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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洛霜鸾死死攥住手，指甲扣进了手掌里。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你什么意思。”

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像隔着一层。

“什么叫，我以为？”

赵煜珩眼神阴沉，手掌一点点掐紧她细嫩的脖颈：“如若不是芸芸告诉我，神女洛霜鸾天生喜欢故作悲悯，我又怎会假扮乞儿演了这么久。”

“你可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口口声声拯救苍生的可笑样子，十五年了，你宁愿用神力去帮那些不认识的人，也不愿意助我宏图大业！”

闻言，洛霜鸾心痛到一片冰凉麻木，冷汗一滴滴落下来。

原来他先认识的洛芸芸，当年的初遇也都是算计好的。

想当初赵煜珩起兵，她不惜燃烧神魂起卦占卜相助，一次次占卜，神魂几乎燃尽。

可结果竟是，她不愿助他——

肺腑中的空气一点点减少，她脸憋的一片红，一个字也说不出。

身后的宫人呼啦啦跪了一地，赵煜珩身边的大太监tຊ劝道：“陛下，洛姑娘要被掐死了。”

旋即，赵煜珩无情的将她被扔在了地上。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不住的咳嗽着。

她仰头，对上赵煜珩阴鸷的目光。

就听他说：“赵楚两国正在议和，楚国太子要用十座城池换你和亲，我同意了。”

洛霜鸾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凝固了一样。

赵煜珩开口讥讽：“我怎么没看出你有什么姿色，居然让楚国太子念念不忘。”

洛霜鸾没说话，她和楚国太子只有一面之缘，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娶她。

半响，洛霜鸾试探的问道：“我的神血你不要了？”

“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说完，赵煜珩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他眼底没有一丝留恋，让洛霜鸾彻底断了所有的念头。

也罢，如此也好。

她注定不属于这里，死在哪都无所谓。

翌日，楚国太子早早候在了宫门口。

楚国太子问她：“可愿和我走？”

洛霜鸾抬眼望了望身后的赵国皇宫，眼底有一丝丝不舍。

不是因为赵煜珩，而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度过了凡间最快乐的时光，认识了那么多有趣的人，多少记忆不可细数。

可如今，要离去了。

一切伤感随心而动，此去一别，再也无法回来了。

她回头抬眸，极力保持平静：“好，我跟你走。”

洛霜鸾垂着一条无用的胳膊，上了马。

抵达城门附近，看着马儿渐渐踏出京城，一颗心莫名跳动了几分，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

从黑暗走到光明处，洛霜鸾被刺眼的光暂时眯了一下眼。

这时，她不由回了头……

就见城墙上，赵煜珩站在最高处，拉满了弓弦，飞箭疾驰而来——

刺穿了她破碎的胸膛，她再次跌回了黑暗中。

浑浑噩噩中醒来，洛霜鸾听见了风的声音，也感受到身边站着那个人。

她浑浊地望着空中，沙哑着问：“为什么？”

“你竟真的敢跟他走。”

洛霜鸾闭了闭眼，不敢想，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试探她。

有什么意义？

她冷笑了一声：“赵煜珩，你真的是个疯子。”

闻言，赵煜珩眼底闪过一丝恼意，但又转瞬即逝变成了冰冷。

洛霜鸾偏头不去不看他，胸口的疼已经开始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

这时，赵煜珩出了声：“我听说你有七窍玲珑心？”

洛霜鸾愣了一下：“你又想做什么？”

下一瞬，就听他说：“芸芸说，想要你的七窍玲珑心，用来做凤冠。”

就算做了心理准备，洛霜鸾也还是疼得钻心。

七窍玲珑心一旦取出，注定魂飞魄散。

但赵煜珩不知道，她的七窍玲珑心，早就被他亲手摧毁了……

第7章

青丘神女的七窍玲珑心因爱人而生，也因爱人背叛而破碎。

她再也没有什么能给他的东西了。

她又一次被绑在了赵宫大殿前的通天柱上。

洛霜鸾面前咕噜咕噜的滚来一个圆的什么东西。

待看清面前的是什么东西时，洛霜鸾呼吸一窒，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是楚国太子扶桑的头颅！赵煜珩竟然杀了楚太子!

“赵煜珩，你就是个疯子，你真的疯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尖刀和刽子手，曾经的爱意全都化作了铺天盖地的仇恨。

她脸色惨白，耳旁全是嗡鸣声，不停有画面从她眼前闪过。

一会儿是洛芸芸欢笑着递给她新得的法宝：“霜鸾，我帮你护法吧。”

一会儿是赵煜珩言笑晏晏策马扬鞭，“霜鸾，打下这座城池，我们就离收复天下不远了。”

一会儿是族人们知道她被贬斥的议论纷纷：“烂泥扶不上墙，当了神女也照样被贬斥下去。”

洛霜鸾猛然仰头，崩溃大喊：“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赵煜珩却没理会，举起尖刀扒开洛霜鸾的胸膛，却发现里面只剩空荡荡后的狰狞面孔。

最后一丝夕阳落山了，洛霜鸾也因为剧烈的疼痛，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深夜，后殿。

离被诛仙还剩最后四日，洛霜鸾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洛芸芸的声音从她身前传来：“洛霜鸾，你的玲珑心呢！”

洛霜鸾疲软地怔怔的看着她。

洛芸芸忽然眼神一凝，看到了洛霜鸾领子里露出来的一截红绳。

“这是什么？”

一团流光溢彩的光被她抓在手心。

青丘一族寿元颇长，有存储记忆以免遗忘的习俗。

年幼时洛芸芸把洛霜鸾当亲妹看待，曾经把两人最美好的记忆保存了起来，制成了坠子。

洛霜鸾脸色大变，不顾疼痛想去抢回，却被洛芸芸触电般的甩开：“你还留着这个做什么？”

洛霜鸾哆嗦着将手伸出：“姐姐，我......”

“谁是你姐！你还嫌你害我害得不够是吗，你这个祸害精！”

洛芸芸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洛霜鸾蜷缩在墙角，注视了被丢在地上的坠子，最后，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把坠子掖了回去。

天已大亮，一个英俊的青年推门而入。

“洛姑娘！”

洛霜鸾抬头，眼眸闪过一丝惊讶：“沈将军？”

沈自重与洛霜鸾算是旧友，当年征战，她广招英雄，一眼就看中了他的才华。

沈自重一步上前，满脸担忧劝道：“陛下和洛芸芸姑娘的婚事已定，洛姑娘还是放手吧。”

放手？

洛霜鸾自嘲的笑了笑。

明明她是被抓回来的那个，为什么每个人都叫她放手？

沈自重又接着说：“我和洛姑娘陪着陛下征战多年，自然希望陛下和洛姑娘都能得偿所愿。陛下需要一个能帮到他的皇后，可你现在……已经无法起卦了。”

洛霜鸾的血液慢慢凉了下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赵煜珩和洛芸芸的事情，也知道我被关在这里。”

沈自重羞愧地低下头，默认了。

“洛姑娘，是我对不住你，我带你出宫吧。”

出宫……

洛霜鸾想起之前无辜惨死的小橘和楚国太子，眼眶不自觉泛红

她苦涩摇了摇头：“不必了。”

“洛姑娘……”沈自重唉声叹气的还想劝。

忽然，洛霜鸾瞥到假山后明黄色的衣角。

是赵煜珩！

赵煜珩在看着他们！

自此，洛霜鸾再不出一声。

等沈自重走后，赵煜珩才从湖边的假山后走了出来。

他脸色愉悦抬起洛霜鸾的下巴：“今天做的很好。”

洛霜鸾板着脸没话说——因为他的态度，就像在哄一个听话的狗。

见她一副谁都不理睬的样子。

赵煜珩眼眸闪过阴郁，他心中怒意地泛起，抬手就给了洛霜鸾一巴掌——

“给你些好脸色就看不清自己位置了？说话。”

洛霜鸾被打的脸瞬间就肿了。

她麻木又冷漠地转过头来，直视赵煜珩。

若是往常，她一个字也不想说，可现在，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满心的痛苦似乎找到了发泄口。

她看着赵煜珩冷冽的双眼，似笑非笑。

“赵煜珩，三天后，我就要死了。”

第8章

赵煜珩只是站在那里，丝毫不信：“洛霜鸾，你就因为嫉妒芸芸，现在连这种谎话都能扯出来了。”

洛霜鸾自嘲一笑，再也没了解释的欲望。

她又一次被关在了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