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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步走出教学楼，林婧恨不得立马到家。却在教学楼门口看见了一个更不想见到的身影——系主任。他显然是在这里等候林婧多时了。

　　“林老师啊。”

　　果然，系主任叫住林婧，还笑眯眯地向林婧招手，示意她过去，林婧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运气这么烂，但还是扯出一个笑容，朝系主任的方向走了过去。

　　“怎么了，主任？”

　　林婧其实知道这个主任为什么在这里等她，无非就是有关于论文的事情，写得怎么样了？有把握吗？等等问题。林婧这次的论文投的是国内知名的一个期刊，含金量很不错，对于林婧评职称会有一些帮助，这也是主任为什么天天监督林婧的原因。

　　平心而论，主任有些烦人，但为人却是很正派的。对系里的老师，特别是对年轻老师，是非常照顾的。他催促林婧发刊，虽然一方面是出于希望青年老师做出一些成就，借此提高院系的竞争力，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林婧的发展考虑。

　　林婧入职H大之后，一直表现平平，她本人缺乏科研热情，研究生带的也不多。在论文方面乏善可陈，也没什么项目，所以一直没有晋升机会，工资也一直不高。林婧自己是得过且过，但主任却看不下去，坚决要林婧人往高处走，林婧也没办法直言拒绝，毕竟这是一番好意。

　　林婧已经不再对做出成绩这件事情怀有渴望了，她已经学习历史这门学科超过十年了，也许有的人会说持之以恒的努力是成就一切的基石，但作为局内人，林婧比谁都知道这门学科多么需要智力，多么需要天赋。但很可惜，林婧不是天才，更重要的是，她也不再热爱。

　　“最近论文写得怎么样了啊？”果然，林婧一过去，主任就立马问道。

　　“挺好的，应该还有几周就结束了。”

　　林婧没说谎，她效率还挺高的，这三个月虽然在申请项目，但论文的事情她也没落下，她是喜欢把工作集中在一起完成的人。当然，她那么压缩自己的时间，也是因为季禾阳提出的两个人在暑期重返西班牙的出游计划，又是一件令人可笑的事情。

　　“生活都还好吧？”

　　“和以前一样。”

　　林婧觉得主任是在试探自己离婚那件事情，毕竟她虽然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离婚的事情，但她确实不再戴结婚戒指了。

　　主任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想跟林婧说些什么，这时陆知州从教学楼里出来了，主任看见了陆知州，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先放弃了林婧，迎到了陆知州的面前。

　　林婧看戏般地看着陆知州一脸懵的样子，笑了。陆知州很快就会感受到主任满满的爱了，林婧嘲笑他的同时，也不忘感谢陆知州为自己挡下一劫。

　　“主任，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林婧趁机说道。

　　看着林婧戏谑的表情，陆知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主任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主任身材矮胖矮胖的，陆知州很高，虽然常年健身，算不上瘦，但还是看起来很修长的，所以主任拍他肩膀的样子，看着有些搞笑。

　　“好，路上小心。”

　　主任此时视线哪里还放得到林婧身上，恨不得挂在陆知州身上了，林婧心里真是松了一口气，台阶都是跳下去的，陆知州看着林婧跳台阶的样子，还想上前几步扶住她，但他看见下一秒，林婧就以极快地速度远离了教学楼。

　　陆知州正看着林婧远去的背影，面前的主任却走到他身边，完美抢占了他的视线。

　　“陆教授，最近状态怎么样啊？”

　　陆知州：……

　　在经历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亲切谈话之后，陆知州终于明白林婧为什么跑得那么快了，在主任已经将话题都聊到陆知州本科期间的日常的时候，陆知州终于没忍住打断了主任的话，撒谎说自己家里有急事，这才逃离苦海。

　　而逃过一劫的林婧赶上了还没什么人的地铁，回家后，还心血来潮地下厨给自己做了面，她现在已经不太适应食堂的食物了。

　　其实林婧的手艺也不错，她算是一个在做饭这件事情上有点天赋的人，怎么做都不会难吃，她只是不喜欢做，留学期间是没有办法。

　　和季禾阳在一起的时间里，一般都是他做饭，林婧也乐于去帮忙。他没有时间，就是就是请阿姨，阿姨的手艺也都很好，季禾阳专门选的来自C市的阿姨，在他集训或者外出比赛期间，更准确地说是，他不在林婧身边的时间里，他都会监督林婧吃饭这件事情，这成为了季禾阳的一种习惯，而被监督也成为了林婧的一种习惯。

　　林婧又拿出了论文想要改一改，但她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神，tຊ在强制自己看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文献之后，林婧冲进了厕所，吐了出来。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她强制自己投入那些论文，但那些文字仿佛是攀爬在屏幕上的虫子，让林婧感到恶心，她意识到，她真的没有办法投入其中了。她不再看文献，也不再修改论文了，只是坐在沙发上发呆。

第11章 转性

　　晚上的时候，林婧喝了一点酒，明天上午一上午没课，林婧可以不必去学校，所以她才这么肆无忌惮。喝酒这个习惯，是在西班牙养成的，那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好像都很喜欢喝酒。

　　季禾阳是很少喝酒的，这对运动员的身体是有损伤的，所以他也并不赞同林婧喝酒，林婧也没有到离了酒就不能活的地步，所以她结婚之后，也很少喝酒了。

　　趁着醉意，林婧打开了窗户，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她走到了阳台，从这里，她能够看到楼下，那里住的就是李思琪母女，她们家的灯亮着，也许是李思琪还在学习。

　　她们的阳台上，种着花，很多花。林婧没有养过花，也算不上喜欢，她母亲倒是喜欢花，家里也养了很多花。林婧记得母亲最喜欢的是栀子花，但她的梳妆的柜子里，放着一枚破碎的栀子花胸针。

　　林婧认出了楼下阳台上的花，有栀子花，月季，还有最容易养活的吊兰。林婧看到阳台出现了一个女人，那个比李思琪更加瘦弱的女人，她拿着水壶开始给花浇水——疲惫的一天结束了，现在是她真正放松的时刻。

　　林婧看着她凑近那株开得异常好的栀子花轻轻地嗅了嗅，林婧看着那些她，风吹在她的脸上，带来了花的清香，她今天喝了不少，但她此刻却感觉如此清醒。

　　她心里突然觉得痛苦，就连胃里也变得烧灼，她意识到了，一种具有强烈生命力的东西从她的身体里迸发出来了，但它却没办法出来，它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阻隔了，她的大脑里，没办法接收那些东西。

　　曾经季禾阳可以将那些所有的野蛮滋生的、令林婧感到无比痛苦的东西统统压制，它们害怕季禾阳，但它们不怕林婧。季禾阳、季禾阳、季禾阳……

　　她突然走进了房间，跑到了卧室，她打开了桌上的电脑，看着那些像虫子一样的文字，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像是自虐一样，她不断地看着，最后再次冲进了厕所，吐了个干净。

　　混杂着酒精的呕吐物很难闻，但林婧大脑里已经没有办法想到这些东西了，她用冷水不断地冲洗着脸，就像是想要冲刷她脑子里所有的文字一样。

　　望着镜子里像是一个鬼魅一样的自己，林婧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走到了卧室，拉开了书桌最底下那个柜子，看着那台已经很久没用过的笔记本电脑，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她将那台已经积灰的笔记本拿了出来。

　　林婧用湿巾将那台笔记本电脑擦拭干净，然后插入电源。林婧翻开盖，心跳得飞快，上一次用这台电脑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前了。虽然她偶尔会拿出来检查一下，保证它不完全报废，但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林婧抱着某种强烈的期待，渴望能够见到它再次闪起亮光。

　　这部电脑已经很多年了，圆圈慢慢地旋转着，林婧紧紧盯着屏幕，像是要看出一个洞一样。终于，屏幕来到了林婧无比熟悉的界面上。

　　林婧的手几乎是颤抖地打开了那个写着1的文件夹，熟悉的文字展现在林婧的眼前，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年前，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确从来没有改变过，她一直活在二十岁。

　　林婧合上了电脑，她确信她很早就患了某种会杀死她的病毒，季禾阳没有杀死它们，他只是让它们潜伏了起来，如今它们已经全副武装，卷土重来了。

　　夜晚，是最令人痛苦的，林婧蜷缩在床上，望着书桌上的那台旧的笔记本，外面的月光照射在它的身上，它仿佛自带着某种光晕。林婧闭上眼睛，那些熟悉的文字就会映入她的脑海里，她曾经写过那么好的东西，以至于需要余生都要去仰望。

　　她最后还是睡着了，也许是酒精的加持，也许仅仅是因为太累了。

　　林婧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她喜欢遮光很好的窗帘，给她一种不见天日的感觉，她不太喜欢光，也许是因为在西班牙的那几年接受了太多的阳光，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不喜欢。

　　她又走到了电脑前，她发现她似乎找到了某种能够帮助她走出情感困境的方式——让自己陷入另一种痛苦之中，她又在尝试找回那种能力，但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