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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律师看了看明显毫不知情的众人，叹息一声。

江宁川颤了颤，难以置信：“可她的嫁妆，不是都给了褚家吗？”

褚家没落，褚妤不是还为了娘家四处筹钱吗？

吴律师摇摇头。

“褚小姐没有给自己留一分钱，更没有钱支援褚家。而褚家前段时间，已经破产了！”第12章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劈头盖脸砸向江宁川，砸得他头晕目眩。

褚家破产了？怎么会没落成这样？

褚妤怎么不告诉他？！

江宁川原以为，褚家与江家多年前旗鼓相当，哪怕现在不行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从没想到，褚家会破产。

而褚妤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俱乐部，所以才会没钱给褚家……

江宁川脚下踉跄，心绪乱成一团。

他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僵滞，落入吴律师眼中，显出几分悲哀。

吴律师从业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褚妤这样的女人。

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虔诚又决绝，如同将自己全部身家都押上牌桌的赌徒。

但一开始，褚妤不知道江宁川会不会赢，她只知道江宁川需要，于是她去做了。

“这五年来，你们竟然都不知道她的付出吗？可以说没有褚妤，就没有如今的宁川赛车俱乐部。”

吴律师的话掷地有声，叩击在所有人心上。

江宁川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盯着他，眼眶不知不觉间发涩发酸。

吴律师的话好似一把把裹着冰霜的刀子，刀尖悬吊，深深刺进心里！2

大好的晴天，江宁川却觉得又冷又痛。

他不知道……他竟然不知道这些。

而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江宁川闭了闭眼，不敢继续深想，害怕自己会彻底沉入寒渊！

然而，他的心还是逐渐坠了下去。

“褚小姐的遗嘱还说明，以后俱乐部的收益归她父母所有。关于以往五年来的所有分红，到时候我还会亲自来找您核对。”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会。”

说完，吴律师就转身离开。

他一走，众人立即醒过神，心情复杂难耐。

就连平时嘲讽褚妤最厉害的人，都忍不住面露愧疚和悲伤。

“没想到嫂子背地里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之前还骂她，我有罪。”

“看景哥的样子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真的有把褚妤当老婆吗？”

“这事景哥是真不厚道，这么好的妻子我供着都来不及，他倒把人晾着，搞得老婆都离婚自杀了……”

“其实平时，褚妤人挺好的，上次她还帮了我……”

众人低声讨论，而江宁川浑然不觉，依然僵在那，连思绪都凝滞。

“老大，你告诉我们，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有个叫小秦的，眼圈一点点发红，大声开口问。

他本名秦逸，和秦淮被队友戏称为老秦和小秦，平时他和秦淮的关系也最好。

平时秦逸从不参与八卦和讥讽褚妤的行为，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一开始听说秦淮偷工减料，褚妤做假账，他还不信，只是后来面对证据才不得不信。

可若褚妤是那位神秘投资人，那这一切岂不是显得可笑？

秦逸冲上前，哽咽着说：“老大，你说啊……如果这是真的，那褚妤为什么还要做假账，这都是她的心血啊！”

江宁川一怔。

他想起那天，沈洛烟告诉自己查到了证据，他看了两眼便莫名燃烧起一股怒火，将他的理智也焚烧殆尽。

他原以为，那个女人是因为褚家没落，缺钱，才会犯下这种蠢事。实在缺钱可以来找他，而不是偷偷中饱私囊。

可现在看来，愚蠢的是他自己才对！

投入三亿嫁妆不求回报的女人，到头来却被他亲自定下偷窃的罪名……

江宁川冷峻的面容上，血色瞬间褪尽！

若他早知道……若他早知道这件事，他就不会直接断定了。

江宁川闭了闭眼，转身朝所有人说道：“大家先回去把所有资料账本都收集起来，我要严格复查所有账目！”第13章

说完，江宁川往俱乐部外面奔去。

秦逸上前拉住他：“老大，你要去哪？”

江宁川启唇，发出沙哑的声音：“她没有死！我去把她找回来！”

他不信褚妤已经死了！

褚妤、褚妤、褚妤……

江宁川以最快的速度跑着，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见到那个女人。

耳边倒灌着呼啸风声，心口空空荡荡的，只填满了一个名字。

褚妤。

她不会死的。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莫名打了个寒颤。

老大这是什么情况？

褚妤已经宣布死亡，还怎么找？去海里找吗？

秦逸咬牙，带着所有人往回走。

“先回去整理资料！”

不远处，走廊角落里。

沈洛烟躲在阴暗处，死死盯着这一切。

她暗自咬碎一口银牙，恨得目光淬毒，胸口焚烧着嫉妒的烈火。

好不容易逼死了褚妤，却在这时候出了乱子。

她怎么也想不到，褚妤居然还有这么一重身份。

褚妤……为什么你死了还要妨碍我！9

沈洛烟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办公室，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

另一边。

江宁川开车来到褚家，却发现褚父褚母早就搬走了。

他急忙打了好几个电话，却打听到褚父气得住院的消息！褚母更是将房子都卖掉用来付医药费！

现在褚父出院了，却又得知褚妤自杀身亡，正在和褚母举办葬礼。

一股寒意悄声窜上脊椎，冻到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冻到连呼吸都凝结。

事物超脱掌控的恐慌感不断蔓延，填满胸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宁川急匆匆往葬礼所在地赶，不要命的把汽车时速开到最高！

江市郊区。

葬礼上只有零星几个亲戚朋友来吊唁。

褚家没落后，商界那些合作伙伴都纷纷远离，连电话都不接。

见证世态炎凉。

褚母身着黑衣，在被花圈簇拥的遗像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褚妤，褚妤……你怎么丢下我们就走了啊！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啊！”

“妈错怪你了，妈不怪你啊！你回来好不好？”

“傻孩子，爸妈不能没有你啊……妈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妈心疼你……”

“你走之前痛不痛？妈比你痛一万倍！”

声声泣血，字字锥心，撕心裂肺的痛呼。

褚父沉默的站在褚母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搀扶着哭得要晕厥过去的褚母。

“女儿已经走了，她到了那边会好好的。”可开口，却是哽咽的腔调。

褚父自己也忍不住泪流满面，脊背仿佛压了千斤重的铁，令这个中年男人生生垮下去。

灵堂里只剩下褚母压抑的哭声，像是在江宁川头顶压了一块沉重巨石，堵得慌。

江宁川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浓烈的悲怆在他心口扎根，死死缠绕，快要刺破血肉生长出来。

每一次呼吸牵扯心肺，都疼得浑身发颤，连站都站不稳。

江宁川不知道站在远处看了多久，才抬起僵硬的双腿，缓缓走近。

他来到遗像前，对上一双被定格的眼睛。

黑白照片上，褚妤笑得真心，眉眼弯着温柔的弧度。

她看着面前的人，一如还活着的时候，眼里只容得下他。

莫名的，江宁川被那温柔烫得止住脚步，不敢再往前，不敢去确认。

他的心在颤栗，仓皇无措的揪拧起来，拧得胸口一阵闷痛。

听到脚步声，褚母抬起头，瞪大了红肿的眼。

顷刻后，她指着江宁川的鼻尖，尖声嘶喊。

“江宁川，你怎么还有脸来？！”

话音刚落，一巴掌甩在江宁川脸上！第14章

江宁川被打得头偏过去，脸颊上浮现一个清晰的红掌印。

他沉沉吐出口气，强忍怒意，张了张口：“我……”

那句接她回家，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褚母怒不可遏的打断：“我知道你们商业联姻，可就算你对她没感情，好歹她是你妻子！你为什么不好好对她？”

“褚妤说，她的嫁妆都给了你，她没有钱给家里，她很难过对不起爸爸妈妈……”

说着说着，褚母又捂脸痛哭起来：“她三天前自杀，你人去哪了？有过一个电话吗？有关心过一句吗？你是她最亲近的人，连她去跳海都不知道！”

“我女儿带着三亿嫁妆嫁给你，在你独自创业时不遗余力的帮你，你就是这么放任她去死的？！”

死这个字眼，尖锐得猛扎进心里。

江宁川脸色煞白，失去了发声的能力般哑然。

耳边响彻着褚母声嘶力竭的控诉，他却什么辩解的话也说不出。

是他的错。

“对不起……”

褚母深吸口气，再睁眼，已是满脸疲惫，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十来岁。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既然江大少丧偶，那两家的姻缘也就此作罢！”

褚父也撇过头，不想多跟他说一个字。

江宁川定定地看着两人，朝褚父褚母弯下腰，深深一鞠躬。

随后，浑浑噩噩的走出灵堂。

江宁川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反复复几次，最终拨出一个电话。9

“吴律师，我想打一笔钱给岳父岳母，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让他们……好好生活。”

吴律师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话。

“没问题，不过……您已经离婚的话，是不需要承担褚家二老的赡养……”

江宁川不知为何，忽地涌上一股烦躁，直冲喉间：“我还没有签字，那张离婚协议书不具有任何作用！”

所以褚妤还是他老婆。

吴律师愣住。

不等他开口，江宁川就自顾自挂断了电话。

很快，转了五百万过去。

是他身上全部可用的资金。

转完后，手机发出响铃声，屏幕上闪动着一个人名。

——沈洛烟。

江宁川目光阴沉，毫不犹豫挂断了她的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

江宁川从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