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徽般若(姜玄徽般若)全文小说免费阅读-姜玄徽般若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
没等他话落,她捂住了他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话已至此,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王爷这么晚出去,是去忙公务了吗?”
男人紧了紧裹住她的被角,身子一动,他身上那淡淡的白芷香压过浓浓的檀香袭进了鼻腔。
白芷香,是女人用的。
他真是去找沈知韵了,为什么?
指尖沁入血肉,她想无论是何缘由,只要他坦诚以待,她便相信。
他们曾在神明前立誓,恩爱两不疑,白首不相离。
他不会亵渎神明。
然而,他却说:“是啊,这公务颇有些繁琐。”
她垂下眼眸,心蓦地沉了下去。
他说谎了。
可偏偏她五识灵敏,可偏偏他骗不了她。
细细麻麻的痛涌入全身,她止住了他往下摩挲的手:“王爷,改日吧。”
……
翌日,天光微亮,姜玄徽醒来时,身旁已空荡荡。
他这么早就走了。
她堪堪挺直背脊,望向门外的空洞双眸掩盖不住内心翻滚的苦涩。
是去找沈知韵了吗?
忽而,房门吱呀响了。
满身泥泞的般若小心翼翼端着一盅莲藕羹走进屋来:“还新鲜着,王妃尝尝?”
他双手还在因寒颤而不停抖动,上下颚还不停哆嗦着,可他浑然不顾:“黄太医说莲藕有祛除心火之效。”
“你若喝了定能药到病除。”
姜玄徽慌慌披了件外衣,忙不迭握住他冻到泛白的手。
“天这么冷,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话音未落,“嘶——”
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姜玄徽这才发现他已然皲裂,指尖竟渗出血来。
鼻子一酸,眼泪便心疼地落下。
见她落泪,般若慌了神,正欲安慰。
寝殿外,太监传唱声响起:“懿旨到!”
两人匆匆行至殿外,懿旨内容如雷,当头将姜玄徽劈怔在原地——
“丞相之女沈知韵,端庄贤淑,特封为淮北王侧妃。”
第3章
为了阻止沈知韵嫁与废人,他竟违反礼制,连夜进宫请旨。
姜玄徽微颤着苍白双唇,喉间似被哽住,刺痛得厉害。
半晌,才挤出一丝轻微颤抖的声音:“臣妾接旨。”
跪地接旨时,耳畔忽然响起大婚之日他以性命起的誓:“吾此生只娶姜玄徽一人为妻。”
誓言昭昭,原来不过是骗她的罢了。
太监言笑晏晏:“恭喜淮北王,贺喜淮北王,年少深情修成正果,乃天赐姻缘!”
般若不置可否,起身亲自恭送他出府:“有劳公公。”
一股血腥涌上姜玄徽喉间,梅花帕子上点点猩红似张开血盆大口讥讽她。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最是无常凡人心,天若有情天亦老。
她偏不信,偏不顾命数萧条一赌他的真心。
她亲手将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匆匆折返回来的般若将她扶起,开口便云淡风轻:“明烛,这门婚事我会去退,你不必忧心。”
姜玄徽苦涩一笑。
皇后懿旨,岂能说退就退,他当真把自己当孩童般哄骗?
她不愿戳穿,拂开他手,声音淡淡:“王爷若真心喜欢,我便真心待她。”
话落,她起身回去寝殿。
“本王说过只你一妻。”
身后,般若喊出这话竟愤然离去。
深情款款的誓言再听来,却似利剑般,深深扎进了她的心坎。
口口声声说只娶她一人为妻,却又欣然接受赐婚懿旨。
般若,你分明是在杀人诛心。
风雪正盛,她转身目送马背上身姿卓然的背影。
狂风将他的大氅吹起,风雪糊了眼,她好似又见到了五年前那个满眼是她的弥陀。
一心只为修得大道却为了她堕入红尘。
也是这样一个雪日,他跪在众佛面前,轻声低喃:“佛渡众生,可弟子情丝难斩,难以成佛。”
于是他于暴雪中苦跪数十日,求得神佛原谅。
可他究竟真的是为了她,还是为了那段他不愿放弃的过往呢。
姜玄徽心想,可能连他自己也全然分不清了吧。
……
冬日天黑得快,晚膳还未用过,月光便顺着树影倾泻进了庭院。
姜玄徽倚在椅背上,忽然门猛地被推开。
只见小春神色慌张:“王妃,不好了。听说王爷抗懿旨,被责罚了三十大鞭,双腚血肉糜烂了。”
姜玄徽手中的暖炉被震得掉落在地,发出脆响。
她顾不得其他,惊慌侵占了她的思绪:“王爷在哪?快带我去!”
小春回道:“书房。”
姜玄徽连狐裘都顾不上穿,急急往书房赶去。
三十大鞭,足以致人伤残。
若他真想娶沈知韵,又何苦如此呢。
或许真的只是全了那少时情谊吧。
他爱人如痴,京中人人皆知。
成婚时,因她不喜宫中礼制,他便直面天威:“礼制迂腐繁琐,为何不改?”
后来,因她不忍孩童妇孺流离失所,他掏空王府,散尽家财为流民开拓居所。
再后来,因她三年无出,皇后屡屡送来小妾通房,他便于大庭上直言:“是儿臣无用,何苦糟蹋了其他女子。”
因了这事,京中对他议论纷纷,可他却舒展笑颜:“终是消停了。”
“我说过,只娶你一人为妻。”
……
一股自责、愧疚如海浪般涌过。
她怎能不相信他呢……
“去,拿最好的金疮药!”
小春应了声,匆忙跑回寝殿。
行至书房门口,她却听见般若心腹刘景的劝声:“王爷,向皇后请旨的是您,如今抗旨又是为何?”
“您心中明明还有沈小姐,娶她当侧妃不是两全其美?”
姜玄徽呼吸一窒,那熟悉的声音如针缓缓扎入耳中——
“可做我侧妃,却是委屈了她。”
第4章
疼痛蔓延,五脏六腑似是烂成了一滩水。
她猛地又吐出一口血,暗红在冰雪中消融。
赶来的小春慌忙将她扶住:“王妃——”
“我马上去叫太医!”
姜玄徽拂了拂袖,紧了紧扶住她的手:“无碍,扶我回寝殿休息。”
冷风凄凄,将她的眸光湮灭,漫天的苦涩不达眼底。
三十大鞭,鞭鞭入骨,却独独不是为她而受。
心似绞痛,她忍不住想捂住胸口缓解酸涩,双手却堪堪在袖中紧握成拳。
她生生切开背脊,将仙骨剥离之时都没这般痛。
回到寝殿,她支走小春。
四肢百骸犹如被猛兽撕咬,脚步开始虚晃。
她手颤颤从枕下拿出一瓶紫色丹药,一阵晕眩,丹药散了一地。
她颤抖着胡乱从地下捡起一粒吞了下去,须臾间,这剧痛才缓解半分。
她瘫软在地上,无声地呜咽着。
她的性命全凭着这瓶丹药吊着,如今丹药疗效越来越微弱,她的性命也越来越垂危。
从前她总以为人生短短数栽,以漫长寂寥的仙生换以陪他几载春秋亦是幸事。
可纵观现在,她当初的决绝却俨然成了个笑话。
她为之付出生命的,也愿为换她人余生安然而付出生命。
她强撑着躺在榻上,想沉沉睡去不再消耗神思,却始终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般若回来了。
他一如往常为她将被角捻紧。
守在床榻前的小春睡眼惺忪:“王爷可要在此处歇下?”
他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姜玄徽的睡梦:“无事,她身子不好,我怕她乱踢被子。”
“我在这休息反而扰她睡眠。”
他语气虚弱,来看她一趟,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话落,又踱着步小心将门阖上。
姜玄徽握紧的双拳骤然松开,长睫挂着几珠晶莹。
既心中沈知韵的份量那般重,为何又为她立誓。
他的心为何能同时容下两人?
姜玄徽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翌日。
书房痛苦的呻吟,声声入耳。
姜玄徽用被褥捂住耳朵,终是不忍再充耳不闻。
她拿上金疮药,正要往书房去。
不料刚到门口,却见沈知韵从书房款款走出。
她头上簪着素色步摇,着一身白衣,身上的淡然之气无不叫人怜惜。
她也看见了她。
于是,盈盈一笑,朝她行礼:“王妃,王爷刚刚才入睡。”
语气怡然,好似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姜玄徽愕然一愣,缓步行至她跟前:“知韵妹妹尚在闺中,怎可无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