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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凝烟真正想要的，他根本不懂。

卫雍第一次意识到，谢凝烟在他身边多年，他只知道她才思聪敏，行事打破常理，不爱教条礼规的拘束。

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到底想要什么。

他所赋予她的声名，钱财，权利，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否则她也不会那样毅然决然的要离开他身边。

早从与谢凝烟相识的第一天，他便知晓，谢凝烟与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大不一样。

可经年的岁月，却将他冲刷成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了。

卫雍默立良久，才顶着寒凉入骨的雨，满腹心事的回到菩提阁。

“你去了哪里，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公主面露关切的问道，眼底却满是探究。

她竟不知何时便在此等候了。

卫雍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被狠狠压下，他垂着眸，面如冷玉，比月色更多几分清冷寒凉。

“不重要。”他垂着眸，避开公主欲给他擦拭的手，淡淡开口。

“身上湿冷，不敢劳公主动手。”

卫雍微微侧过身，欲离开去换身衣服。

公主的手顿在半空，脸色有些难看：“站住。”

她本以为时间能渐渐冲刷掉卫雍对谢凝烟的感情，却不想经年日久，卫雍对谢凝烟的感情却越来越深刻。

她何时受过此等挫败，更不想承认自己在卫雍心中，竟会比不上一个死人。

卫雍顿住脚步，却并不回身：“公主何事？”

他的声音冷淡，也依旧对她惜字如金。

“你恨我？”她问道，言语之下依旧是试探。

卫雍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才吐出一句话：“公主多虑了。”

冷硬，也听不出多少情绪。

他冷冷扔下这句话，便径直离开。

她看着卫雍挺拔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这样的铮铮傲骨，她偏生了摧折的心思，她一定要让他为她低头，为她弯腰，才甘罢休。

第二日。

大雨渐停，阳光透过云层间隙照下来，光华漫天。

谢凝烟打开房门，看到这样的景色，低沉的心情终于有了片刻轻松。

自离开国公府以来，她再不必面对婆母每日的耳提面命，各种刁难，也再不用忍受世勋权贵的轻蔑讽刺。

她朝远处望去，便见银杏树下一道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钟楚期抬头望着片片飘落的银杏叶。

听到身后的响动，钟楚期连头都没回：“来了？”

他缓缓转过身，朝谢凝烟伸出手，掌心静静躺着两条红绸。

是二人来慧德寺第一日时写下的祈愿。

“趁着雨停，把它系上去。”钟楚期把红绸递给她。

红绸系上去后，缓缓随风而动，谢凝烟这才注意到，钟楚期写得是——“谢凝烟，长乐安康，得偿所愿。”

谢凝烟心念微动，终于问出了心中存有已久的疑惑。

“王爷身份显赫，当阅人无数，何故对我如此厚待？”

毕竟在她过去的生活里，基本上可以说是与钟楚期毫无交集，除了……

钟楚期看着她，那双足以蛊惑人心的眼眸微弯。

“四年前朝宴之上，惊鸿一瞥，经年难忘。”

第18章

一阵凉风袭来，吹动红绸翻飞，亦吹乱了谢凝烟的心。

钟楚期站得极近，她几乎都能闻到他锦衣上淡淡的清香，那颗久久平静的心莫名生出了几许波澜。

谢凝烟连忙侧过身，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几口，试图平缓。

若不是钟楚期此刻就站在她身后，她巴不得拍自己两掌清醒清醒。

此时此刻，竟差点受美色蛊惑。

从卫雍那吃到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国公府那样的日子，她着实不愿意再重蹈覆辙了。

即便钟楚期对她的心意是真，如今许下的海誓山盟，最后也终究会成为虚妄。

她已经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这样想着，她的心才终于静了下来。

“王爷说笑了。”她极力维持着平静，却不敢再对视上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

钟楚期将手心折扇收拢，听到这句话眼底的情绪也并无多大波动，只是缓缓将视线收回，落在那迎风而动的红绸上。

就在谢凝烟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的时候，便听到他斯条慢理的一句。

“本王从不说笑。”

雨后的阳光照在脸上，分明微弱，谢凝烟却觉得无比烫人。

银杏树下，钟楚期长身玉立，神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

“雨停了，我先回房收拾东西。”

谢凝烟说完，转身便走，一刻也不敢多留。

钟楚期注视着谢凝烟离开的背影，直到衣角在转角处消失不见，才终于收回视线。

然而下一秒，“啪嗒”一声轻响。

像是瓦片不慎踩重的声音，钟楚期耳尖微动，那声音极轻极缓，常人难以察觉，正从谢凝烟离去的方向传来。

而谢凝烟刚走近禅房门口，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也并无异样。

谢凝烟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以为是自己太过紧绷，以至草木皆兵了。

正要抬手推门之际，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凝烟。”钟楚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目光锋锐凛冽。

“大雨初歇，下山的道路还未清理完毕，先不急。”

说罢，他眼眸微眯，抬手将手中折扇朝屋顶甩出，随着一声闷哼，一个黑衣装束的男子陡然自高处摔落。

谢凝烟甚至来不及惊呼，便听一声震喝：“动手！”

眼看有人暴露，藏身在暗处的伺机下手的人终于不再躲藏，尽数现身。

竟有黑压压两排人，只为取她性命而来。

弓弦拉紧声响彻在静谧的寺院中，下一秒，数箭齐发！

钟楚期反应极快，伸手将谢凝烟牢牢护在怀中，手中金线折扇挡去大部分箭雨，动作干净利落。

一轮箭雨过后，那群刺客便跳下屋檐，抽刀直逼谢凝烟而来。

对方人数众多，而钟楚期只有一个人。

谢凝烟心下万分焦急。

钟楚期却只说了句：“躲好。”

谢凝烟毫不拖泥带水地点点头，好好藏在石柱灯后，她不会武功，但至少不能让拖后腿。

这还是谢凝烟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