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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比不爱了更让人心如死灰。

可慕霆骁听不进去，他死死攥着我的手，眼里居然蒙上一层水雾：“你以后怎么算账都行，离婚也行……”

“我们先治。”

慕霆骁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游刃有余的。

我没见他这么卑微过，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竟然生出一丝心疼。

不是我还爱他，实在是这么多年的习惯，朝夕之间，我很难全部改掉。

只是我心疼他。

谁又来心疼我。7

我不想生命的最后时间被困在医院里，化疗透析，每一样都痛彻骨髓。

我这一辈子已经够苦了。

我不想再吃这样的苦。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立场不想离婚，你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你舍得吗？”我强硬抽出被他钳得发痛的手腕。

那里已经一片青紫，皮肤凹陷下去迟迟没有恢复。

我按了按，强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往外走。

我向往外面的阳光，空气。

走着走着，鼻腔倏然涌出一股湿黏，刺目的鲜血汩汩流下，滴落在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我走不动了，直直晕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的好沉好沉。

梦里，我又回到学校，第一次见慕霆骁的时候。

他穿着一身浅色西装，凌厉减弱，多了一分温润柔和，比未来看起来更平易近人些，那张绯色薄唇也不再吐出伤人话语。

他像是一束光，把一张银行卡递给我，温声鼓励我：“好好读书。”

瞬间，我的泪夺眶而出。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的牙关都咬出血来，才按下情绪笑着婉拒他：“不用了，我会自己赚钱读书。”

纠正一切错误的开始，纠正我错误一生。

我哭到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就看见护士在慕霆骁在处理手上的伤口。

注意到我的眼神，护士轻声解释：“您刚刚昏迷，慕先生担心您咬到舌头，就把手指放进您的嘴里了。”

“是吗？”我觉得好笑，满眼涩然看着慕霆骁，“没想到你这么会疼人，可你早干嘛去了？”

慕霆骁的脸色一瞬惨白。

眼里闪过很深的沉痛，仿佛痛楚剜心刺骨。

我湿红了眼眶，唇边挂着笑：“你这幅模样做什么？总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慕霆骁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喉结滚了滚想说什么。

偏偏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断断续续，我听见一句：“慕总，阮萱今天拍戏不小心受伤了……”

慕霆骁捏紧手机，看向我的目光中满是挣扎。

过了会，他走过来，替我掖了掖被子，又附身吻了吻我的额头：“等我，我很快回来。”

半晌，他才克制地松开我。

我也从来不知道，慕霆骁还能有如此深情的一面。

可如果他真的爱我。

又怎么会将我一步步推向一个更绝望的深渊？

我看着他离开。

一步步走出我的视线之后，我的心里也好似空了一块。

我麻木办了出院手续。

什么都没带，我沿着街边走着。

阳光和风轻轻抚过我，一个人往前走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走累了之后，我买了张车票盲盒。

然后上了车，车开到哪里，我就停在哪里。

只要最后的时间，我是为自己活着的。

与慕霆骁无关，就很好。

第10章

慕霆骁忙完手里的一切回到医院时，顾倾城已经不见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静的让人发冷。

那冷像是冬天的江南，湿气带着寒意直往骨髓里钻。

他疯了一样，打电话给顾倾城。

可是没有人接。

回应他的。

只有一室的寂然和听筒里冰冷的嘟声。

他心慌到不行，无法接受那个人忽然不在身边，要永远离他而去。

慕霆骁狠狠按下手上的伤口。

剧烈的痛让理智回归，他打电话给陈泽如，抓嫌疑犯似的在城里找人！

直到陈泽如噤若寒蝉的提醒：“慕总，夫人有没有可能是回家了？”

慕霆骁如梦初醒般拍了拍自己的头。

瞧他。

真的是急疯了。

万一顾倾城回家了呢？

他当即驱车，匆忙往家里赶。

一路上闯了几个红灯，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不断在心里幻想着。

等他回到家，顾倾城已经在那了。

她会像往常一样，温柔笑着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给他洗手羹汤。3

那样岁月静好。让人安心。

到家门口开门时，慕霆骁甚至对着手机反复练习了一个笑容。

准备见顾倾城的那一秒就抱住她。

然后温声对她认错。

这些年是他太混蛋，以后不会了。

外面那些野花蝴蝶他通通都断掉。

他先陪她把病治好，然后好好过日子。

等她的身体好了，他们再生一个孩子。

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天真的以为，顾倾城会原谅他，顾倾城不会死。

现在科技发达，他有的是钱，从死神手里抢人算什么？

可他推开门。

迎接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慕霆骁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去，发了狂将公寓每个房间都找了个遍……

她的生活用品都还在。

他的衣服全都熨烫平整，冰箱里的一应食材也全都换过新。

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顾倾城不在。

巨大的恐慌顿时笼罩住慕霆骁。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心口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顾倾城。

习惯到光是想想未来没有她，心就像是被人剜走一样疼……

慕霆骁当即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不能用的手段威逼利诱也用上了。

整个海市都震动了，商界政界布下天罗地网要找一个人。

慕霆骁表面依旧还是那个淡然从容的集团总裁，坐镇盛泽。

只有知情人知道，他这些天不眠不休，上亿的资金像是流水一样花出去，只为了找顾倾城。

那个曾经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慕霆骁平静的面容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没想到饶是这样，仍旧是一个月后，他才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说有顾倾城的消息。

慕霆骁心里的那股恐慌又再度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甚。

他在京市谈的生意不要了，当即买最近的机票回了海市。

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接待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护工。

慕霆骁呼吸一滞，失落中带着不可置信。

悔恨更是像刮骨刀，一刀刀剐心。

也剐的他眼眶通红：“她人呢？是不是还在躲着我？”

“我已经知道错了，让我见她一面好不好？”

她怎么可能舍得真的离开他！？她爱了他十年……

但面前的护工皱了皱眉，态度冰冷。

“您不用再找了，温小姐已经去世了，因为排不上墓地，我就把她的骨灰洒进了海里。”

第11章

“抱歉，温小姐留下的东西，只有这一封信。”

说着，女护工递给他一封薄薄的信。

“轰”的一声，慕霆骁感到耳边嗡鸣阵阵，身体仿佛也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慕霆骁怔然一问：“你说什么？”

顾倾城到最后居然什么也没给他留下，只留给他一纸书信。

慕霆骁不明白，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

“温小姐已经去世了。”女人不得已，又重复强调了一遍：“连骨灰都已经洒进海里，只有这封信，她留了下来。”

她以为这次说得这么清楚，男人总该明白了。

但面前这个斯文矜贵的男人只是愣了几秒，不知是无法接受还是无法相信：“不可能，才一个月的时间，她怎么可能会去世？”

“不要再玩这种把戏了，让她出来见我，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女护工蹙了蹙眉，眼里流露着慕霆骁看不懂的情绪：“慕先生，没人会拿生死开玩笑。”

“温小姐确实已经……”

她的话还没说完，慕霆骁就已经越过她往外走，盲目而偏执，自顾自推开一扇扇紧闭的门，拉住一个个过往的人寻找着。

“顾倾城，你给我出来！”0

“不管你躲到哪，我都会找到你！出来！”

男人的举动立刻引来了不少注目和议论，大有要把这地方翻个底朝天的架势，工作人员连忙将他给拦住。

“先生！请您不要在这里闹事！”

慕霆骁从这一声喝止里回过神来，他一向冷峻、自持，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而每一次，却都是因为顾倾城。

慕霆骁嗤笑，胸膛内横冲直撞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顾倾城到底用了多少钱，才能买通你们陪她演这么一出戏？”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当他是悲伤过了度，才怎么也不愿意接受。

慕霆骁见此冷笑一声：“为了演这场戏她真的煞费苦心，不就是想看我为她痛苦，想证明我在意她吗？”

“让她别白费心思了，就算她真的死了，我也不会难过一点!”

“她到底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告诉我她人在哪里？”

慕霆骁自欺欺人地揣度着眼前的一切，可自始至终都无人回应。

周遭的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复杂，有惋惜，有愤懑，然而更多的却是怜悯。

只有最开始接待他的那名女护工，眼底透着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