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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拉住周涟漪的手腕，心中的惶恐昭然若揭。

“涟漪，你告诉我，骨灰盒里的人到底是谁？这里面不是悦悦，只是一条狗对不对？”

周涟漪凄然转身，将裴凌云的手用力甩开。

“悦悦？你不是认定了这里面的是畜生吗？现在又来问我做什么？”

他呆愣在原地，眼睛乍然涌起一片血红。

“悦悦？她真的是悦悦？”

“我看着它上面印着小狗的头像，我以为，我以为它里面装的就是一条狗……”

周涟漪凄惨一笑，裴凌云只要和许倩在一起，智商就会明显下降。

这么浅显的事情居然都看不明白。

“狗？裴凌云，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我有养过狗吗？”

裴凌云攥了攥指尖，小心翼翼的开口。

“涟漪，悦悦，悦悦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周涟漪冷笑一声：“悦悦？她在车祸现场就已经死了。”

“裴凌云，你让我猜猜，你那时候在干什么？”9

“是在给许倩处理伤口？还是在抱着她们母女安慰？”

“总之，你一定没有想过我们母女怎么样了。”

裴凌云心口一窒，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涟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竟然会这样！”

周涟漪心疼的摸着手中的骨灰盒。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只知道许倩母女是否安全，又怎么会想我们会怎样？”

“你不是说要带悦悦去给悠悠道歉吗？现在你知道悦悦在哪里了，你带她去啊！”

一想到裴凌云将悦悦的骨灰盒从墓穴里挖出来，还要让悦悦给悠悠道歉，周涟漪的心就止不住的疼。

“现在她就在这里，你带她去啊！”

周涟漪嘶吼着，将这几天压抑着的愤怒全部都宣泄了出去，但心里还是疼的发慌。

裴凌云捂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心里的悔意似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涟漪，我，我不知道，你再让我见见悦悦好不好？你让我看看她。”

“裴凌云，你不配，悦悦早就已经不喜欢你了。”

何况，若不是他，悦悦的骨灰怎么会洒的到处都是？

他怎么来的脸再见她？

“而且，你不是悦悦的爸爸，你在外面不是还有个女儿吗？你去看她去啊！”

周涟漪想到悠悠叫裴凌云“爸爸”时，他脸上那慈爱的笑意，她就替悦悦不值。

“不，涟漪，你让我看看悦悦……”

裴凌云想上前拉住周涟漪，脸上却被人骤然打了一拳。

他抬头朝来人望去，是周涟漪的大学同学郑奕宁。

“你怎么也在这里？”

郑奕宁揉了揉打疼了的指节，眼神中全是对裴凌云的不屑。

“裴凌云，有你这样当老公、当父亲的吗？”

他看着裴凌云，眼中的怒火呼之欲出。

他一直喜欢周涟漪，这次悦悦的追悼会他也在现场。

之前他想着从国外进修回来，就跟周涟漪告白。

可事与愿违，等他结束国外的课业，周涟漪却已经嫁人了。

从此，他将自己的喜欢深埋在心底，默默的照顾着她。

追悼会上，看到哭得撕心裂肺的周涟漪，他又心疼又心急。

现在终于有了他出手的机会，他恨不得将裴凌云揍得倒地不起。

郑奕宁说着又朝裴凌云脸上招呼了一拳。

“你竟然还要抢自己女儿的墓地，我真想剥开你的脑子看看，你脑子里面想的到底是什么？”

第11章

裴凌云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挽起衣袖，朝着郑奕宁扬起了拳头。

却被周涟漪挡住了，周涟漪看着他的眼中满是恨意。

裴凌云对上她的眼神，手轻轻放了下去：“涟漪……”

周涟漪没有理他，她一把扯过正打算再给裴凌云一眼的郑奕宁。

“走吧，别脏了你的手！”

说完，二人相携着往陵园外走去。

“涟漪……”裴凌云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忽然空了一半。

他们二人走的决绝，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留下。

裴凌云的脸上痛意犹在，但他一点儿也不感觉疼。

他只后悔当时为什么就没有先救悦悦。

“悦悦，你原谅爸爸好不好？爸爸当时以为你已经被人救出来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回28号墓地。

此时，许倩已经重新将墓穴的石板盖好了。

裴凌云看着这一幕，心开始不停的抽疼。

他跑过去，用一旁的铁锹掀石板，那样子，就和周涟漪一模一样。

许倩看到裴凌云这样子，赶紧上前阻止，她抓住裴凌云的手。

“阿凌，悠悠睡在里面的，你别这样，她会不得安息的。”5

裴凌云此时怒气上头，他凶狠的瞪了许倩一眼。

“悠悠不可以埋在这里，我会重新给她选个墓地。”

许倩从未看到裴凌云这个样子，一时间吓得缩回了手。

她眼睁睁的看着裴凌云将悠悠的骨灰盒掏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许倩见悠悠被挖了出来后，赶紧上前护住，深怕雨水将她打湿。

“阿凌，这个地方很好的，为什么不能让悠悠埋在这里？”

听到许倩的话，裴凌云的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他忍不住抬起右手，轻轻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声音酸楚而悲戚。

“这里是悦悦的地方，悠悠不能住在这里。”

许倩心中一凛：“这里埋的不是一条狗吗？”

听到这话，裴凌云紧紧将拳头捏在一起。

他猩红的眼神紧紧盯着许倩，声音似从地狱里发出。

“她不是狗，她是我的女儿！”

他当时怎么会认为悦悦是狗呢？

裴凌云看着墓地附近狼藉一片，恨不得时间能够回到之前。

他如果知道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不会做这些伤害悦悦的事情。

可好像他在悦悦出车祸那天就已经做错了，他的选择错的离谱。

现在回想起来，许倩母女当时伤的也没有特别严重，可当时他怎么就先救他们了呢？

如果他当初回去看一眼，一切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了？

雨越下越大，许倩抱着悠悠的骨灰盒，想离开。

“阿凌，下这么大的雨，我们先回去吧！”

裴凌云跪坐在地上，任雨水从他头上、身上滑过。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许倩知道拗不过裴凌云，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后。

便抱着悠悠的骨灰盒去了医院。

裴凌云静静的跪坐在一边，心中苦涩不已。

“悦悦，你说爸爸要怎么做你才能回来啊！”

他学着周涟漪的样子，想捡一点悦悦的骨灰上来。

可地面光秃秃的，除了水，就是泥。

他根本分不清里面到底哪些是泥巴哪些是悦悦的骨灰。

他绝望的趴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悦悦！是爸爸对不起你！”

正当他手指在地上抠的发白之际，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裴凌云，涟漪说28号墓穴就让给你们了！”

第12章

听到对面郑奕宁的声音，裴凌云的心口又开始慢慢发疼。

他哑着嗓子开口：“郑奕宁，怎么是你？让涟漪来接电话！”

郑奕宁看着一旁抱着悦悦骨灰盒发呆的周涟漪，长吸了口气。

“涟漪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裴凌云拿着湿哒哒的手机，带着些祈求。

“那你告诉她，我错了，我不知道悦悦去世了，我……”

“够了……”

郑奕宁打断裴凌云的解释。

“你不知道悦悦去世了？你随便在医院打听一下，就能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何况他还是在急诊科上班的主治医生，一般对这种消息是最清楚的。

他不知道，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关心过悦悦。

裴凌云低下头，喉间滚动了一下，才咽下嘴中的苦意。

“我都打听过了，那天没人身亡！”

郑奕宁是放的扩音，当周涟漪听到裴凌云又这么说的时候。

立马从郑奕宁手中抢过手机。

“你打听过了？那我问你，你找谁打听的？”

见他不回答，周涟漪继续开口。

“听许倩说的吗？裴凌云，在你心里，是不是就只有许倩母女？”2

听周涟漪这么说，裴凌云的心里似压了块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按着几欲跳出胸膛的心脏。

“不是的，涟漪，我心里没有她们。我是看她们两个不容易，我能照顾就多照顾一点！”

周涟漪听到这话，朝着话筒冷笑了声。

“所以照顾到要抢悦悦的墓穴，让她不得安息？”

裴凌云赶紧解释：“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可周涟漪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裴凌云趴在地上崩溃不已。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的指节狠狠抠在水泥地上，直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