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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嘱咐:“阿娘知道这世间人都催你诞下神嗣,都说这是你身为帝妃的责任。”
“可阿娘只是一株野花,不懂为三界众生的大义。阿娘只希望你开开心心……”
徐临月不忍继续听下去,她害怕一听自己便没有了离开的勇气。
她环抱住阿娘,声音发颤:“阿娘,多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在现实世界里原生家庭并不幸福,母亲对她非打即骂。
是这一世的阿娘治愈了她不幸的童年。
她说:“临月,随心便好。无论你做什么,阿娘都会是你的后盾。”
她说:“人人都说小野花配不上青丘帝君。只有我知,我的临月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仙。”
阿娘身受重伤,双目失明,开口却是安慰:“临月别害怕,阿娘就在灵渊外界。阿娘陪着你……”
蓉玲仙子像幼时那般拍着她的肩:“胡说什么,阿娘一直都在。”
是啊,阿娘一直都在。
可惜……她必须要离开了。
她的泪一滴滴滑落在蓉玲仙子的肩上,告别的话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娘看不见,但这间小竹屋里挂满了她的画像。
从百日到百岁再到成婚,她说:“挂了你的画像,阿娘便感觉你在我身边。”
半刻钟后,她终是起了身。
走到竹屋十里开外之地,俯身拜别。
是女儿不孝,难报阿娘养育之恩。
……
离开时,淮舟特意带她去了趟人间,买了抓周时所需的物品。

徐临月怔看着他,他却一脸坦然:“你说待到咱们的孩子出生,他是会抓笔呢还是抓算盘?”
她没说话,他又说:“临月,我是真的希望能与你有个孩子。”
徐临月没说话,只是凝着淮舟那双神情得要滴出水来的眸。
她咬了咬发涩的唇,然后在心底回答。
淮舟,我们不会有孩子了。
第8章
回到青丘后,淮舟的‘公务’越来越繁忙。
徐临月怎会不知,淮舟心中还挂念着偏殿那个娇俏可人的阿楹仙子。
后来淮舟寻在徐临月这刚坐上一刻,就会传音入耳。
未等他开口,徐临月就会大度赶人:“帝君公务繁忙,臣妾就不留着用晚膳了。”
阿与常常劝:“帝妃,如若你再不做些什么,帝君可真要被人抢走了。”
可她只是默而不语,握不住的东西,便散了吧。
再到后来淮舟见她不似从前般缠着他,也会发问。
可她只是答:“青丘帝妃,当不拘于情爱,眼里有众生。”
淮舟喜握住她的手:“有妻如此,是我之幸。”
她不动神色抽回手,再未看他一眼。
要离开了,她心中唯一牵挂是阿娘。
午憩时,竟听到了阿娘的声音:“临月,阿娘给你带了好吃的。”
她不愿睁开眼,害怕只是梦一场。
直到有鲜花饼的香味在鼻尖萦绕,她才确信是阿娘来了。
她猛然睁开眼,阿娘双目依旧蒙着素布,她说:“阿娘都快千年没下过厨了,临月尝尝?”
徐临月接鲜花饼时,蓦然看见阿娘的双手让热油烫起的水泡。
阿娘为了给她做鲜花饼烫了那么多水泡。
她接过鲜花饼,一口一口咀嚼得很慢,她要记住阿娘的味道。
开口却哽咽:“阿娘,你待我真好。鲜花饼很好吃。”
阿娘温柔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
她悄悄在徐临月耳畔道:“这是花界秘术,可助你繁衍子嗣。你把它带在身边,不出百日便可怀孕。”
徐临月一怔,她又何尝没有听说过这花界秘术。
听闻须得以心头血献祭百年才得此一囊,因了无人可承受百年的噬心之痛。
是以这秘术从未有人使用。
她愕然抬头,泪如泉涌。
百年前她曾向阿娘抱怨过为何她终不得子嗣,定是这般阿娘才记在了心间。
百年的噬心之痛啊,阿娘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看着香囊,就好像刀子如实质剜她的心。
阿娘望着她婆娑的泪眼,抱着她轻声哄:“临月莫哭,阿娘日日用药滋补着。倒是你,倒不像株小野花了,像一株被困住的名花。”
她哭着哭着便哭出了声:“阿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孝。”
蓉玲仙子微怔,却也哽了声:“对阿娘而言,你能幸福一生便算是孝了。”
徐临月依偎在她怀里,从幼时趣事聊到少时顽劣,一句一句,像是讲完了她的生平。
到最后,徐临月悄悄将蓉玲仙子打晕,将浑身的功力渡给了她。
她只希望阿娘这般的人,能在自己离去后保全自身。
淮舟来寝殿时,徐临月已将阿娘送离。
他一眼便见到了案桌上的香囊。
未等他开口,徐临月就冷冷打消他心中的疑虑:“我阿娘送来的花界秘术,我没想尝试。”
淮舟愣了一下,将她揽入怀间:“此乃禁术,还是不尝试的好,否则损了你的仙体。”
徐临月轻点了头。
淮舟那夜没借口去书房,宿在她寝殿中搂着她入了睡。
他很快睡着了,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徐临月却难以成眠,她僵直地枕着他手臂。
不似从前,她不想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心死了,就没有期望了。
……
翌日晌午,新来的仙侍来报:“帝君又在厨房忙碌着,帝妃好口福。”
这些日子常常听说淮舟在厨房忙碌,徐临月却从未喝过他的汤。
徐临月干脆起了身,刚行至厨房门口,却发现屋内门外没有一个下人伺候。
徐临月与阿楹仙子在灶前亲昵。
阿楹仙子靠在他的怀里,他一口一口吹凉喂进她的口中。
淮舟眼里满是柔情。
行至此刻,徐临月才发觉她完全成了被摒弃的那一个。
淮舟连片刻温情都未曾给过她了。
她收回酸涩的视线,强迫自己转身回房,宣纸淡墨,又是一笔。
将册子收进匣内,徐临月捂着胸口捶打,试图让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匀过来。
然而,她越是想控制,却越来越急促,原来她什么都控制不了。
控制不了他爱上别人,也控制不了心痛。
想着想着她又看向旁边的册子,是她曾记录的两人往事。
初到这个位面,她真的只当他是一项任务。
可他故意放她进去看他沐浴,又故意失去神力滞留花界,故意魅惑她。
成婚那日,他一笔一笔在三生石自己的名字旁用上神之血刻上她的名字。
千年前,他tຊ为她抗天道闯灵渊劈神兽。
他承受神骨断裂之痛却还在安抚她:“临月别哭,本君无碍。”
这些都他对自己切实好过的证据。
一页页翻过,她的心也一瞬瞬沉了下来。
爱吗?大抵那时是爱的。
她摁住疼痛的胸口,决然转身。
身后记录往事的书册,她的襦裙,他在人间搜罗的玩物,有关她的一切,在烈火中焚烧,燃为灰烬。
澄澄火焰映照着徐临月布满泪痕的脸,她双眼猩红似血,攥着拳看向灼灼白日。
徐临月亲手葬送了他们的过往。
她微闭双眼,身子却止不住地抖。
“淮舟,日月为证,惟愿你我——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第9章
翌日清晨。
徐临月还卧在床榻沉睡,房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惊醒了她。
淮舟轻手轻脚行至榻前在她唇上落了一吻。
紧接着他的鼻息声就扑在耳畔,对上她惺忪的睡眼,柔声说:“临月,这两天公务繁忙,我恐不能陪你。”
徐临月没应答,沉沉合上眼皮。
淮舟只当她贪睡,便自顾自轻手轻脚离开。
门刚合上,徐临月就坐起身来拿起帕子用力擦拭着嘴唇,直到帕子上沾染了血她才作罢。
她披上衣袍,走到案桌前,铺上宣纸,便写起了信。
第一封,给阿娘。
一愿她保重身体,万寿无疆。
二愿她顺遂无虞,朱颜长似。
……
最后一句她说:女儿不孝,万望珍重。
写下这封信,眼泪终是抑制不住。
阿娘来时,她已将全部仙力渡给阿娘,想来她走时阿娘双目便可恢复。
这是她唯一能为阿娘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颤抖着身子,吞咽下痛楚,铺下一张新的宣纸。
这封信是她写给淮舟的。
写完后,她才瘫下身去。
……
偏殿。
孩童用的物件堆满了寝殿。
淮舟一桩桩一件件清点着:“阿楹,你说都置办周全了吗?”
阿楹坐在一旁,吃着淮舟从人间带来的糕点:“何止周全,帝君怕是连他五百岁的贺礼都准备好了。”
淮舟轻轻一笑,搂住她的肩:“待到孩子出生……”
他话音还未落下,阿楹便道:“帝君曾说,孩子出生,您便允我一诺。”
“阿楹想好了,旁的我都不要,我只想要成为帝君枕边人。哪怕是侧妃也行。”
还未等淮舟反应,便有仙侍来报:“帝君,帝妃请您过去一趟。”
他微怔了瞬,阿楹又倚在他肩上:“帝君,肚子里的孩子不想和爹爹分开。”
另一边,徐临月垂坐在椅上,还在等淮舟回来。
【死心吧,他不会来的。】看透一切的阿青鄙夷地开口。
它来了,它遵守承诺来接她回家了。
就在今日。
派去送信的仙侍来报:“帝君那边实在有事,走不开。帝妃且再等等。”
徐临月有些不甘:“再去,就说我呕吐不止。”
偏殿。
阿楹一脸委屈在淮舟怀里小声啜泣:“帝君,人间短短几年,却像是走完了一生。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能与帝君留在人间作对闲散夫妻。”
哭着哭着她便捂着肚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