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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饥肠辘辘的小女孩,谁愿意带她去吃饭,那就是爱她的表现。
像张美娟,她在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朝三暮四的渣男,也要等到对方抛弃她很久以后,抑郁到乳腺生癌才弄明白原来那不是爱啊。
从来没被爱过的人,又要如何去判断对方能给与她的到底是爱,还是其它的欲望?总是要花去些时间,慢慢弄明白的。
她想起童年的时候每日都因为各种理由挨打,粗粗的藤条呼呼地落在身上,专挑穿着衣服看不到的地方下手,余向红一边发狠地揍她一边说:我这都是为你好,等你长大会感谢我。而亲戚们则说:你妈是因为太爱你了。
可她知道那不是。
张美娟认为,她自己,就是她自己的。她在童年时没有得到过爱,在年轻时错误地去爱,于是现在的她选择只取悦自己,也无需献祭给任何人。
所以当一个人说“你是我的”的时候,她一点都不相信这些鬼话。
这是十八岁的 Hamed 在水烟馆工作已经第四个年头,水烟馆是父母开的家族生意,所以他很早就辍学回家帮忙。
埃及的经济环境不是特别好,很多人即使念完了大学也找不到工作,整天无所事事在街上游荡的年轻人比老人更多。相比之下,Hamed 是较为幸运的一个,他整日穿着一件白色的棉麻长袍,为各式各样的客人服务跑腿。他们会用各种语言加上肢体动作与他沟通,英语,西语,法语,德语,他们向他索要各种口味的水烟,咖啡和红茶。这四年里,为了能够不厌其烦地向这些外国人解释这些商品的特色,他学了一些英语,还有乱七八糟西班牙语,他接触互联网,和所有聊得来的旅客互相添加 facebook,每周追着看热门的美剧。
在这里工作要比在大学里能学到的东西更多。
但最近几年来到这座城市的亚洲人异常稀少,所以他也不知道那天坐在水烟馆街边的那对富有的亚裔情侣在说什么语言。
他们用英语向他点了两支不同口味的水烟,和两杯埃及红茶。中年男人坐在沿街的塑料椅子上,对着自己的女伴大笑或喋喋不休,不经意就露出手腕上那块闪亮的 Patek Philippe。而女人却是极美极安宁的,与欧洲国家过来的那些金发碧眼爽朗的美人不同,她穿着在本地买的墨绿色阿拉伯长袍,衬着黑亮的头发,像个皮肤光洁瓷娃娃。她安静地坐在男人对面,偶尔说话,眼神包含着笑意,闪着的光亮像在沙漠夜空下浮动的星光。
“是我的错没有做好功课。” 陈若谷牵着张美娟的手,有些痛心疾首:“但愿我们今晚不会胃痛。”
“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他们烤鱼是不去鳞的。”
烟壶的一半是五彩的琉璃,描绘着各种美丽的图腾,上面接着另一半是银色的金属,烟馆的卷发伙计端着点燃的木炭和烟丝上来放进烟托里。张美娟学着本地人拿起烟杆对着橡胶软管吸了一口,烟壶里的水就咕噜咕噜地开始翻滚,甜蜜的烟雾在口腔里翻滚,再呼出来,苹果味的香气四溢。他们当地人将这种称为 shisha,据说是许多年前从阿拉伯流传过来的古老的烟草,然后落地生根变成当地的一种文化,任谁有事没事都会想来抽一口。
“我从来没吃过那么难吃的烤鱼。”男人接着女人的话说。
“红茶也好甜。”女人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我需要找一家中国超市可以买到老干妈和方便面。”
“没问题,我等会就找人问问。”男人继续附和着。
张美娟放下烟杆,若有所思地看着陈若谷,然后她问他:“请问你是在故意讨好我吗?”
“没错。”男人耸耸肩,一副你终于发现了的表情:“但不是故意,在动物界,雄性动物在争取雌性的交配权之前都会这样做,所以这是本能。”
“所以我是动物?”张美娟不可思议地问他。
“我是动物。”男人诚恳地回答到:“当然你是更高级的更美丽的那种动物,总的来说我们都逃脱不了动物本能的支配。”
“好吧,作为美丽的动物我宣布你失去了今晚的交配权。”
“不,我才没有。”他笑着,将嘴凑过去,在烟雾缭绕的芬芳中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
后来他们经常接吻,新鲜的肉体和陌生的灵魂同时唤起了激情,他们沉溺于此,以至于就像两棵被风干的植物,常常在最后奄奄一息地纠缠在一起。
那天晚上的客人很多,两个打着牌的本地人突然吵起来,Hamed 跑过去劝架,再回过头来就看见那对恩爱的恋人坐在相邻的椅子上,他们在夜色中接吻。
吻得那么认真,仿佛再激烈的争吵都不会被打扰到。在他们身后是开罗古老的建筑,巨大的罗马柱和扇形的窗户做了他们的背景,月亮很大很圆,就挂在两个亚洲人的头顶,像一只纯白的银盘。
住宅外新开的蔬菜超市,打着不卖隔夜菜的口号,晚上 8 点过后全部半价。余向红在那一堆花花绿绿的菜摊里挑挑拣拣,生菜外面的叶子扒掉,只要最新鲜的菜心,菠菜的菜头都掐掉,只要最鲜嫩的那部分叶杆。她像一位米其林厨师那样去精挑细选,将最新鲜食材的都放进了篮子里,做完这一切以后,她心满意足地将菜篮放在收银台下方,对收银员说:“篮子我放这里,过了八点我再来买单啊。”
“阿姨,你不能这样。我们八点以后是针对当天剩下的食材。”女高中生模样的收营员急冲冲地解释:“现在才下午三点,这样我们是会被扣工资的。”
“哎哟,我说小妹子你怎么说话的呢。”余向红叉起腰,敞开了嗓门地喊。年轻时,老太太曾在文工团做歌唱演员,每天唱够五场红歌,唱得越大声的得分越高。回家的时候陶瓷盅里装着大碗的红烧五花肉作为她那一天劳动的奖励。所以余向红的声音比谁声音大,吵架她从来没有输过:“你们自己规定的是晚上八点五折,也没说过我现在不能开始选菜啊?”
“不是这样的阿姨,8 点以后是促销,现在是正常营业。”
“呵呵,所以我八点之后再来啊。你们到底是不是好好做生意的?”余向红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外走:“我儿子隔壁三中的后勤处张主任,晓得吧?不会贪你这点便宜的。”只要遇到让自己稍微懊恼一点的事,老太太就会开始不停提自己的儿子。
“阿姨这些菜你都摘过了,放回去我们也不好卖啊。麻烦你先买单吧?”
被拦下的余向红盯着收银员,半响没回过神来,然后老太太一拍大腿就坐到了地上:“哎哟,我说你们是不是欺负老年人,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你们当我是骗子吗?我儿子是三中教务处主任张司洋,不信你去打听打听,会差你这单钱吗?”
她穿着一袭水蓝色刺绣的长袍,黑色打底裤配方口小皮鞋,烫得枯黄的头发像鸟草一样乱糟糟地,仿佛用上百根发夹盘在脑后。她老太太一度也是小城里的风云人物,人人都曾尊称她余老师。此刻她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捶胸顿足地撒泼:“我这把老脸也豁出去不要了,你们给我一个说法!”
“怎么了?”一个店长模样的男人走过来:“出了什么事?”
收银员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老太太还在地上哭哭啼啼地闹,同时吸引来了周围的其他花枝招展的老太太——刚巧门口路过一群广场舞女团,统一都是水红色的 T 恤大红色的纱裙,要参加广场舞 battle 的样子,大妈们叽叽咋咋地围过来劝:“你别坐在地上,地上好凉啦。”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的。”
“自己说的活动,自己不遵守。”
“这次算了。”店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说:“是我们没有说清楚。”这句话刚落音,余向红立即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得意地对着收银员说:“你现在帮我买单,你们领导已经同意了。”
收银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就这一次啊。”店长叹了口气,将整个肩膀都塌了下去:“给阿姨买单吧,是我们的错。”
老太太像只打胜仗的老母鸡,挺着胸,趾高气昂地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