你可瞧好，过了这道关，便是京畿。”

　　“想不想上京？”秦衍问。

　　“京城虽好，建邺亦然。”叶司渺说：“更何况这里还有我父母亲。”

　　“我出来时，母亲的身体已经很不好。我想，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回去陪她。”叶司渺说完，便陷入默然。

　　她没注意到自己表达担忧时，秦衍漠然的面孔。

　　良久，秦衍出言安慰：“你等等我，司渺。”

　　“秦郎……”叶司渺含泪。

　　“你知，我必须要上京赶考。”

　　秦衍的眼神没什么温度：“我若不去，如何出人头地，如何黄金梁玉满床？”

　　“又如何叫你过上好日子呢？”

　　于是秦衍便一人一马，过了城关进京去了。

　　叶司渺日日在家等着、盼着。

　　她会些女红，但手艺并不精进。

　　更多的还是读书写字，古人云倒是翻阅了一大堆。

　　闲极无聊便在纸上写：“君问归期未有期”。

　　三月后，家中突然闯进几人，叶司渺吓得提起刀，站在门后。

　　那几人连忙喊“饶命”，小心翼翼展开一折手信。

　　“爱妻司渺：

　　见信如晤。

　　今有秦氏五人护送你进京。勿要惊扰，且宽心。”

　　“秦郎”的落款叶司渺是看了又看。

　　其中一人说道：“公子亲笔，姑娘快些上轿吧。”

　　“动作快些的话，今日天黑之前就能到公子宅邸处了。”

　　不知约莫过了几个时辰，前头有人喊：“姑娘，到了。”

　　叶司渺掀开轿帘时，果真见上空夕阳蔓延，几粒星子忽闪忽现。

　　她急急下轿，只见秦衍候在院门口。

　　他拥她入怀：“司渺，我此次上京，幸得贵人相助，才能如此快落脚。”

　　叶司渺感动到泪水涌出，秦衍捏着她鼻子叫她“小哭包”。

　　“以后你就居住在这府中，定不会再叫你洗手作羹汤。”

　　秦衍牵起她明显因为杂活而显得粗糙许多的手：“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叶司渺摇了摇头，说：“没事，我……”

　　门外响起一个甜腻的声音，打断叶司渺诉衷肠。

　　“哟，这是谁呀？”

　　“让我瞧瞧，我们秦郎又带了谁来搪塞我了？”

　　叶司渺好奇，刚要探头去看，眼前便一黑。

　　是秦衍捂住了她的眼睛。

　　“司渺，我们先进去。”

　　他面色突变阴郁，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叶司渺沉默，她明明白白听见了有皮肤相贴的响声。

　　她记得，她与秦衍也会这样。

　　但也不太一样，因这一声亲吻不是她留在秦衍唇上。

第四章 恨相见

　　结束回忆里的初见，叶司渺暗道自己愚蠢。

　　当初秦衍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只当自己听错，不疑有他。

　　看着躺在身侧的秦衍，叶司渺突然就笑出声来。

　　是一种心酸、凄凉、又无可奈何的笑。

　　婚后不久，她想回去，却被秦衍以“无颜面见岳父母”的理由搪塞。

　　以往叶司渺一想：“也是，也可证明女儿没有看错人。”

　　可因着叶司渺某日醒来，身旁睡着个陌生男子后，秦衍就变了。

　　他从先前柔情蜜意，到如今只当她是发泄的工具。

　　叶司渺百口莫辩，都未等来一句：“我相信你。”

　　和离也不得，被困在秦衍身旁两年，她如枯死的花枝一般。

　　昨日百般哀求，好不容易得了允许回建邺城探望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