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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莎将手里的木牌重新挂上树枝，转头往回走。

一直回到客栈房间，她都没有再开口。

顾寒声看着她紧闭的门，突然有些后悔将那块木牌给她看。

可现在，他也不好再去打扰她。

之后的三天，狸莎都没有出门。

顾寒声实在担心，可不管他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人回应。

怕狸莎出事，他顾不得其他，推开了门：“狸莎！”

房间里空空如也，但能看得出里面还是有生活痕迹的。

他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狸莎的状态不用想也知道很不好，他得赶紧将她找回来。

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于他而言，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花灯节早就结束，街道上的人少了不少，显得有几分清冷。

顾寒声顺着街道，一路又走到了姻缘树前。

此时，树下正站着一个女人，是花灯节那晚见过的夫人。

她正抬头看着那块属于渡尘的木牌。

她肯定知道些什么，顾寒声走了过去。

听见声响，唐燕灵转头，看见顾寒声那张脸，她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公子颇有些面熟。”

顾寒声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长相跟谁相似。

可偏偏，这张脸，像狸莎的心上人。

唐燕灵再一次提起，无疑是让他心里一刺。

“那天晚上，我看见你跟一个姑娘在一起，对吗？”

顾寒声心里一紧：“你知道她在哪里？”

唐燕灵笑了笑，并不回答。

顾寒声此刻最担心的便是狸莎的安危，一激动，便抓住了她的手臂：“告诉我她在哪里？”

唐燕灵抬了抬手臂，提醒：“公子自重。”

顾寒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

他松开手，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夫人，她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您知道她去了哪，我希望您能告诉我。”

唐燕灵抚了抚自己衣袖上的褶皱。

然后才抬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悠悠开口。

“那你知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其实是一个妖怪？”

第21章

顾寒声微微蹙眉：“我知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唐燕灵有些意外：“你知道？你不害怕吗？”

他摇头，目光里已经带上了冷意：“我不害怕，请你将她的去向告诉我。”

唐燕灵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最后只剩下无奈：“你回头。”

顾寒声身体一僵。

他一卡一顿的转身，就看见狸莎正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狸莎……”

他不知道刚才自己跟唐燕灵的对话狸莎有没有听见。

可他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

而她，虽然面色平静，可他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对视了几息，狸莎抬腿走过来，却没有看他。

她看着唐燕灵，抬手扬了扬手里的纸条：“叫我来干什么？”

唐燕灵却转头去看挂着的那块木牌：“想找你叙叙旧。”

“十八年前，我们见过，在寒中寺的后花园。”

“当时我跟渡尘在谈论为家父祈福的事情，然后你就来了。”

“几乎是你一出现，渡尘就被分散了注意力。”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对他来说很特别。”

狸莎却不想再听到这些过往被提及，她打断：“如果只是想说这些，那我就先走了。”

唐燕灵有些急了：“你为什么不在意？你明明喜欢他不是吗？”

心口传来的窒息感几乎要令狸莎昏厥。

她攥着手指，努力压下那些情绪：“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唐燕灵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没说话的顾寒声。

顾寒声立马知趣地远离了这个地方。

等这片空间只剩下狸莎和唐燕灵两个人，唐燕灵才终于塌了肩膀。

“我曾经问过渡尘，既然心里有你，为什么不还俗跟你在一起，他说，他心里有你，但也有佛，不管哪一个，他都做不到舍去。”

“他愧疚于不能回应你的感情，又自责亵渎了自己的信仰，他日日被这样折磨，我能预见他的未来。”

“当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但那天我看见你跟一个长得跟他很像的人在一起，如果你忘不掉渡尘，如果你留下那个公子是因为渡尘，那我不得不提醒你，别再让悲剧重演。”

狸莎知她是误会了自己与顾寒声的关系，解释：“我不喜欢顾寒声。”

“那你还是要一直跟他一起吗？你能肯定你不喜欢他，那时间长了之后，他会如何？”

唐燕灵好歹也活了三十多年，自认不会看错人。

顾寒声看狸莎的眼神已经处于危险边缘，可偏偏，她不敢太挑明这件事情。

狸莎缓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

不远处一直看着这边等着的顾寒声赶紧跟上了她。

一路沉默着回到客栈，他才开口。

“狸莎……你还好吧？”

他问得小心翼翼，声音里都带着紧张。

狸莎回想起唐燕灵的那句话。

她能肯定自己不会喜欢顾寒声，可若是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不是她对自己自信，可感情这种东西，最是令人捉摸不透。

唐燕灵的担心是正确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回应不了他什么。

偏偏，他想要去寒中寺出家。

就怕他再踏上跟渡尘一样的路。

这样的结局，她不想再看见了。

手腕上的佛珠似乎在发烫，直烫得她心口都有点疼。

狸莎抬手盖住佛珠，声音冷漠。

“顾寒声，既然你知道我是妖，就应该远离我。”

他手掌一紧：“你这是，要赶我走？”

第22章

顾寒声的呼吸都紧了几分：“就因为我知道了你是妖？”

狸莎没有说话。

可她越是沉默，越能代表她的决心。

顾寒声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不想离开她！

稍稍稳了稳心神，他坚定道：“我就要跟着你。”

“就算你是妖又如何？世上有好人坏人，家养的宠物还有性格好坏之分，难道有自己想法的妖只能是坏的？”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中了她。

狸莎瞳孔微缩：“我是只坏妖。”

“何以见得？”

她眼中透出沉重的痛，牵扯得顾寒声心脏也开始抽搐着疼。

但他来不及多想，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她再度开口：“我害死过一个人。”

顾寒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接话：“是那个叫渡尘的人？”

可这一次，不管他如何问，狸莎都没再回答。

可不回答，就是一种回答。

顾寒声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微微下沉。

“是因为我这张跟他长得很像的脸？”

他眸光微暗，带着一点压迫。

这个时候，居然跟渡尘那么像。

狸莎恍惚了一瞬，马上冷硬道：“出去。”

顾寒声还想说些什么，但也只能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留意着隔壁的动静，没一会儿，旁边的房间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这是要退房离开了！

顾寒声赶紧将自己的东西随意一卷，背在背上跟了上去。

他远远的坠在她身后，很快便发现，她走的并不是去寒中寺的路。

可他还是坚定地跟着她。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去寒中寺出家有着执念，但当下，他最想做的，是不要离开狸莎。

一路跟着出了洛水镇，狸莎终于受不了身后的尾巴。

她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能力，几乎是瞬间就拉进了距离站在了顾寒声面前。

“我说过，别再跟着我。”

明显的抗拒让顾寒声心里发堵。

但他脸上一点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在笑：“这条路应该没有写你的名字吧？我可没有跟着你。”

狸莎瞪了他一眼。

顾寒声刚想好好求她几句，她肯定会心软。

可下一秒，狸莎就消失在原地。

四周也没有她的身影。

忘了她是只妖，还是只挺厉害的妖了。

顾寒声后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追却又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

他只好转头朝着寒中寺的方向走去。

洛水镇距离寒中寺并不远，只走了半天，他就来到了山脚下。

又爬了一千阶石阶，他终于到了寺门前。

自从狸莎下山后，元尘就经常站在寺门前往远处看。

当顾寒声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刚想揉揉眼睛，就听眼前这人抹着额头上的汗：“师父，我想出家。”

元尘凝着他的脸看了半晌：“你想出家？”

“是，弟子来自雍州，家中遭难，无处可去，愿皈依佛门，从此慈悲为怀……”

顾寒声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还没说完，就被元尘打断：“随我进来。”

顾寒声立马跟着他走进寺中。

察觉到元尘也时不时看向自己的脸，顾寒声瞬间就想起狸莎曾经说过，她就来自寒中寺。

想来，面前这个师父，也是将他看成渡尘了。

顾寒声喉咙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极为难受。

元尘将他带到后院：“你可以选择一个空着的禅房先住着，先在寺里生活一段时间，若你的想法没变，我再安排给你剃度。”

顾寒声便随意选择了一个禅房。

将身上的包袱放下，一颗珠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滚了出来。

捡起珠子，顾寒声目光一凝。

珠子由菩提打磨而成，与狸莎戴在手上那串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这一颗上，刻着一个极小的名字——狸莎。

第23章

顾寒声盯着这颗珠子，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画面，想要捕捉却捕捉不到。

手掌收缩，他瞬间将珠子握在手心。

珠子上的纹路硌得他有些疼，他却恍然未觉。

这间禅房，很有可能就是渡尘曾住的地方。

顾寒声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太过巧合。

但想不通的事情，他也没有多去想。

东西不多，他将珠子收好，又随意的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找元尘。

元尘正跟弟子们一起上晚课。

顾寒声在一个角落里盘腿坐下，等着晚课结束。

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