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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眼：“姐，再坚持一下，或许……或许……”

最后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南晚晚的手臂上满是针孔，皮下淤青更是看不出初见时的嫩白。

“求…你…”

这个世界上，所有她在乎的人都不再爱她。

她已经不想再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日复一日的看着天花板，靠着过去的回忆过活。

路予含泪撇头不敢再看。

身后，南晚晚虚弱的求救还是继续，陆屿闭上眼，最终做出了回应。

他抬手握住她的掌心，轻颤着将她覆在呼吸机上。

随着南晚晚最后的用力，她亲手将呼吸器扯开，掉挂在床沿上摇晃。

路予跌坐在地哽咽着，他只能无力地听着南晚晚的呼吸越来越浅，越来越浅……

直到心电图‘滴’的一声长鸣，彻底变成一条直线。

路予抱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身后南晚晚枯瘦如柴般的身躯，只能崩溃的嚎啕大哭。

他不明白，南晚晚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命会这么苦？

……

街道上，陆屿正驱车赶往第二医院。

此刻的他，脑子里满是上次在医院见到南晚晚时，她的手里拿着的诊断书。

难道陆屿说的是真的？

陆屿脸色血色骤然褪去，惶恐和不安如山压来。

他一脚踩下油门，将原本半小时的车程缩短到十五分钟。

下车后，他满眼慌乱地往血液科病房跑去，过度呼吸的肺好像被针扎了一般刺痛。

现在他已经不在乎南晚晚认不认错，倔不倔强了。

他只想看见她，告诉她自己或许做错了。他们应该好好谈谈。

就在陆屿左顾右盼时，一眼，他就看到路予站在走廊，垂眸不语。

他心一抽，跑上前一把揪起路予的衣领：“晚晚在哪？你之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路予一动不动，仿佛对男人的话置若罔闻，只一脸悲戚地看着病房里。

陆屿太阳穴猛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病房里，南晚晚闭着眼躺在中间的病房上，面色一片死灰，像是一具精致的睡美人。

下一秒，陆屿就看见医生正将白布上移，盖住了她的脸……

第11章

“请节哀。”

“南晚晚小姐于今日13时45分宣告死亡。”

陆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他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四肢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走到床边的。

陆屿轰然跪倒在地，他颤着手握住曾经温柔抚慰他的手，入手皆是冰凉。

南晚晚去世了。

“不……”

眼泪灌满了眼眶，倾泻而下，陆屿抱住了南晚晚试图温暖她的身体：“南晚晚，你不准死！你说过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

这时，门外的路予冲了过来，他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陆屿！你有什么资格让她留下来？！你带给她这么多痛苦，还不如就让她这么走！”

“别在折磨她了！别用你的想法强留她！她不欠你什么！”

陆屿看着少年红透的眼眶，扯了扯嘴角：“韩阳，你凭什么不告诉她在哪儿？她是我的妻子！”

路予……不，是韩阳身子微微一震。

他被陆屿眼中悲伤的目光怔住了，明明他才是出轨那个，为什么他会为南晚晚伤心？

陆屿没再去看他，重新回到南晚晚身边。

他拉着她的手，绝望地求着，哭得浑身发颤：“晚晚，对不起……我没有出轨，我不该用这个方式试探你……也不该在你这几年情绪不对的时候，疏远你……”

“我怕把不好的情绪带给你……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变了，想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可是……对不起……”

但是，手中依旧冰冷，南晚晚依旧没有生息，他彻底失去了她。2

韩阳听着这些断断续续的道歉，只觉得可笑。

南晚晚就为了陆屿这些试探陷入绝望，彻底放弃了生命，余生也在痛苦中度过。

一天后，葬礼。

天空下起了细细小雨，陆屿站在棺材边，麻木地看着棺木中的南晚晚。

雪白的灯光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

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陆屿恍然抬头看去，只见一对年迈的夫妻气势冲冲的走了过来。

“陆屿！”

刹那间，为首的女人一杯水扑在陆屿的头上，她红着眼眶看着他一片狼藉：“你曾经承诺过要照顾好我女儿的！你居然敢……居然……”

女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捂着脸痛苦起来。

跟来的男人扶住她，冷声对陆屿说：“早知如此，我就是打断她的腿也不会让她跟你走！至少比丢了命要好！”

陆屿慢慢回过神来，他想起来了，他们是南晚晚的父母。

“对不起……”

“对不起……”

他颓然跪在地上，反复对着南家父母道歉，泪水流满面，心里的愧疚几乎将他撕碎。

南母缓了缓气，哭着说：“你最对不起的是她！”

陆屿浑身一颤，垂下头，悔恨地闭上眼。

南母指着南晚晚的棺材一直骂一直哭：“我早就和你说了，不要和这个男人走！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啊！为什么啊——”

陆屿如坐针毡，听着那些话，心如死灰。

原来南晚晚之前的心情就是如此吗？那种心脏撕裂的感觉，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陆屿一想到这里，眼泪就湿润了。

越发觉得自己简直就不是东西。

灵堂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前来祭拜的人纷纷想找陆屿说话。

陆屿愕然发现，这些人都是他生意的伙伴，为了南晚晚而来的人少之又少。

江小鱼、韩阳、她的Ns父母。

就没有了。

江小鱼愤怒地把包砸在陆屿的身上：“你给她造就了牢笼，而你却丢了牢笼的钥匙，将她丢在那里，让她活活熬死了！”

“陆屿，你才是该死的人！”

陆屿悲哀地闭了闭眼，没有反驳一句，她骂得对，是他的错。

如果他能死，能换回她活下来，他甘之若饴。

七天后，南晚晚火葬。

就在陆屿安排下葬事宜时，韩阳带着律师，拿着南晚晚的遗书找了过来——

“抱歉，按照遗嘱，陆屿你没有资格拿走晚晚姐的骨灰。”

第12章

陆屿木然的望着韩阳，双手攥紧颤抖着。

南晚晚，你甚至都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也是，你应该是恨我的。

他没说话，南母惊讶地走过来。

“小伙子，你是说晚晚她不想和这个小子合葬吗？”

照理来说，夫妻一般都会修建合葬墓，哪怕另一个还没有去世，也会留着一半空墓地。

这方面，就算是南母也没资格多言，他们毕竟是合法的夫妻。

可她听到了什么？

女儿不愿和这个小子合葬？

虽然这个小伙子有点像十年前的他，但是南母能感觉到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韩阳点点头说：“伯母，晚晚姐去世前已经立了遗嘱，她想将骨灰留给你们，如果你们不愿意收，她让我代劳，将她撒向大海。”

话落，陆屿心尖止不住颤抖，他哽咽了半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夺回南晚晚的骨灰。

南母哭得更大声了，她接过律师手中的遗书，泪眼婆娑，双手颤抖不止，下一瞬彻底晕了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陆屿站在人群外面看着他们离去。

南父带走了南晚晚的骨灰，连同所有的财产也被公证送去了慈善机构。8

他麻木地回到空荡荡，一片漆黑的‘家’，全是腐朽的灰尘味，他打开灯，灯光晃过他的眼睛……

陆屿好像看到了南晚晚站在他的面前——

“回来了？最近工作是很忙吗？”

“我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肉，放在炉子里一直是热的。”

他恍然走到厨房门口。

“你快去洗手，洗了我们就吃饭。”

南晚晚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好像她还在这里，还在他的身边。

陆屿颓然的眼睛又红了，许是哭得太多，眼角一沾上泪水，就疼得刺眼。

他和南晚晚早就过了七年之痒，他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好下去的，可没想到，他们之间越发缺乏热情。

工作、睡觉。

‘家’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字。

南晚晚每天都一个样，甚至有时候情绪不对，陆屿每天工作那么久，心神早就疲惫了，他也没有年轻人的精力天天哄南晚晚。

陆屿渐渐有点厌烦了。

后来，他认识了一个很像她的姑娘，白轻雪。

她的眼睛充满了朝气，每天都能扬着笑容，这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南晚晚，她们很像，但是他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陆屿很少回家，是怕自己受她情绪影响又生气，把坏心情带给她。

后来，白轻雪帮她想了一个主意，让南晚晚去寻找当年他们恋爱的感觉，说不定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陆屿一开始还不以为然。

直到他遇到了韩阳。

韩阳家里很贫穷，母亲还患了重病。

陆屿只是出了一笔钱，他就愿意帮忙。

可他没想到，这是一切崩坏的开始，一切都变得无法收拾……

当陆屿知道南晚晚要和他离婚的时候，他的心中只有怒火，他无法想象，南晚晚真的要为了那个小男孩和自己离婚……

除了气愤，他同时能感觉到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慢慢消失……

直到他看到南晚晚盖上白布后，这场婚姻彻底走到了毁灭。

十八岁的那场梦好像顷刻间倾覆。

走到毁灭的不只是南晚晚，还有陆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