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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谢无念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谷云昇，他本是江南的一名普通商户，后来与南蛮奸细勾结，成了逆贼，煽动无知民众造反。”

“对了，这名奸细，便是众人所知的雪婵公主，叶雪婵。”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沈水遥都呆住了。

为什么一切都如此荒谬。

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谢无念继续说着：“父皇为了遮羞，瞒下了这件事，待抓捕了逆贼，再一举公开，斩首示众。”

震惊之余，众人堪堪回神。

几人又商谈了一番作战计划，分配了各自的去向。

结束后，沈瑜舟告退：“殿下，臣先退下了。”

沈水遥也要退下，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谢无念道：“水遥，你暂且留下。”

沈水遥一僵，却无权拒绝。

沈瑜舟走后，马车内就只剩下两人。

一阵沉默过后，谢无念先开了口：“水遥，好久不见。”

沈水遥冷淡道：“嗯。”

谢无念沉默了片刻，又道：“水遥，你还是那么厌恶我吗？”

沈水遥垂眸，心情比过去要平静得多：“我的答案，自然不会是殿下期盼的那一个。”

她心中的疑惑盘旋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谢无念：“谢无念，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无念早早离开了沈家，又是消失数月，沈水遥搞不懂他的目的，是要另寻他法针对他们沈家吗？可是他做这些奇怪的事又并不像是那样，毫无道理。

谢无念叹了一口气，竟是从塌上下来，蹲坐在地上，只为了对上沈水遥低垂的视线。

沈水遥不愿抬眸看他，那他就低下身，主动迎上去。

他说：“沈水遥，我想要还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想得到你的原谅。”

沈水遥没想到会忽然对上谢无念的视线，也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一时竟有些无措。

她听到了什么？

是不是她的错觉？

谢无念在说什么？他要帮沈家？

不，谢无念肯定是在骗她，他说谎早已是常态。

沈水遥压下心中慌乱，故作平静地反问：“你不是说皇命难违吗？”

谢无念沉声道：“难违，却并非不可为。”

“水遥，我只是需要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把你想要的一切还给你。”

“相信我这一回，可以吗？”

第40章

看着那双曾经无波澜的眸子，如今却是盛满了小心翼翼的祈求和期盼。

沈水遥死水一般的心忽然颤了一下，涟漪弥漫开来。

可沈水遥终究还是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你要做什么都是你的事，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谢无念眸光一暗，没有追问下去。

沈水遥心有些乱，不愿再面对谢无念，起身告退。

谢无念没有纠缠，只哑声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接下来的日子，沈水遥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与谢无念单独相处。

直到到了战场上，沈水遥才彻底抛下这些情绪，一心投入战场。

与敌寇的第一战过后，沈水遥惊觉，与谷云昇一同带领敌寇之人，正是前世那一战的敌寇将领！

是以，沈水遥对他的作战方式了如指掌，与二哥的配合之下，很快就将他们打的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大军将残余的敌寇团团围住，沈水遥双目通红，握紧了长枪直逼那人而去！

“噗呲！”

鲜血溅出，染红了沈水遥的盔甲。

这一枪，沈水遥用尽全部力气，竟直直将那人钉在了墙上。

那人怒目圆瞪，却是永远死去了。

沈水遥恨死了此人。

她永远忘不掉那日爹爹失去头颅的尸首，忘不掉她前去对抗南蛮时，此人站在城墙上，像提着玩具一样提着爹的头，嘲笑她是个废物，嘲笑大崇皆是无能的病夫……

沈水遥松开握枪的手，拔出一名士兵的刀便要砍下他的头来。

这时，沈瑜舟拉住了她：“水遥！你冷静一些！”

沈瑜舟不明白沈水遥会和会下如此死守，只是担心她会不会因此日后留下创伤。

听到兄长的话，沈水遥才恢复了理智，眼中戾气一点点褪去。

手中刀刃掉落在地，沈水遥一瞬颓然：“哥哥……”

哥哥，我为爹爹报了仇了。

沈瑜舟听不明白，她也不能说。

沈瑜舟将她扶上马，担忧道：“水遥，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由我来。”

沈水遥白着唇点头，掉头往营中走去。

一回头，却发现谢无念就在不远处，望着她的方向。

马一步步往前走，经过谢无念身边时，他说：“水遥，那些不能和别人说的话，你都可以和我说。”

“只有我，能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他。”

沈水遥忽然心狠狠一颤，勒马，侧眸，迷茫的目光一点点聚焦。

她张了张唇：“谢无念，我终于报了仇。”

谢无念说的话，沈水遥竟无法反驳。

多可笑，唯一与她共享这个秘密的人，竟是她最不想再相见之人。

沈水遥忽然笑了，不知是在自嘲，还是感到开心。

谢无念站在马下，朝她伸出手：“水遥，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沈水遥扯了扯唇角：“哪怕我想要你去死？”

谢无念毫不犹豫：“是。”

若是时间再往前几个月时，沈水遥这么问她，他会犹豫。

可如今他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为沈水遥留下了后路，哪怕他死了，也能护沈家安然无恙。

第41章

这些事，谢无念不会和沈水遥提及。

既然都是他决定要做的事，就不该拿此去邀功。

闻言，沈水遥唇角的笑意收敛了。

可她终究没有握住谢无念的手，而是再次牵起缰绳，往前走去。

“驾！”

此战大捷，沈瑜舟提着敌寇将领的头回来。

军中正要庆祝时，京中的探子匆忙来报：“殿下！敌寇声东击西，竟派了精锐潜入皇城！攻破了城门！”

当即，众人骇然！

来不及停留，浩浩汤汤的军队即刻启程回京。

所有人都急不可耐，沈水遥却发现唯独谢无念平静至极，仿佛早已料想会发生这种事。

沈水遥直接就问他：“谢无念，你早就知道这事？”

谢无念诧异于沈水遥主动开口与他说话，愣了一下，才缓缓答道：“是，所以我早已有了应对之法。”

沈水遥一愣，心中不由得震惊不已。

谢无念竟然连这种事都早已预料到了……

难怪他能够步步为营，不留痕迹地做那么多事。

想到这些，沈水遥不由得对谢无念提防起来，以谢无念喜怒不定的性子来看，即便目前他没有对沈家露出恶意，可说不准哪一日，谢无念就又变了卦。

就如他曾经那么冷漠无情，忽然变成今日这般模样一样。

谢无念察觉到沈水遥的变化，叹了一口气：“水遥，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再伤害你和沈家一分一毫。”

曾经一时犯下的错，想要弥补却要花上十年、二十年、乃至于一生都未必能求得沈水遥的原谅。

沈水遥没有回答，因为她根本不信。

回到皇城。

一行人匆忙回到皇宫，发现骚乱早已平定。

一问才知——

“是沈老将军第一时间赶到皇宫，救了圣上性命，重击敌寇。”

众人都纷纷夸赞沈将军英勇，唯有沈水遥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谢无念。

难道这也是谢无念的安排？

她做这一切，当真是为了沈家。

经此一遭，哪怕是当今天子，也不会再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降下罪名，否则只会受百姓唾弃。

尘埃落定后，沈水遥和二哥沈瑜舟回到沈府。

还没来得急接风洗尘，沈水遥直接问沈父：“爹，你能够迅速赶到圣上面前，可是有人相助？”

沈父愣了一瞬，目光变得尊敬：“是太子殿下深谋远虑，早早就叫我待命，一有风吹早动便马上行动，殿下日后定会是一代明君。”

沈水遥眼眸一颤，谢无念竟真的在为沈家着想。

此时，金銮殿中。

谢无念走到塌前，恭敬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皇帝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精神气却不行了，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几十岁。

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他的人却是那个他一直想方设法想要除掉之人。

若沈家当真已灭，他恐怕也已丧命。

皇帝看着塌前的儿子，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念，是朕错了。”

谢无念直言：“父皇，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沈家从无二心，世代忠良，应当名垂千古。”

第42章

曾经虚与委蛇的话语，如今却是真心说出口。

谢无念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风水轮流转，说的就是这样吧，

离开金銮殿，谢无念第一次感受到，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这一世，他没有一错再错。

可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哪怕他付诸一切，都再难以挽回。

谢无念对一切都运筹帷幄，却唯独不知该拿沈水遥怎么办。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沈水遥真的对他不再心存芥蒂……

三日后，叶雪婵和谷云昇在午门前问斩。

沈水遥也来了。

她不知自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