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好书齐玉露郭发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_齐玉露郭发(齐玉露郭发)完整版在线赏析
山亭没想到这人的耳朵这么灵,腾地脸红了,转脸看向齐玉露,像是求助。
齐玉露似无所见,默默无语,静静看火山爆发,心底祈祷自己能有幸被火山灰掩埋。
柳山亭捂着头闭着眼,好像这样就能逃过一顿好打似的:“文……文明社会,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修好了,里头结账。”郭发扯下手套,拎起蓝色塑料箱,转瞬消失在拐角幽暗的工具间。
炎热的天气里,柳山亭和齐玉露沁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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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发维修技术飞速进步着,让老杜十分满意。他讨厌汽油味儿,被熏久了以后闻什么都是一鼻子怪味儿,可他却爱极了这项活计,师父负责接洽,他负责和沉默的机械、冰冷的零件打交道。
最喜欢钻进车底,躺在修理躺板之上,隔绝阳光,像是和世界捉迷藏,每当这时候,故意谁的话也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破损故障的庞然大物张开心脏,被他亲手肢解,最后经过一番敲打,奇迹般完好如初。
午后,汽修厂人语寥寥,来客稀少,打远处来了一个男人,他径直走向郭发,显然不是来修车的。
“你怎么样,郭发,都还习惯吗?”是熟悉的声音,他还以为是那个秃头的柳老板来跟他找茬了。
郭发认出他来,不回答他的问候,目色沉静:“说实话,你是第一个敢来看我的人。”
白康宏上前,拍了拍他,可总觉得哪里别扭:“我早就想看你,一直没空。”他撒了个善意的谎,他这个危险的朋友,早已成了众矢之的,母亲和妻女都不愿意让自己再和他产生瓜葛,即便他向许多人解释过他的为人,可是从没有人相信他。
“你怎么样?”郭发问,他用牙咬掉手套。
“赶在下岗潮之前接了我爸的班儿,没有被裁,算是个幸存者,”白康宏继续腼腆地说,和小时候一个样子,只是肤色更黑些,唇上有了成熟的胡须,“我和小微结婚了,有一个女儿。”
“真好。”
“阿姨身体咋样?”
郭发冷冷地说:“不知道,反正没死。”
“我听说那些传言了,都他妈的是放屁!”
“疤脸吗?”郭发摸了摸自己的脸,眉头耸动,“你说你恨谁,我帮你把他刨了!”
白康宏心头一沉,可转眼看见郭发露出满口的白牙发笑,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郭发甩掉外套,向老板告了假:“走,我请你喝酒。”
白康宏被他热乎乎的气息包围,疑虑顿消:“你现在也好呀,还年轻,找个人成家,什么都不晚。”
郭发有意避开那个话题:“康宏,以前的烧烤摊还开吗?”
白康宏愣了一会儿:“还开,啥都没变。”
郭发知道他的话有别的意思,故意快他一步往前走,引得白康宏在后面快步追,他一直往前走,向天边的火烧云走去,好像某种扑火的飞鸟。
“郭发,我对不起你。”白康宏放声叫住他,不停地喘着粗气。
郭发转过身来:“你说啥?”
白康宏垂下头,眼皮掩住不安的眼:“我对不起你,当年要不……”
郭发往他嘴里弹了一支烟,堵住他的话头:“你咋还和小时候一样磨叽,小微咋看上你的?”
“你原谅我了?”
“没怨过你,”乳白的烟从郭发的鼻孔窜出,浓烈无比,他平静而空洞地注视天际,太耀眼了,简直刺眼了,“和你没关系,这就是我的命。”
晚霞铺天盖地,郭发用自己的烟点燃他的烟,火光一触即燃,像小小的烟花,在他们的唇边炸裂。
“走!喝酒去!”
危险人物(三)
——“或许是师父知道了他至今还是个处男的秘密?”
在齐玉露眼里,解放书局就是个八卦交流站,对于太平县的信息流通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而自己那位秃头老板柳山亭就是这项伟大事业的领军人物。
他像演说家一样唾沫横飞,吐出的东西往往夸大其词,并掺杂自己胡诌的细节,因此,他的话格外有可信度和煽动性,使人们选择无条件相信,并且会薪火相传,继续添油加醋传播下去。
这一天,柳山亭的八卦老搭档王继红来了,那是个如小山般健壮的中年女人,一呼一吸颇有气吞山河之势,经营着全县唯一一家婚姻介绍所,她在唇上纹了一颗媒婆痣,以兴旺自己的牵线事业。而柳山亭儿子的婚事便是王继红一手促成,因此两人关系甚笃。
“红姐!”柳山亭赶忙出来寒暄。
“老柳啊,都说那个刨锛儿的疤脸儿,是郭发不?你说要是他,警察不早就找他了吗?”
“绝对是他!这玩意儿你还用问吗?”柳山亭说得挺认真,眼珠子发直,“我告诉你,我小时候和我爸学过相面,那小子两腮无肉,恶煞附体,谁不怕半夜被他削掉半拉脑袋啊?”
“你那是封建迷信。”齐玉露朗声说,脸已经憋得通红,她一向唯唯诺诺,很少说和别人唱反调。
柳山亭大摇其秃头,油光闪耀:“你还别不信,有时候,人得信点这东西,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知道,这世道上,他妈了个巴子邪门儿的事情多了去了。”
“行了,给我拿两个文件袋儿吧。”王大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齐玉露,在她眼里,她仿佛瞥见一种信徒般的虔诚,或者说,是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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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吗?愚蠢吗?可是傻子也有一往无前的资格,不是吗?
下了班,齐玉露照例坐109路有轨电车来到盛源修车厂。日子真快,距离知道郭发活着回到人群之中,已经三个月了。还好是金秋时节,天还没有晚得太快,她会坐在对面人民公园的长椅上。
空气中蒸腾着机油的味道,她已经乔装改扮,拄一条盲杖,有节律地走走停停,鼻子上再架一副菱形墨镜——既可以掩面,又可以遮住残疾,很像那么回事。
她像一个跟踪狂,尾随于他郭发,企图掌握他的日常,可悲吗?并不在于偷窥和尾随的本身,而是在于郭发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齐玉露这号人。
秋老虎歹毒,郭发干脆光着膀子,用汗湿的背心擦掉了身上蹭的汽油,搬了一个轮胎出来,坐在那株大槐树下的阴凉处抽烟,他的指甲里也沾满了汽油,齐玉露盯着他活动着的手——关节粗大,青筋突出,布满伤疤,像是从锐利的玻璃碎片之河中打捞出来,可怖中又带着一丝性感。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对峙在金秋的热浪之中,有人爱已入骨,有人浑然不觉。
齐玉露推了推鼻梁上过大的墨镜,镜片上映出郭发的半身倒影,她一阵窒息,这是她和他迄今为止最近的时刻,她不奢求,能有更近的时刻。
“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
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
平静脸孔映着缤纷色彩
让人好不疼爱
你可以随着我的步伐
轻轻柔柔地踩
将美丽的回忆慢慢重来
突然之间浪漫无法释怀
明天我要离开
你给的爱
无助的等待……”
是伍佰的《Last Dance》,郭发闭上眼睛,旁若无人地唱起来,这个时间,这条僻静的街道,几乎没什么人,只有聒噪的鸟叫。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歌声呢?像是一个失声太久的人,那么沙哑,那么惨伤。
齐玉露簌簌落下泪来,她觉得他在唱自己,蹩脚的舞者独步在薄冰之上,薄冰如镜面般光滑剔透,映出她小丑般的姿态,同时冰面又脆薄如蝉翼,稍有不慎便会失足堕入黑暗的寒窟,如此危急的境况之下,每一场自我感动的舞蹈,都将是最后一舞。
爱他是漫长的黑白电影,唯有那曾经相交的回忆才是彩色——等待、期许、躲避、偷窥,为了郭发,她已经做尽了一切被动而徒劳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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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师父老杜一家,二十年来一直是是杜建树做饭,师母万碧霞打下手,师父那双扭惯了螺丝的手洗去了汽油,在砧板上呈现一种安心的洁净,而师母对烹饪一窍不通,更多是从旁捣乱,杜建树笑着把她打跑,再看她黏糊糊地跑过来——那是郭发难以想象的家庭生活,同样是狭小的四十平米筒子楼,为什么别人的日子就过得那么幸福?许多年前,他也很嫉妒。
穿堂风拂过,顷刻间,饭香四溢,也仓皇掠起桌前遗照上的黑纱。
“动筷子吧!小八!”
郭