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爆款小说宋方州聂昭-宋方州聂昭免费在线阅读
恍似看穿她的心思,宋方州笑了一笑,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心,这几年我跟着日本人没白混,现在很容易就可以接触到一些亲日官员,他们对我也不怎么设防。若我料得不错,此次负责押送顾华奇的人应该与津田良二有些交情,我会很谨慎地找机会动手,绝不会硬来,也不会有危险。”
他越是这样讲,她心里越是忐忑,不禁去想他这几年都在经历怎样的凶险,却也唯能点头。
他却不再多提了,反而不住口地说起她来,“你这边多加小心,上面肯定在暗地里派了许多人下来追捕老聂,他们虽不会明目张胆地搜查,但这反而更难设防。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要跟外边的人接触,这间旅店也不能完全信任,能少露面就少露面,待老聂的情况好一些,还是要尽快寻个安妥的地方才行。”
“嗯。”
“陈雪堂那边别急着联络,眼下他毕竟身在南京,局势瞬息万变,稍不留神便将牵动各方,引发新的动荡。你等我消息吧。”
“嗯。”
“别只想着照顾老聂,你该休息也要休息,尤其记得吃东西,你看你瘦那个样子,怕是两顿不吃就小命难保了。”
“嗯。”
“你少吸烟,我看你现在吸烟比我还频,这可不好,再说老聂这一枪也伤到了肺,你往后干脆就别动烟了。”
“嗯。”
“钱,你身上钱还够么?”
“够。”
“老聂这伤一时半会也难养好,这支钢笔你拿着吧,寻个妥善地方当了,也值几个钱。”
宋方州说着,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递过去,聂昭接了tຊ,一眼就看见笔帽处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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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字母,却听他立即咳了一声,“那个,这钢笔是奥丽的,就是马尔斯餐厅的那个金太太,你见过她的。此番老聂的事,也是苏联方面率先得到的消息,我原本打算回哈尔滨了,奥丽却忽然通知我此事,我才专程去梅塞尔找你,结果发现有人想对你不利。”
聂昭哪里需要他介绍什么金太太,解释什么情报,只擒着钢笔在指尖打了个转儿,微微扬眉看他,“人家送你的钢笔,你就这样处理,不好吧?”
“也不算送我的,就是,啊,是之前有一回遇到急事借来用的,忘记还给她,总归往后得了空再来赎给她便是了!”
短短一段话被他讲得颠三倒四,支支吾吾。
良久未听到动静,他转眸去看,见聂昭脸上什么神情也没有,踌躇半晌终是忍不住问,“聂昭,我和奥丽的事,你是怎样听的?”
“你们是恋人,这不是你叫雪堂告诉我的吗?”
“他怎么连这都跟你说了?”
“他从不撒谎,不像你。”
“那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么?”
“问什么?”聂昭不屑地笑了,眸中似有些许费解,慢声道,“若说你跟旁人有情我还能信上几分,不过金太太嘛,当年那件‘宝鳄宣威,棣华协力’的信物是我亲眼看着你送的,说明你只将人家当手足。男女之事,我就不信真有什么日久生情的道理,当年未曾爱上的人,过多少年还一样爱不上。”
宋方州一连听她讲了这许多,面上不见释然,眸光反而更加深切了,眉间也凝起若有所思的褶皱。她转眸与他视线交汇,听他轻轻地问,“那,当年爱上的人呢?过多少年也还一样爱么?”
聂昭眼前忽地一花,似笼上暮霭。
仿佛惧怕面对她的回答似的,宋方州匆忙一摆手,一边已经推开车门,“车子留给你,快回去吧,老聂还需要人照应。”
她怔怔望着他,见他利落将门一关,声音分明不大,却惊得她浑身战栗。视线里,他已转身迈开脚步,只那么稍作犹疑的片刻便走出那样远,就好像整个人都融入了夜色,叫她再望不见——
一念间心头怦动,转瞬便是剧痛,似被一根丝线猛然勒紧,封缄她的一切!恍惚时光倒流,三年前司法厅中那最后一眼的情形再度浮现脑海,他的面容渐渐模糊,聂昭只感觉有什么硬物撞上心口,令她脱口唤出他的名字,“宋方州!”
他回身,来不及说话,她已奔下汽车,径直扑进他的怀里——
“我一直都爱你!过多少年我都还是爱你!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等这次的事情一了,不论你到哪儿去我都跟着你!什么见得光,见不得光,随便你是什么汉奸国贼,我可以做你的秘书,或者司机,或者我也可以做你的暗卫!对,这样就谁也不知道我在你身边了……总之,宋方州,我再不能跟你分开了!”
她的手臂越环越紧,几乎令他窒息。他原想抽出身来透一口气,偏偏那手臂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就将她拥得更紧。
她那么瘦,在他怀中瑟瑟颤抖,好似生怕他会将她推开。他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着酸楚,几番开口,良久才终于讲得出话,“我也还是爱你,聂昭,多少年我都还是爱你……”
话音落地,她哭得更凶,伏在他肩头,如注的眼泪将他衬衫浸湿,似要诉尽这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
他怎么安慰都无用,讲了多遍“我答应你”、“往后带你一起走”之类的话,她也还是恍若未闻。他无奈,唯能用尽力气将她抱紧,哭笑不得地道,“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要怎样?都是有女儿的人了,怎么还哭得像个小孩儿啊?”
听他提到遥遥,聂昭这才终于止了泪,任他用指腹擦拭她脸上的眼泪,望着他道,“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了,不也一样在哭?”
宋方州动作一顿,眼神似恍然也似惊诧。
聂昭抬手握住他的手,长长呼出一口气来,似终于做下什么决定,“你难道就没想过,遥遥性格那么差,是随了谁?”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他也不语不动。
二人都静默了。
聂昭当然愿意给他时间缓神,只是,她本以为会看到他惊喜的神情,可他眼里却渐渐浮起水汽,眉目间尽是深切的悔恨,“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对不起,对不起……”
她怔愣,下一瞬间已被他狠狠揽入怀中——
在她得知有孕的时候,是泪如雨下,还是满心欢喜?在她生产的时候,又经历了怎样的苦难?那样的时刻,他却不在她的身旁,没带给她任何一点力量,只留给她一条生死未卜的报道,留她一人面对这疮痍满目的凄凉。
如今,也不知该如何追回她的原谅……
“聂昭。”他唤她,抬起她的脸,见她双目通红,泪水涟涟而下。
她哽咽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他却率先开口,语声里尽是无处掩藏的痛惜,“若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嫁给不爱的人,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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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方州走后,许是紧绷了多日的心神终于松懈下来,聂征夷的伤势急转直下,连着两日彻夜高烧,昏昏沉沉不见苏醒。
难道是伤口感染了?
据老聂所说,早在南京时他便已经寻了家诊所做过手术了,子弹早已取出,这几日来她又始终悉心照料,每日都为他清理伤口,重新包扎,按理说不该感染才对……
小来小去的外伤聂昭还应付得了,可面对聂征夷如今这样的状况,她实在束手无策,又不敢轻易去请大夫。除了清创,她就只能从小诊所里买些消炎药剂,尝试着为他打吊针。然而,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如今已经过去两日,聂征夷依旧高烧不退,伤口也全然不见愈合的迹象。
眼下已是后半夜了,聂昭端了药盏坐在聂征夷床畔,滚烫药汁灼得手指通红,她却恍若不觉疼痛似的,就那么愣愣地盯着他苍白的脸。习惯了那个铜墙铁壁一般的存在,习惯了接受他的保护与捍卫,可原来他也会受伤,也会老去……
忽听他迷迷糊糊开了口,呢喃了一句,像是什么“香”。
是想吃些什么吗?
病里若觉饥饿,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情!
“你说什么?”聂昭立时将药盏往边上一撂,倾过身子凝神去听,直到聂征夷重复了多回,才令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相宜”。
她原本弯腰弓着身子,此刻听清了这两个字,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只仿佛心跳慢了一拍,整个人都迟滞了,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直起腰来。
这么多年了,除非她追问得紧,他才勉强愿意讲两句相宜的事,平时是一个字也不提的。那二字如此遥远,如此生疏,她几乎就要忘了这么一个人,而今又被他唤出……
恐惧骤然席卷了心头,聂昭不敢设想这意味着什么,只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感受他滚烫指间的颤抖,一时间百般为难——
再这样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