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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见到你没有?”
“没有。”聂昭依旧保持着与他拥抱的姿势不动,二人看起来就宛如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她继续道,“弃了汽车便是,我们从巷子另一头离开,下条街就是警备厅,没人敢胡来。”
唰唰的雨声里,宋方州未置可否。在聂昭的视角之外,一道凛冽的杀机从他眼底闪过。
沉吟一刻,他轻声开口,态度却十分坚定,“跟上我。”
随即,不顾聂昭的意思,他便强行将她的手一拉,带她快步往汽车的方向行去。
雨夜混沌,视线模糊,要想与对手面对面地交战实在凶险!聂昭想不通此人何以一定要铤而走险,却拗不过他的力道,又不敢大声张扬,唯能快步跟着他走,一边低喝,“你干什么?你别胡来!”
宋方州始终沉默。
到达车前,他径直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一把推了聂昭进去,“你开车往南走,到下一条街口等我。”
聂昭当然不从,牢牢抵着车门不肯撒手,“你有病啊宋方州!”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总之绝不能让这两个人活着离开南——”
男子的话语被一声巨响打断!
随那一声枪响,宋方州猛然将聂昭拦腰一圈,重重扑到车内!强劲的惯力下,她摔得周身剧痛,唯独脑后一片温软,原是他将手掌环在了那里。
他发上的雨水滴落,模糊了她的眼。
来不及看清眼前一切,他已起身,她亦匆匆伸手去寻手枪。咔哒一声金属的响,他二人已同时上膛,子弹齐齐射出,分别打中那两名男子的后腰与小腿!
“宋方州!你忘恩负义,李老板对你恩同再造,你却设局坑害,你不得好死!”
那两人失去了行动能力,瘫倒在地上痉挛着,却还拼尽最后的气力嘶吼。宋聂二人大步上前,聂昭这才看清,那其中一人她是认识的,正是李公馆的管家,也就是当日扬言要直接冲到司令部将李昆展救出来的人!
此人为何会出现在南京?
他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思考,那人已将视线投向了她,大笑道,“狗男女,臭婊子,早就是李老板涮够的货色,你还——”
枪声适时响起!
宋方州一把夺过聂昭手里的枪,两手双枪齐开,一连打没了子弹才终于罢休,竟将那两人打成了筛子一般!
震耳的枪声里,聂昭只觉得耳际嗡鸣作响,不知过去多久才将视线从那两具尸首上移开,试探着问,“他,他方才说什么?”
宋方州怔怔看她,语声是从未有过的沙哑,“雨太大了,我没听清。”
聂昭还要再问,宋方州却已将她的手拉住,道一句“先走”。她愣愣跟着他转身,行出两步却见他一个踉跄,她这才发现,二人掌间的雨水已尽是鲜红……
有时尽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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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方州不同意去医院,也不同意找一间旅店安顿,执意连夜回沪。
聂昭明白他的顾虑:倘若有人在这个当口发现他受了枪伤,那陈雪堂可就撇不清关系了。好在,他只伤在手臂,又是不需要动手术的贯穿伤,聂昭从前在警局学习过外伤处理,也就依了他的意思。
寻了处妥当地点将车停稳,聂昭便下车,去置办绷带与酒精一类的包扎物品。回来见他倚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眉间深深皱起,也不知是伤口疼痛还是专注思索着什么。
她没有唤他,只自顾动手,去脱他的外套。
他睁眼看她,也没说话,就那么任凭她摆弄。
早先发现他手臂有伤时,她第一时间便用手帕紧紧将他伤处缠裹了一周,也算勉强止了血。眼下有了绷带,她立即就将那手帕拆了,转而清洗伤口、擦拭周遭,用最快的速度重新缠裹绷带,也不问他痛与不痛。
她的动作并不轻柔,却是娴熟而利落的,tຊ处理伤口时始终面沉如水,就像一名从医多年的护士处理着陌生的伤患。
人都说关心则乱,如今她半分慌张也没有,想来是不怎么在意他了。宋方州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却没有过多的心思停留在这些情爱上头,眼中心中皆被那张照片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惊起揪心的痛。
那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当真是她么?
她是那么一个明艳、豁朗、甚至凶悍的女子。他记得他们初见的情景,她一次次被那些混小子推倒在地,连起身都踉踉跄跄的,却是一步不退,掌下生风;他记得那个马尔斯西餐厅的夜晚,悠扬旋律终结,她昂首朝他走来。他甚至记得她迈出每一步时的眼神,既有凌厉英气,又有女子妩媚,又或者说,是一种独属于聂昭的妩媚,令他一见不忘。
回沪以后,不是未曾调查过她。
莉娜发来的电报里,说她无亲无故,流落异乡,十五岁被人收养,十八岁前往美国威斯理安学院读书,四年回国,从此便始终跟随养父在警局做事。
他想着,如此一个有胆有识的女子,果真就是留洋归来的,即使出身寒苦,后天却也算得到了上苍眷顾。他不知道的是,那“流落异乡”四字究竟涵盖了多少内容,而又是怎样一颗强大的心脏,才使她曾经炼狱,依旧赤诚。
“聂昭。”
不自觉地,她的名字已脱口而出。
聂昭手上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却没应声。直到将最后一条绷带固定完好,她才终于开口,“干什么?”
宋方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笑了一笑。
聂昭依旧没什么神情,一边低头收拾着纱布道,“你没少胳膊没断腿,血也止了,死不了了,别用那种交待遗言的深情眼神看我,怪恶心的。”
宋方州本就失血不少,眼下疲累,索性也不回她的话,就那么靠在座椅上任她奚落。
聂昭倒有些意外,不由就警惕起来,暗道此人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心思打算摆她一道,手上机械地拾起那些血迹斑斑的纱布,却忽然被他按住了手腕——
“你始终将它带在身上么?不是说丢了么?”
她这才惊觉,方才为他缠裹手臂的那条手帕,正是初见时他交给她的那一条,也是她谎称丢失的那一条。
一路惊险,她倒将这茬儿给忘了。
重新拾回这条手帕以后,她清洗过多回,怎奈那血迹留存太久,任她如何清洗也还是存在着淡淡印迹。如今,他的血迹也覆盖上来,与她的融在一处,隐约透出一个素线雕绣出的“宋”字。
眼下,聂昭将那条沾染着彼此血迹的手帕绞紧在手,下意识想说“后来又找到了”,想了一想却不屑圆谎,索性就直视着他,唇角浮上一丝冰冷笑容,“我可只骗了你这一句。”
言外之意,与他对她的欺骗来讲,这一句关于手帕的谎言实在不算什么。
宋方州显然会意,转眸轻咳一声,因失血而苍白的面上露出两分苦涩笑意。
她追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他坦言,“你不是都猜到了么?”
这一句倒是不错。只这么处理伤口的间隙里,她便已经将整件事情的脉络疏通了。
“那我便讲讲我的猜测,可好?”
得到对方的默许以后,聂昭沉下一口气,平静地道,“李管家说的忘恩负义,意思是说,李昆展曾在宋家落魄时资助你留洋读书,如今你得了势,非但不思回报,反而想取而代之,一举拿下他的烟土公司。”
“嗯。”
“按你说的,李昆展这个人吃喝嫖赌抽大烟,无恶不作,不过此人唯有一点好,那就是对手下的弟兄足够仗义。以至于,如今他受辱蒙难,这些人会拼了命地想救他,甚至还有人暗中随你前往南京,谁想到,就从你与陈雪堂的谈话中听到了大秘密。”
“嗯。”
“你在李昆展的烟土公司持有巨额股份,李昆展与你姐姐又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女儿,只要此人一死,这买卖顺理应当便是你的了。”
“嗯。”
“杀人不过是一发枪子儿的事,难的是如何善后。你是极聪明的人,你明白,李昆展的生意做到今日这般地步,他的心腹太多了,就算他死了,你这个新东家也得不到人心。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便是这个道理。所以,你才苦心孤诣地设局,一来是让李昆展受辱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